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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劳斯莱斯平缓地往傅家庄园驶去。

      傅常言双手交叠,皱眉见着陆南星低头翻阅请帖的模样,半晌后终于开口:“这是孙家酒庄的请帖。这周末他们老爷子寿诞,邀请我去参加。你同我一起吧。”

      “至于婚宴的事……”

      傅常言顿了顿,“我原本打算过段时间的,不过你要是很期待,我可以提上日程。”

      陆南星仿佛压根没听清傅常言在说什么。

      看着请帖上喜庆的文字,沉默了半晌,终于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转回头去,“傅先生,那个……”

      傅常言皱眉:“嗯?”

      “嗯……你有肠炎吗?”

      傅常言:“?”

      陆南星推了推眼镜:“……盲肠炎也行。”

      傅常言:“……”

      仿佛是习惯了陆南星天马行空的思维,傅常言那皱紧的眉头,竟在一瞬间松懈下来了。

      想想也是,这个原书里在艺术上有一定造诣的小画家,思维模式一向是异于常人的。

      即便是有些不正常,那也是正常的。

      ……

      虽说苏文静这么没良心地丢下他跑路了。

      但陆南星还是秉持着人道主义,谨记好友的嘱托,去问了傅常言这个古怪的问题。

      ……虽说,结果不出意外。

      “果然啊果然!这样的极品全宇宙只有这么一个!”

      一回家,陆南星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文静。在陆南星看不到的电话那头,苏文静煞有介事地攥紧了拳头:“哎想想也是,像这样厉害的肠炎只有这么一种!”

      陆南星:“……”

      好像被夸了。

      又好像被骂了。

      还好还好,没被肠炎本炎听见。

      这么想着,陆南星还做贼心虚般的朝门外望了望,见门口空空荡荡,料想这个工作狂一头扎进书房后就没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哦对了星宝,我今天约你出来其实是有件要事跟你谈,就是你上回画的那幅画,我不是帮你挂上网拍卖吗?”

      苏文静在电话那头吸溜着可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卖家信息惊叹:“好家伙,卖了一个月都没人买,这两天居然有个大爷拍下来了!还约你面谈呢!”

      说起来陆南星虽然出身二代,但一向崇尚着勤工俭学,能不给家里人添麻烦就绝不添麻烦的优良品德。

      是以这些年除了生活费,从未向陆家父母要过别的钱。

      但好歹也是个上大学的男孩,除开必要的社交应酬,一些吃穿用度总免不了要多花钱。陆南星又是个持才傲物的人,在他们导师拍着大腿夸过他一句梵高转世后,小少爷就美滋滋地把画放上网拍卖。

      ……直到挂上网卖了半拉月最后以一百元的价格卖出去,成交时还因为陆南星当天坏了眼镜,误把一百元设置成了一分钱后。

      小少爷终于在那个暴雨滂沱的夜晚,深刻的意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一个伟大的画家总是如同梵高一样,不被时代接受的!

      不过想想他还是要幸运一些的,至少他的画值一百块。

      二则是,他这双眼睛以及他这个对网络不太敏感的神经,还是最好不要去碰这些科技上的活儿了。

      按苏文静的话说,就陆南星这样的,要是被骗去缅北,骗子都怕把人老巢都给泄露出去。

      于是乎,帮忙卖画这个重任,从此也交到了苏文静身上。

      此时一听苏文静帮忙卖出去了,陆南星立刻兴奋得八百度的眼睛一亮,忙问:“真的吗?多少钱?我邮寄给他吗?”

      说着,小少爷作势还要拿出小本本记下这位伯乐的地址。

      “唔,我看看……他说跟你同城的,这周末约你面交诶。”

      面交倒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这周末。

      陆南星一张脸瞬间纠结成了苦瓜脸,有些为难的看向手里滚烫的请帖。

      刚想要开口拒绝,就听苏文静在那头咦了一声,“不过他这个地址,好奇怪哦。”

      “他说他刚回国有些忙,那天正好有事要参加一场宴会。如果不嫌弃的话,他可以给你寄邀请函来宴会面谈。”

      “地址是……孙氏酒庄。”

      孙氏酒庄?!

      陆南星一惊,下意识低下头去看手里的请帖,这不正好是他周末要去的地方?!

      突然打起了精神。

      陆南星推了推眼镜忙问道:“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苏文静在电话那头刷着平板,闻言蹙眉喃喃道:“他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诶,不过他的ID 是……”

      本想流畅的念出来,没成想卡了壳。

      苏文静下意识的倒过来念。

      “把我名字倒过来念的人是猪。”

      苏文静:“……”

      陆南星:“……”

      好老的梗,害他笑了一下。

      ……

      “傅先生,您收到我寄来的请帖了吗?我打听到这次傅斯年也会去。”

      傅家书房内。

      傅常言刚推着轮椅进来,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焦急地走进来。

      或许是走得太急,他微跛的脚有些跟不上动作,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

      刚走到傅常言跟前,唐宋之就停下步子,稍稍低下头压低声音补充:“我的线人说,傅斯年是孙小先生请的人。估计……是要洽谈合作。”

      “谈合作?”

      傅常言冷嗤一声,该不会是谈他手上这个筹备了大半年,却因为车祸被搁浅、最终顺理成章落到傅斯年手上的合作吧。

      原书里并没写过这一场车祸是傅斯年搞的鬼——当然,这可是原作者的亲亲儿子啊,又怎么舍得让他手上染上鲜血呢?

      这一切必然是天公作美,给他傅斯年开路。

      而他么,自然是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怨不得人。

      傅常言勾起薄唇,有些凉薄地笑了笑,“他们要谈,就尽管让他们谈好了。”

      眯起狭长的丹凤眼,傅常言稍稍抬起下颌,带有一种莫名的傲视群雄的气魄,嗤笑着开口:“万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才是真滑稽了。”

      更何况,如今有没有被抢走,那另两说。

      彼时灼热的阳光照进屋内。

      唐宋之虽低着头不语,视线却不自觉地朝傅常言瞄去。

      蠕动了几次唇角,仿佛是想说什么,但又因为面上灼伤后留下的伤疤被这光照得发痒、发烫,到底是低垂下头作罢。

      算算日子,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了。

      半年……时间过得真快啊。

      ……

      跟苏文静挂了电话后,陆南星就接到了顺丰的电话,他的画稿已经邮寄到门口了。

      其实那天刚跟傅常言回到傅家,陆南星就想起画室的画稿忘带走了。

      本想折返回去拿,但走到门口了又忽然想起,现在那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他再这么随意出入,恐怕会惹得那位正主不快。

      所以就打了个电话给陆晓东,谁知他刚打过去就被对方给挂了。

      陆南星:“……”

      无奈之下,陆南星只有打给了张妈。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更没想到的是……

      “呃,是到付吗?……哦没事没事,二十是吗?我扫给您。”陆南星一头雾水的将钱扫给了快递员,送人出去后,这才抱着自己那一筐画稿慢吞吞地往屋里走。

      虽然让人帮忙寄东西付快递费是应该的。

      虽然这二十块钱倒也不算是多大的事。

      虽然……

      但是,但是……

      “嫂子?怎么这么晚不睡?”

      男人低沉的气泡音响起。

      陆南星抱着画稿一愣,抬起头来,透过八百度厚重的镜片看去,只见傅斯年正穿着一身酒红色的真丝睡衣,单手端着一杯红酒,慢悠悠地朝他走来。

      走近他身边,傅斯年那双如蛇般的眼睛眯了眯,勾起薄唇,透过他金丝框边的眼镜朝陆南星怀里看来,“嫂子拿的这是……画稿吗?”

      “哦——我记起来了,”傅斯年摇晃着酒杯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们小嫂子是个画家。”

      不明就里的,小少爷打了个寒战。

      他恍惚想起,多年前跟父母在电视上看动物世界的时候,每次冰冷的响尾蛇爬过草地,他都忍不住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种连毛孔都忍不住收缩起来的感觉,时隔多年,陆南星竟在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小叔子身上感受到了……

      想想也是有些冒犯的。

      推了推傅斯年后来让人给自己买来的这副眼镜,陆南星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二……二少爷,上次把你认成管家,实在是很抱歉。”

      他从小就没有白拿别人东西的习惯。

      他妈从小就跟他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然而想把这钱还给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却听男人淡淡笑了一声,摇晃着红酒杯,忽然凑近过来。

      “没关系,嫂子你喜欢就好。你要是喜欢,也可以继续叫我管家。或者……”

      傅斯年勾起唇角,看着这位小嫂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金丝框眼镜也适时反射出一些精明的光亮,“也可以跟我大哥一样,叫我斯年就好。”

      斯、斯年????

      这称呼是不是有些太亲近了?

      更何况,他怎么没听傅常言这么叫过?

      张了张口,陆南星正想回绝这个略显暧昧的称呼,却听着一阵轮椅滚动的细微声响。

      仿佛意识到什么。

      陆南星刚一转回头,就见得傅常言那张傲慢且不可一世的脸,而在他身后,助理唐宋之正恭敬地走在他身后,低着头推着他缓缓走来。

      “你倒是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傅常言薄唇稍稍勾起,淡漠又凉薄的看着一身真丝睡衣的傅斯年,“斯年?我怎么不记得,傅家还有一条叫斯年的狗。”

      音落,稳稳停住。

      傅常言双手散漫地交合在一起,眯起眼眸,戏谑的昵着对面的人。

      走廊里一时诡异的寂静下来。

      仿佛是习惯了傅常言刻薄的话语。

      傅斯年那张精致到妖孽的脸,只僵硬了那么一瞬。

      一瞬之后,他抬眸扫了眼傅常言身后的唐宋之,淡淡哂笑了一声。

      一群手下败将而已,何足畏惧?

      “我听说大哥这周也要去孙氏酒庄?小嫂子呢?也要一同去吗?”

      傅斯年摇晃着红酒杯,慢悠悠地凑近了傅常言。他笑得很轻,声音更是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大哥,我可去嫂子学校打听过了。”

      “小嫂子的同学可都不知道,他有什么男朋友。更不知道……他居然结婚了。”

      傅常言黑眸沉了沉,一瞬之后,他又感到有些可笑。

      所谓的七年恋爱,他本也没想过要打什么掩护——要想打掩护也很容易,无非就是多花些钱的事。

      但这不过就是他当时一时兴起编出来的气傅家人的玩笑话,倒没想过,傅斯年居然真的费尽心机去查了。

      也真是够滑稽的。

      “所以大哥嘴里这七年,究竟是怎么来的?该不会是为了拒婚周小姐,故意编出来骗父亲的吧?”

      如同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傅斯年微微皱眉,晃着红酒杯啧啧叹息:“听说周小姐对大哥痴心一片,非君不嫁。周小姐如果知道这件事了,不晓得会多伤心。”

      所谓的周小姐,其实是傅家世交周柏民的掌上明珠,也算得上是傅常言一同长大的小青梅。只不过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刚上高中就被家里人安排出国治疗。

      据说出国前小姑娘为了叫身边的小伙伴记住自己,特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送会,在那一天还学着大人的模样穿上高定礼服,画上当下最流行的妆容,作势要做全场最美的女人。

      周家人原本不想女儿这么折腾自己的,但想到女儿病了这么久,还是由着她去了。

      只可惜傅常言又不是她爹妈,凭什么惯着她?

      当下直言不讳,毫不留情地吐出八个字——“哗众取宠,自作多情。”

      ……

      按理来说,任何一个人被这么毒舌一番后,都会对傅常言恨之入骨了。

      然而周小姐不,她像是换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一样,原本对傅常言只是邻家哥哥的心态,被这么一嘲讽,她竟然直接爱上了!

      这些年周小姐一直在国外积极治疗,说治好了就回来嫁给傅常言,叫他看看是谁在哗众取宠自作多情。

      细数着这一桩陈年旧事,傅斯年只端出一副唏嘘的模样,摇着头连连感慨:“说起来周小姐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要是听说这事,说不定还会多心,大哥这是看不上周家,也看不上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周小姐,从此断了跟傅家的往来呢。”

      “不如,我帮大哥去解释解释?”

      傅斯年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

      “你帮我去解释?”

      勾起薄唇哂笑一声,傅常言稍稍转眸,看向傅斯年的眼神嘲弄又戏谑,“傅斯年,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面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散。

      傅常言冷下一张脸,拿起一旁的高尔夫球杆,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时,直挺挺地打向了傅斯年腿弯——

      砰一声闷响!

      傅斯年单膝跪倒下来!

      咬紧了后槽牙,傅斯年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傅常言,他没想到傅常言竟敢真的对他动手?!

      却见傅常言神色冷淡,咣啷一声扔下了冷冷俯视着他警告,“傅斯年,我警告过你了,管好你自己。不要来查我身边的人。”

      “我的东西,不是你能动的。”

      “再敢有下次,我不担保不会打断你的腿。”

      走廊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已经休息的傅家人。

      傅世明与妻子穿着睡衣匆匆出来,一见着地上跪着的傅斯年,二人齐齐怔在了原地。

      苏千敏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就要去拉住身旁的丈夫——

      “傅常言!你在做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傅世明却仿佛是意识到什么,一把拂开妻子的手,提起拐杖指着傅常言仿佛就要打过去:“你自己不中用谈不下合作,是不是就要拿你弟弟撒气?!”

      下意识地,陆南星瞳孔一睁,上前一步挡在了傅常言面前。

      “傅老先生,不是这样的!刚刚,刚刚……”

      仿佛是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陆南星。

      傅世明浓黑的眉头皱拢,不可思议地瞪向了一旁的陆南星,“刚刚什么刚刚?刚刚难道是你挑拨傅常言打的斯年?!”

      从未被这么拷问过的陆南星,登时汗毛都竖了起来。

      而更让他惊愕的,是他实在有些不明白,怎么傅老先生脑子转这么快,竟这么迅速地就发现了矛头是他……

      张了张口,正不知从怎么该怎么解释这混乱的一切。

      却见一旁的傅常言皱了皱眉,带着万分不解的眼神扫向了自己父亲:“打他就打了他,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傅常言教训人,还不需要拿一个小孩出来背锅。

      音落,傅常言朝挡在他父亲拐杖前的陆南星招了招手。

      “南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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