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机》莫介意

6、第 6 章

　　房间里交杂着一种味道是医用消毒水和呕吐物的混合气味。对此，任何人都没有怨言，现在还没到中午，而隔壁床的刘舜宇已不知吐了多少回。

　　“呕——“ 刘舜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将胆汁都吐出来了。

　　他眼睛凹陷，频繁的呕吐导致嘴唇干裂出血，在嘴角处结了一层血痂。我知道，这是化疗而且这也是大家必经的过程。刘舜宇的妈妈在旁边忙前忙后清理，她的手腕因为惊慌所措，在微微的颤栗着导致刚刚打好的水，从盆里溅了一地。

　　下午时，外面开始下起了微微细雨，现在已经八月了吴山的梅雨总是姗姗来迟。雨水冲刷掉了路边的淤泥也刷掉了空气里的那一丝炎热。人们也将对夏日里的那份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从大脑里抽离，未来是迷茫的没有任何期待，只是脑子热坏了才拥有的假象。

　　我开始害怕，毕竟住进来也有几天了，该做的检查也都基本上做完了，这一切都在告诉我，第二轮的化疗要开始了。化疗的副作用很多，记得在走廊上遇见的那个女孩，第一次见面时虽然她情绪激动，我对她没有特别好的印象，但是那一头秀发立马将我对她的偏见给消除了。

　　昨日下午，去护士站时，我又遇见了她。

　　女孩在抽静脉血，神色里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嬉皮笑脸地在调侃“护士姐姐，你今天的口红真好看。”

　　护士被夸得美滋滋的“哎呀，这嘴真甜，这叫斩男色。”她说着，用棉签对手肘进行消毒，淡黄色的碘伏在女孩的皮肤上淡淡铺开。

　　我瞳孔随着惊讶慢慢睁大。若不是她的声音，我可能就真的无法认出这个女孩。

　　她没有头发了，那瀑布般的秀发消失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她发现之前我迅速将目光放低，看着地板，沿着地板的沟壑慢慢走回病房。想起她刚来时的骄纵，对比如今的乖巧，我很惆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想起我那个读幼儿园的表妹，那次她死活不肯去理发店，叔叔对她是连骗带哄，最后只好让我着带她去。表妹肉嘟嘟的手比了一个几乎没有距离的距离给Tony，哭着喊着说就只剪这一点点，这一点点。Tony为了安抚她给了一只棒棒糖，她低着头吃棒棒糖，哭累了也睡了。等醒时，头发已经成了一个乖巧的妹妹头，长度只到耳垂。为此她生了一个星期的气，完全不理叔叔。

　　对于女生来说，头发就是这么重要的存在。

　　我不禁晃了晃头，告诉自己不要多愁善感。

　　傍晚时，刘舜宇的妈妈回去做饭去了。房间里来了一位客人。他顶着一个寸头，白色的纯棉短袖，洗的发白的蓝色运动裤，一个购物袋里塞满了零食。

　　男孩笑嘻嘻的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堆书和笔记，不出多久那个床头柜就被那个男孩整理成了书柜。刘舜宇一脸无奈但嘴角是往上扬的，今天他虽然备受化疗的折磨，但是也是我认识他这么久最开心的一天。过了一会儿，男孩拿着包饼干站起，手臂往上抬起手腕微微用力，我和韩芥就如同两个篮球框，第一个球路很好直接砸到了韩芥的头上，韩芥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了，一脸不领情。

　　另一包饼干他选择直接递给我，顺边揉了揉我的头，手法好比搓汤圆那样，我被揉的晕头转向，耳朵里嗡嗡的，听到他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叫夏霖沨，是他哥们儿，他是不是挺无聊的，没事儿多给你宇哥讲几个笑话，下次来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夏霖沨一脸痞样调侃道。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物体自由降落将他手从我的头上给打飞了。

　　“别动他！”韩芥眼睛里开始冒火，这眼神让我回忆起了我们那不愉快的第一次见面。

　　“哟！你这小孩，脾气还挺大。”夏霖沨不甘示弱，皮笑肉不笑的俯视着他。

　　就在夏霖沨的毒手又要开始蹂/躏我脑袋时，刘舜宇将他叫了回去。

　　“够了夏霖沨，回来！你好意思吗？和一个六岁孩子吵架。”刘舜宇有点无语的看着他。

　　夏霖沨顿时就泄气了回到床边，“哎呀，别气了，我就是逗逗那孩子找点乐子嘛。”好家伙，搞得自己才是受害者一样。

　　他一脸坏笑，看了看四周，便低下头讨好般亲了一下刘舜宇的脸颊，顺手将床与床之间的窗帘给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