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人心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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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绍钦眉心一皱，挥了挥衣袖，转身往玉堂宫走去。
玉堂宫是大周朝专门用来议事的宫殿，郭郎山正候在宫外等待。
周绍钦到达门前，不等对方行礼，“郎山，进来聊。”他走进殿内，等着郭郎山所说的十万火急之事。
郭郎山随后走了进来，他紧紧抱着一个木盒，哪怕是行礼都不放下。
周绍钦道：“起来吧！”他的视线转向那木盒，“这是什么？叫你那么宝贵？”
郭郎山打开木盒，露出里面金黄色的圣旨，双手向前递了递，“殿下，这是楚湘王着人送来的。”
“楚湘王？”
周绍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送圣旨来是做什么？
自从颁布父皇留下来的即位圣旨，他那好弟弟的正统已经完全没了，如今还送来所谓的圣旨，这是在挑衅吗？
“徐氏？”
周绍钦询问，郭郎山立即否决，“殿下，是褚氏之人送来的。”
也正是因为是褚氏，郭郎山才会急忙将这圣旨送来。褚氏清贵，定然不会与那徐远同流合污。只是青州距离上京甚远，他一时之间也摸不清这圣旨究竟是什么内容。
听到是褚氏，周绍钦拿起盒中的圣旨，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展开卷轴，凌乱的黑色字体映入眼前，心头不禁剧烈的一眺。
是邵玉的字。
这是周绍钦的第一反应，随即才意识到最右边那三个大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罪己诏。
他居然在这个关头着人送来了一封罪己诏。
孤以私心，得以沐德……
这封印上了玉玺的圣旨之中，周绍玉并未以朕自称，而是换上了还是楚湘王之时的孤作为自称。他清清楚楚的写上了自己的私心，奢侈，不顾万民。
是他谋逆，获取皇位，是他不堪，不顾天灾，亦是他懦弱，守不住这个位置。
他甚至断掉了徐氏挟持幼子得以号令天下的后路，在这封圣旨中写上了身体虚弱，不能人道，故而徐氏女所生之子，绝非周氏子嗣。
这封罪己诏，是明明白白的为皇兄铺路。
周绍钦僵在原地，整个人的思绪乱成一团，手中的圣旨被紧紧的握住，几乎要印上了手指的痕迹。罪己诏，罪己诏，为何要送来罪己诏……
郭郎山弯下腰，重重的拜了下去，“殿下，褚氏子带了一句话来。”
周绍钦这才反应过来，声音仿佛被堵住一样，只得一字一句的蹦出三个字，“什-么-话？”
“这天下，非周氏不可得。”
话音落下，周绍钦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天下，必须得是他们周氏主家的，其他虎视眈眈的所谓诸侯，皆是敌人。
他的嫡亲弟弟，他唯一的弟弟，那么胆小，竟是做出了与皇叔同样的选择。
“邵玉如何？”
这是自周绍钦被流放刺杀之后第一次唤出这个名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最后的结局，但还是不死心的要问上一个结果。
郭郎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皇上已经驾崩了。”
周绍钦背过身去，遮去所有的情绪，沉默了许久后才道：“郎山，着手准备登基大礼吧！”
或许父皇的圣旨被他传向天下而他未曾举办登基大礼的时候，便是他潜意识的还不想杀掉这个弟弟。
而如今，终究只剩下他这个孤家寡人了。
郭郎山重重的磕在地上，“微臣遵旨。”
云州。皇帝驾崩的消息第一瞬间便传了过来，随即便是徐氏女生下皇子，择日即位，徐远为摄政王的消息。
会议室内，燕清晏等人聚集在一起召开会议，准备分析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局面。
就在此时，燕阳起了身，说出了从上京得来的最新消息。
“上京来信，灵帝给废太子送去了罪己诏，诏中揽去了所有责任，说废太子手上的先帝圣旨是真的，说他不能人道，徐氏女所生之子是私通而来。
“并且，上京已经在筹备登基大礼了。”
燕昭瞬间反应过来，若是消息没错，那周绍钦岂不是要成为正统了。
这着实不是一个好消息，尽管他们不怕打仗，但若是周绍钦登基为帝，他们岂不是要以四个城池的力量去对抗所有人。
贺晏酒是反应最大的，自从跟随燕清晏之后，每一次变化，都有他的插手。他清楚的明白，他们如今走的这条路才是对百姓最好的。
百姓应当当家做主，他们不该被当成愚者，燃烧着奉献，由贵族去摘取果实。这样一个没有上升渠道，只有贵族才能占据高位的时代，显然是不正确的。
而他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已经勾勒了未来的盛景，绝不甘心就这样后退，就这样回归到从前的模样。
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哪怕是不惜一切，我也要阻止废太子登基。”
既然能散尽家财，他自然也不怕再更进一步，做这个天下人的谋逆之人。
燕清晏有些犹豫，他是想依照现在的进程去慢慢推进的。这四个城池逐渐出现新的产品，制度也发生巨大的变化，百姓接受了教育，能够通过考试进入适合自己的职位。
若是这个时候陡然转向向外攻击，这花费了近五年时间才维系住的场景，不知道会走向何方。
除非他们祭出热武器这个大杀器，才能迅速打下所有地界。
但若是如此，偌大的朝代，依旧缺少被新知识洗礼过的能够治理城市的人才，极有可能会走向内乱。
只是，若当真到了以已之力对抗全天下的时候，他们绝不后退，必定血战到底。
心中绕了一圈，燕清晏看向在场的诸位，询问道：“大家怎么想？”
在座的众人沉默着不说话，仅仅依靠他们的力量去对抗整个天下，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很有可能无法成功。
坐在后面的陆长青想法显然不同。身为陆氏子弟，他们所能得到的消息十分广泛，他们清楚现在的局势并非如此不利。
但他陆氏，并非一定要待在这艘不太稳定的大船上，跟随周氏显然能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利益，他选择了沉默不语。
褚良扫视了一番在座的各位，背后有苏氏的太当然也有足够的消息来源，他看向坐在对面的燕清晏，开口道：“大人，局势并非如此不利。”
贺晏酒的视线顿时转了过来，想要听听褚良怎么说。
“便是那废太子当真登基了，这天下也不是铁板一块。”
燕昭看了过去，打算听听老师怎么说，不然她可就要立即准备制作热武器了。
褚良从头开始说起，“当初先帝在位时，四方诸侯虎视眈眈，只不过连续三年天灾，使得各方自顾不暇，这才没能生乱。”
“后来灵帝即位，徐远挟持朝政，徐家军实力强劲，又暂且震住了四方诸侯。”
“但如今灵帝去世，徐远本想继续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废太子拿出罪己诏和先帝圣旨以正正统，徐氏自是不会认同。”
“除此之外，慈州的楚家军已经拿下了梧州和沂州，楚曜明自立为王，当然也不会束手就擒。”
“这个所谓的正统，四方诸侯不会认，同位周氏子弟，他们为何不能登上皇位。”
“徐氏不会认，徐氏子又如何，只要他说是灵帝的皇子，他们就是正统。”
“楚曜明也不会认，都自立楚王了，怎么会轻易的归于皇氏。”
“最后便是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自然也不会认。”
褚良看了陆长青一眼，轻轻的笑了笑，像是在问，陆氏觉得如何？
一番话说完之后，当今的天下局势被剖析了一遍。燕阳在心中回想了一番大周朝的地图，将各个地方给对应上，随即扯出一抹好战的笑容。
“想必这徐氏与大周氏很快就要打起来了。”
“诸君，你说我们要不要浑水摸鱼呢！”
凌冽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所有人，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是近日这仗打得少了，叫尔等不明白他们的实力吗？竟然起了委屈求全的心思。
殷西月听完了全程，这会儿适时开口，话语中满是对燕阳的赞同，“青州距离云州可并没有多远。”
燕昭当然支持父母和哥哥，“武器不必担心，我这脑中可还有许多神女殿下所教授的图纸呢！”
话音落下，众人瞬间想到所听说过的在烟州爆发的移了一座山头的黑/火/药，心中的天秤又倒了回来。
“一且皆听从太守大人安排。”众人齐声道。
燕清晏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熟悉他表情的褚良、贺晏酒等人自然知道他生气了。而与他接触不多的云州官员等人便不知道了，还以为太守会明白他们的想法。
“诸君若是有所疑虑，大可举家搬迁上京，我绝不阻拦，也绝不会进行报复，甚至还可以派兵护送。”
“至于诸位留在云州的家产，我燕氏可以全部购买下来，换成金银珠宝交于诸君，我燕清晏说话算话，尔等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散会吧。”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人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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