《虎虎姑婆》御禾令

36、她的执念是什么

　　外围有很多为枫林大赛参赛者提供餐饮的小吃摊。发生混乱的是一家马肉米粉小吃摊，有标牌写着牛记马肉粉。
　　蒙胧自从听说了人形蠹怪有可能会在大赛中捣乱，已经打定主意专门凑热闹了。他直接从人群里钻了进去。锦衣没拉住他，一跺脚也跟着钻了进去。冒尖儿和玉博因为个头较高不好意思学他们，又有点担心两人看热闹吃亏，只得依仗灵活的身形也想挤进人群前方。
　　卖马肉米粉的是个大婶，带着个大约十来岁的姑娘。大概是为了活动方便两人皆穿着男装，看修行也就是堪堪入门的样子。面对来自己摊位寻衅的那两个明显比她高阶的汉子显得有点瑟缩。
　　“你明明卖的是马肉为什么摊位广告上却画着那么大的牛头？分明就是在欺骗客人。”
　　“小妇人就姓牛……”
　　男子拿起摊位上装粉的碗，装模作样打量半天，“马肉这么便宜，你一碗粉不过几片肉还卖得这么贵，简直就是强盗所为呀。”
　　只因马肉米粉所用的米粉就是一根长约1米色泽白亮盘力格外好的粉条。说是一碗粉其实就只有一根粉，想要制作好粉格外的费功夫。重约15克的粉量不大，煮时只需将粉条绕成小团放入笊篱一烫即可。也因此小摊上装米粉的碗都是特制的小碗。
　　马肉米粉并未上美食谱，但是在地方的美食排行榜上也算得上小有名气。这位牛大婶应该是深得制作精髓，靠近小摊就能闻到熬制的马骨汤鲜香四溢。再浇上特制卤水、花生油，放上几片马肉，随客任意添加葱花、芫荽、炸豌豆、酸豆角、辣椒沫等配料，一道美味就出炉了。
　　另个男子一口将做好的米粉吃完，砸吧了下嘴，把碗往摊上狠狠一放，骂道：“啧啧，悬牛头卖马脯，还用这么小的碗装，量都不舍得多给。这么黑心的商贩现在很少见了。大爷我就勉为其难的管上一管吧。”
　　蒙胧悄悄问锦衣，“我看到确认点有不少巡警，这里的争吵他们不管的吗？”
　　锦衣也轻声道：“这是公共场合，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
　　蒙胧看着寻衅的两男子，想上去阻拦，“他们才是强盗，就是故意找茬。”
　　“等等。他们还有同伙，应该是会趁乱盗走大婶的钱财。”锦衣制止了蒙胧。
　　“那就任他们这样欺负人吗？”
　　话音刚落，就有变故。大婶身边的小姑娘大概是愤愤不平，冲上去撞开了其中一个男子，却被另个人从颈后拉住，大概力道没掌握好，只听得“撕拉”一声衣裳被扯破了。
　　“我的衣服——！”小姑娘大叫一声，突然双眼一翻，身上冒出了深深黑气。
　　“明明是大王好女扮男装，自己让宫内的妇女着男装戴男人首饰，却使人当街撕烂宫外女子所穿的男装，扯断她的衣带……”
　　“呵，这人疯了吧？居然胡言乱语起来。”男子嘲笑道。
　　围观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在事不关己议论着。
　　这小姑娘居然是人形蠹怪！这究竟是什么人的执念呀？蒙胧快急疯了。
　　“好不容易做好的衣服，我最喜欢的首饰全都被大王的人弄坏了……”小姑娘说话时带上了哭腔。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前面碰到好谀亡国的虢国的君主、互相矛盾的楚人故事他在读成语故事时都听过，可是这个小姑娘说的他根本听不明白呀。
　　——“破除执念并没有既定的模式，关键是看执着什么。放下了就驱逐了。”金华如是说。
　　蒙胧看了看这位快要妖化的小姐姐，定了定神。小姐姐是为什么暴起的？
　　对了，她的衣服被撕破了。关键词：衣服？大王好女扮男装？宫内可穿宫外禁止？
　　“惠娘，你别吓我呀，你究竟怎么了？”牛大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想冲上去抱小姑娘。
　　扯破小姑娘衣服的男子甩甩手道，“怎么着？不服气想装疯卖傻碰瓷你爷爷？”
　　蒙胧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了挤到前面的冒尖儿和玉博。赶紧和锦衣低声道：“你别动，注意看好是哪个人想偷东西。”
　　“冒尖儿、玉博帮我制住那两个故意寻衅滋事的人。”然后高声呼唤冒尖儿和玉博。
　　其实不用蒙胧说，冒尖儿已经为牛大婶打抱不平，直接朝其中一个男子冲了过去。
　　玉博也施术向另一个男子攻去，一个照面就制服住了对方。
　　“惠娘姐姐，你别急，你的衣服我阿姨会补。”蒙胧先拦下了牛大婶，确认小姑娘叫惠娘后，又反复呼唤惠娘。
　　“惠娘姐姐，你最喜欢的衣服和首饰在哪里？我阿姨是术师，快拿出来，我帮你找我阿姨修补。”蒙胧无奈说出了善意的谎言。
　　听说能修补衣物，叫做惠娘的小姑娘停止了妖化。转头面向蒙胧，高兴地问道：“我最喜欢的衣服和首饰，你能补吗？”
　　“能，能的。你把它们拿来。我帮你找我阿姨补。”
　　“可是，补好了，大王还会使人撕坏呀。”
　　“……”蒙胧顿时词穷，想了想问道，“大王为什么要使人撕坏你的衣物呀？”
　　“我们大王喜欢让宫女穿男人的服装，佩戴男人的饰品。结果导致全国的女人都以此为时尚纷纷进行效仿。然后大王后悔了就想派官吏阻止。”
　　想到惠娘前面说的当街撕坏女子的男装，蒙胧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看来是暴力阻止却没成功呀。
　　蒙胧道，“你们大王是谁呀？真是太粗暴了。他允许自己的宫女穿男装却不允许宫外的女子穿，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什么两样啊。”
　　“你也觉得不公平是吧？”惠娘感觉终于有人理解了自己的伤心之处，并没敢说出大王的名讳。
　　她沮丧地低下头，道：“我娘帮我做的男装可好看了，她很用心地缝了几天几夜，我还没得和莲娘炫耀，就被大王的官吏撕坏了。”
　　“大王就应该下令让自己的宫女也不能女扮男装，而不是直接撕坏别人的衣物呀。”蒙胧愤愤不平地说完这句话，突然发现惠娘的头上有一缕金丝飘出。
　　执念消除，驱逐成功了？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锦衣大喊：“抓到你了！”
　　紧接着一道金圈从天而降，一个穿着黑色斗蓬从头蒙到脚的黑衣人随之出现，“羽林卫办案捉拿要犯，各方回避！”
　　看热闹的围观人群立马呼拉拉闪到了金圈外。而抓着男子的冒尖儿、玉博以及拉着牛大婶的蒙胧，外加一个扑上去按住小偷的锦衣，因为手里还抓着人来不及退出，只能眼睁睁地看到光圈一闪，晕倒在了地上。
　　金圈外围观的人群只见金光一闪而过后，众人围成的圆圈内仅留有杂乱的摊位、若干厨余垃圾，半个人影都没有。
　　众人照旧只记得羽林卫来过，却已经忘记了所为何事，连刚才有个牛记马肉粉的小摊位都不记得了。
　　“有生之年，我居然看到了活的羽林卫！”“……”“羽林卫是来做什么的？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这个空摊位归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X句话故事：
悬牛头卖马脯：齐灵公喜欢看宫女们女扮男装，然后发展到全国妇女们都喜欢穿男装，屡禁不止。晏子说他只禁宫外不禁宫内，就像在门上悬牛头却在门内卖马肉一样。用来比喻表里不一、内外有别。后引申出“挂羊头，卖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