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今天黑化了吗？》林纨绾

31、第三十一章

　　天晋年间中原上古国与西面巫苍国交战，一时间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上古国连连战败，为了能够平复战乱，上古国君王听从了大祭司所言，将八百童男童女敬献给巫苍国君王。
　　巫苍国在西面，常年供奉妖魔，香火最为旺盛的便是四煞之一的百媚书生。传言四煞酷爱食孩童，以孩童供奉方可保佑皇族昌盛。然，巫苍国孩童稀少，若上古国愿意常年以孩童供奉巫苍国四煞，巫苍国国君便答应不再为难上古国。
　　四煞的四座庙宇被建在巫苍国的蛮荒谷，各朝东南西北，八百孩童送至时途中已然饿死病死上百余，仅剩的孩童被分为四批送往四个不同的庙宇。
　　而四煞之首的百媚书生，仅送孩童七人。
　　缘由是书生庙里的百媚书生是四煞中唯一不食人的妖魔，不过传言他有很多的恶趣味，相比较吃人，他更好玩弄。
　　这七个孩子个个骨瘦嶙峋除了六个男孩之外只有一个女孩，七个孩子中最大的也不过八岁九岁的模样。
　　他们都来自上古国，是上古国最卑贱的人所生的孩子，他们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七个孩子被捆绑在书生庙里，他们蜷缩在一起惊恐的望着被烛火隐约点亮的庙宇。
　　凡是进入蛮荒谷的孩子，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
　　书生庙的中央放置着的是百媚书生的画像，画像中的百媚书生身姿窈窕剑法灵动，似乎可男可女，可人可妖。
　　那个年岁最大的孩子悄悄地用牙齿咬开了身边另外一个孩子的绑绳，他道：“二弟，快走！”
　　这两个孩子是对双生胎，长得很像，唯一的区别是，更小的那个手臂上有一块儿烫伤的红斑。
　　那个有红斑的孩子猛地起身，就在打开庙宇大门的一瞬间，一股狂风呼啸而来，将孩子整个人掀翻在地上，连同桌案上的烛火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屋子里蔓延着一股奇怪的腐臭味。
　　紧接着飘进来一股浓白的烟，也不知何时，在七个孩子面前，站着了一个白衣服的道士。
　　说是道士，是因为来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拂尘，不过他的面目却像是女子，嘴角上扬，他那双令人无法忘却的灵动双眼凸显着的是宛如女子般迷人的魅力，飘逸的乌黑长发在这渗人的黑夜里却像是明珠一般亮丽。
　　七个孩子都惊着了。其中一个被捆了手脚的孩子扑倒在那“女子”面前哭喊着：“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被吃掉。”
　　来人的声音很细腻温和，他的手指如同白月，轻轻地勾起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的下巴，倾吐道：“别怕。”
　　躲在暗角的女孩，缩了缩身子，随即惊道：“他……是白面书生……”
　　“白面？哈哈哈哈！”
　　那人笑了。
　　他闪身出现在女孩的面前，他低下头去仔仔细细地看着女孩，这个小女孩脏兮兮的，穿得破破烂烂还有着腥臭味，百媚书生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道：“你怎么这么丑。”
　　“不过，吾喜欢。”百媚书生淡笑道。
　　百媚书生没有杀这七个孩子，而是给他们松绑，他将他们从一到七排序，最小的那个女孩，被百媚书生叫做小七。
　　其余的六个孩子当夜就被百媚书生带走了，只有小七被留在了书生庙里。
　　一直到翌日晌午，百媚书生才又一次出现在小七的面前。
　　“你为什么没有杀我们？”小七轻声问道。
　　百媚书生回答：“太丑了，吃不下。”
　　后来的日子里，小七就被安置在莽荒谷的枧赤峰，枧赤峰里有一座院落，同蛮荒谷的风景大不相同，蛮荒谷里常年生长的都是些恶兽恶灵，甚至连植物都是会黑紫色的毒物。而枧赤峰却宛如人间仙境般，亭台楼阁鸟语花香。
　　百媚书生让花妖姐姐去替小七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让花妖姐姐教她用灵觉施展治疗术的本领。
　　其实百媚书生从一开始决定留下小七的那一刻起，就是看穿了她天生就携带四觉之一的灵觉。这样的孩子若是落在其他三煞眼中并无不同，可落在百媚书生眼里，却是至宝。
　　灵觉的孩子生来便是紫瞳，若一生无人指点，便会同普通孩子一样。若经指点，便可大彻大悟，甚至飞升上仙。就比如上古国的大祭司生来就携带灵觉，可知未来、妖物难侵，只要上古国大祭司在，四煞就没办法踏入上古国的领土，所以四煞只能依靠巫苍国的国君为他们提供食物。
　　虽说巫苍国这一仗打赢了上古国，但若想彻底灭掉上古国几乎是不可能的，巫苍国人口稀少打不了持久战，等上古国缓过神来，巫苍国未必还能占据优势。他要让这个孩子成为他日后同上古国大祭司抗衡最好的筹码。
　　占领上古国，杀掉大祭司，是四煞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
　　小七在枧赤峰一待就是七年。
　　期间百媚书生对她宛如家人，除了教她妖术之外，还灌输了一些奇怪的知识给她。
　　就比如说：所有的神仙都是最险恶的，所有的人都是狡猾的，只有百媚书生会一直陪着她，保护她。
　　百媚书生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喜欢干净美丽的东西，所以伺候他的不是花妖就是水精。这也让曾经脏兮兮的小七出落得宛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百媚书生还有几个朋友，就是其他的三煞，偶尔他们也会到枧赤峰来，不过他们看见小七的时候，都是出奇一致的想要吃掉她，不过最后都被百媚书生拦了下来。
　　每次其他三煞来的时候，小七都会躲到院子里去，可天生的灵觉能让她清楚地听见屋子里的动静。
　　“我就奇了怪了，留这么个小女孩你要用来做什么？不吃掉吗？”执笔阎魔甩着手里的毛笔问道。
　　侧卧在地上的狼妖红翼也露出尖锐的獠牙，嘿嘿笑道：“不如我吃了她。这小女孩味道看着不错。”
　　狼妖红翼的对面盘腿坐着的是鬼主灵童，她空洞无神的瞳孔淡淡地看了一眼安然喝茶的百媚书生，问道：“你忘记了上古国大祭司白昭娣吗？当年就是她害了你，否则你现在就应当是鬼王咒恩的继承者。而不是跟我们一样躲在这暗无天日的蛮荒谷里。”
　　“吾只是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百媚书生并没有回答鬼主灵童的话，而是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地笑容。
　　执笔阎魔冷笑道：“我刚刚还听见那小女孩叫你阿爹。你居然认一个人类小姑娘当女儿，想当爹想疯了吧你！”
　　“吾的年岁足够当她爹了吧。”百媚书生依旧是淡笑着。
　　狼妖红翼道：“你都足够当她祖宗的了。”
　　其余三煞来的时候都是半夜，三煞的嗅觉极为灵敏，哪怕小七躲在水中，离他们数米之远他们都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不过介于百媚书生在，其余三煞不敢多做什么。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便都走了。
　　“出来吧。”百媚书生一袭白衣带着温柔的笑意望着水中的人儿道。
　　小七从水池里探出头来，她看着百媚书生，咬着下嘴唇，轻轻喊了一声：“阿爹。”
　　“要吾抱你出来吗？”百媚书生又问道。
　　小七背过身去连忙摇了摇头。
　　小七叫百媚书生“阿爹”是百媚书生要求的，但对于无父无母的小七来说，百媚书生对她的好，也足够担得起这个名号。
　　只是小七调皮的时候，还是会开玩笑叫百媚书生“姐姐”。
　　“明日会来几个客人，到时候你跟着他们去做一些事情。”
　　百媚书生看着日出淡淡开口道。
　　*
　　小七换了身衣服，蹦蹦跳跳地跑到百媚书生的屋子里，百媚书生正在烹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清甜却又微苦的香气。
　　刚刚其余三煞进入过这个屋子，三煞因为食人，所以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腐尸般的恶臭难闻至极。他们走后百媚书生便会用药草烹茶去除屋子里的气味儿。
　　“爹，你腰间那个是什么？”小七亮丽的紫瞳早就盯上了百媚书生腰间的那一把白骨一般的短鞭，瞧着渗人却又与众不同。
　　百媚书生将腰间的短鞭取出递到小七的手中，那短鞭触手生凉，看着结实在手心里却显得软如无骨。
　　百媚书生瞧着小七迷惑的眼神，道：“长命鞭，是用吾的骨头制成的，你日后拿着它必有用处。你且试试顺不顺手。”
　　小七看着手心里这不过两个手掌大小的短鞭怎么瞧也看不出有多大威力，便径直走到院子里，冲着院子里一颗长势极好的大树挥了过去。
　　就在小七挥鞭的一刹那，那短鞭忽然间变长，随即宛如变成了一道白色的利刃，就在打在那树的一瞬间，不仅仅是树叶，连同树根树枝一道全部如那春日的柳絮般消失殆尽。
　　长命鞭？这根本就是夺命鞭。
　　百媚书生就端坐在屋内看着一脸错愕的小七，嘴角勾上一抹淡笑，对着小七僵直的背影，轻轻道：“这长命鞭虽算不得什么绝世武器，但除了天神之外，无人能及。”
　　“爹……我……”
　　小七小小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她自小便被养在了妖怪身边，她不能分清善恶也不知正邪，却也明白些生命可贵。就像她明明很怕百媚书生却也只能乖巧讨好，因为她想活下去。
　　这样威力强的东西，拿在她的手里，百媚书生究竟要她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