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易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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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尾崎红叶小姐。”
刚劲的钢笔字刻在正红色的心形卡片上，一撇一捺皆是风骨，其中蕴含的尽是意志坚韧者的心气。
“啊啦。”尾崎红叶抹有红色丹蔻的手指抚上面颊，“Rose。”
那是一大捧香气逼人的红玫瑰，娇嫩的花瓣上沾有细腻而闪亮的金粉，适宜于各式向心仪的女士求爱的场合。
于是不满一日，梅落初白倾心于尾崎红叶的流言就传遍了港口Mafia。
“小白挑礼物真是不在行呢~”太宰治故作老成地摇摇头。
“我觉得很合适。”梅落初白双手捧住保温杯，啜了一口热水。
“小白的身高才165cm左右吧？应该喝牛奶才对嘛。”太宰治充满恶意地吐了吐舌头，“不要成年以后还像现在的小矮子一样矮哦~诶嘿。”
“不需要长高，”梅落初白拧上杯盖，“现在的身高不影响我的任务。”
“没情趣。”太宰治卖萌似的噘嘴。
“太——宰——”推开办公室门的中原中也一见他就开始牙痒，“你又在我这儿躲懒！”
“赶紧回去写任务报告，这回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帮忙的！”
“我也不需要小矮子帮忙啊——”太宰治拖长尾音，仰面翻了个白眼。
“啧。”中原中也按住自己揣在裤袋里蠢蠢欲动的拳头，转头问梅落初白，“初白，跟我去红叶大姐那里吧。”
“我知道了。”少年乖顺地将玻璃杯放进黑色书包里，又从其中拿出了……浅蓝色的饭盒？
瓷白的手指灵活地按开盒盖，款式丰富且形状可爱的和果子们软乎乎地团在盒底。
“太宰治先生，这个是你的。”
少年捏起那块画着猫脸的铜锣烧，递给对面有些发神的太宰治。
“什么馅的？”
“你还会做和果子？”
两道迥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嗯，母亲以前会偷偷做给我尝一点。”梅落初白掏出纸巾擦了下指尖，“是红豆馅，混了一些最近新出的栗子。”
太宰治鼓起脸，张嘴咬了一大口，眼眸像星星似的闪烁起来：“唔……好吃！”
“我还要！”太宰治如狗儿般蹭过来，抬手牵住梅落初白的手腕，“再分我一些嘛~”
“太宰，你这家伙，不要得寸进尺啊！”中原中也额角的血管一跳一跳。
“剩下的是准备给中也和尾崎红叶小姐的份。”梅落初白微微摇头，“下次我会多做一些。”
“嗯嗯，拜托啦~小白真是个好孩子~”
“初白，不要惯着这家伙，有什么不爽直接说出来。”
又是同时传来的两道声音。
“这是，搭档之间的默契吗？”梅落初白心下疑惑，面上却只是轻轻偏了下脑袋，无甚表情。
“当然不是，谁会跟这家伙默契啊！”x2
“啧。”
“嘁。”
看着同时转过头去的两人，梅落初白合上盒盖，背起书包道：“中也，我好了。”
“啊，那我们就出发吧，红叶大姐还在审讯室等我们呢。”
“太宰治先生，回头见。”形貌昳丽的少年扭头向他道别。
太宰治勾起面具般的弧度，神采奕奕地回道：“再见，小白！”
梅落初白望见对面那抹辣眼睛的微笑，转身脚步稍快地随中原中也踏出房门：“中也，为什么太宰治先生会笑得那么难看？”
太宰治的笑脸禁不住一垮。
“噗——”中原中也幸灾乐祸地转身看太宰治，语气夸张地高声道，“因为那家伙欠扁啊。”
“那么，太宰治先生，请笑得好看一些吧。”
他的内心还是无法理解这种辣眼睛的表情，明明之前有提醒过太宰治先生的。
一看见那样的笑，就不想把和果子分给他了。
梅落初白想着，一手无情地关上了门。
太宰治面上的笑容迅速消散，微微绷紧的下颚让他的脸庞显露出几分凌厉。
过了一会儿，太宰治口中吐出一声叹息。
“这家伙，真是相当难应付啊——”太宰治嘴角弧度再次上扬，缠有白色绷带的手掌抚上眼睑。
“……明明连自己都管不好，却还要在意我这种人，奇怪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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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审讯的基本步骤。”尾崎红叶笑容满面地拔出扎进叛徒手指尖的细针，“看明白了吗？”
“明白。”梅落初白的眼眸认真注视着那名叛徒身体上各处受刑的部位，“今后如有必要，我认为自己能够独立完成这类审讯。”
“是吗，真是聪明的孩子。”尾崎红叶淡红的眼角浮现出一缕笑意，她探出抹有红色丹蔻的柔软手指，轻轻揉弄梅落初白蓬松的银发。
“尾崎红叶小姐……”梅落初白垂在衣摆旁的指节微曲，“您是在夸奖我吗？”
“是的，初白是个好孩子呀。”
“我不需要夸奖，”嘴上虽是这么说，梅落初白的眼神却变得明亮了些许，“我本就是为完成这类工作而存在的，这属于我的应尽之责。”
“不会为叛徒的遭遇而难过吗？”尾崎红叶笑道，“也不会觉得做这种工作的我很糟糕吗？你的母亲应当不是这么教导你的。”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梅落初白抬眸望向尾崎红叶，目光中含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为了达成某个目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我不会因此而退让。”
梅落初白眼中的情绪渐渐聚在一起，凝结成一股复杂的忧郁：“退让会令大家的牺牲变得不值一提。”
一路走到黑吗。没有中也在身边看管的话，确实是个会把自己毁灭掉的孩子呢。
尾崎红叶心下轻叹：这是一名理应不会活在港口Mafia的少年。
是这孩子逼迫自己加入这里的……因为知晓黑暗的存在，所以无法让自己不去面对。
鸥外大人的眼光的确一如既往地精准，这是一颗光芒美丽的钻石。
而只有钻石，才有资格打磨另一颗钻石。
中也在角落里看梅落初白与大姐说话，即使少年的表情与先前并无二致，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此时此刻少年内心的温软。
像一只兔崽，不管是在吃东西的时候，还是在红叶大姐面前顺毛的时候。
中原中也自认自己没有拯救太宰那条青花鱼的能力……但至少，至少这个孩子，他想把他留在人间。
不仅是因为梅落初白是他唯一得见的同类，更重要的是，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他，从发现他的第一眼起。
况且，异能力者横行的横滨也需要他的力量。
“中也，初白说他给我们做了和果子，你去把我办公室第二个抽屉里的茶叶拿出来吧。”
尾崎红叶温雅一笑：“吃点心没有茶可是不行的。”
梅落初白闻言，略微瞪大冰蓝色的眼眸，安静地眨巴了一下。
“等一下大姐，我现在就去。”中原中也扯了扯颈上的choker，嘴里一点不合时宜的口干舌燥。
尾崎红叶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显眼的惊讶：“拜托了。”
取来茶叶后，身着华裳的尾崎红叶为他们展示正统的茶道。
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的女人用最虔心的动作侍弄面前的茶叶，茶道的和美之意隐约被懵懂的少年感知到了那么一星半点。
尾崎红叶缓缓揭开茶盖，喷薄的香气一涌而出。
搭配梅落初白制作的草饼与花生大福，中原中也在这氤氲的蒸汽中也忍不住眯起缝来。
“初白的手艺真是难得。”尾崎红叶赞叹道。
“您过誉了。”梅落初白浓羽微颤。
“中也，你觉得怎样？”尾崎红叶突然将话头转向中原中也。
“不比店里的差。”中原中也认真想了想，尽可能客观地回答道。
“确实呢，不过听到中也这么说，还真令我惊讶。”尾崎红叶笑道，“初白，听说之前你想和中也交朋友，现在你们成为朋友了吗？”
“还没有。”梅落初白想起这件事，内心升起一种古怪的情绪。
中原中也太耀眼了，像一团引人扑火的光源，又像一枚能够揣进手心里的小太阳。
他不知该如何接近他才好。
如果可以待在他的身边的话，一定能够稍稍缓解他的苦痛吧。
他的母亲是那么认真地……渴望他活着。
他是想活着的。
中原中也的身体陡然一僵，梅落初白望向他的眼神透出几分摄人的冰冷。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令广田友臣等人望而生畏的目光，却被他品出几分寂寞的滋味。
“我也没说过不可以做朋友呀……”中原中也颇为心虚地嘟囔几声，手握成拳抵在嘴边，钴蓝色的眼瞳晕上一点朦胧的水汽，“反正我会一直帮助初白的。”
梅落初白的眼眸更加明亮了，像两枚最上乘的海蓝宝石正闪烁着清透的光。
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梅落初白的情绪表露得比先前明显了太多，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他正在逐渐适应这里。
尾崎红叶慢悠悠地饮下一口香茶。
只要与这孩子相处过，不论是谁都能很快明白，鸥外大人的猜忌纯属杞人忧天。
梅落初白确实是个善良的少年，但最难能可贵的是，这种“善良”并不妨碍他在黑暗里生存。
因为在M实验室生长的经历，这孩子反倒是更加适应于黑暗。
他的“善良”其实是一种本质上的纯洁：心怀悲悯，可以理所当然地做出英雄一般的举措，温柔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那都是他所珍视的母亲教给他的东西，他认为那是正确的，所以成为了那位母亲所希冀他成为的人。
但与此同时，北美的卑劣者们也教会了他不少不堪入目的东西。
他是极为聪敏的孩子，那些肮脏的手段，他一定都有所涉猎。
那都是一点一滴积存起来的，悄无声息的苦痛。
如果没有遇见那位母亲，或是他的本质再卑劣一些，那些所谓的苦痛便算不得什么。
但令人悲伤的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早已是满身伤痕。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易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