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8》甜醅

2、相逼

　　陈秋心里一悸，脑袋充血，全身上身都充斥着愤怒的因子。

　　她两手攥得紧紧的，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春生。

　　就是这样。

　　上辈子就是这样，她爸用这苦肉计来逼她去打工。

　　想到上辈子的经历，陈秋感觉到嘴里一甜，腥味到达口腔，她活生生一口就咽了回去。

　　“通行证和身份证已经给你办好了。”陈春生见陈秋不说话，以为陈秋同意了，伸手进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纸和一个身份证，递到陈秋面前。

　　“我已经打电话给你表姐。”

　　“到时她去车站接你。你下了车之后，就跟你表姐走。你表姐在鹏城的一间酒店工作，也算你运气好，他们店正好招人。酒店包吃包住。”

　　陈秋眼睛充血地看着那一张通行证和身份证，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她的手依旧攥得紧紧的，没有去接这一张薄薄的纸。

　　“去做服务员。包吃包住，一个月还有一百块钱的工资。”李翠在旁边听到了，夸张地说着，“要不是那个理发店不要我这个老婆子，这份好工作，哪里轮得到你？”

　　“户口本给我，再给我一百块钱，我就去。要不然，我不去。”

　　“不去就在家种地。”李翠见陈秋竟然讲条件，气得直接说着，“给你一百块钱？包吃吃住的工作，你要一百块钱做什么？”

　　“家里全部的积蓄都没有一百块！”

　　她哪里有这个钱给陈招弟？

　　就算有这个钱，她不会给陈招弟这个陪钱货。

　　“那就不去。”李翠刻薄的话让陈秋愤怒的心冷却下来，脸色也变得好一些，“在家下地还好一些。”

　　“你，”李翠气得要命，恨不得拿起旁边的扫把打陈秋几下。

　　她拿陈招弟没有办法，因为陈招弟上学的钱全是自己赚的，若是让她绝了陈招弟的粮食，她舍不得。

　　“大丫，”陈春生长长地叹了一声，说，“家里没有什么钱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让你跑那么远去打工。”

　　“是爸妈对不起你。一百块？家里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钱。”陈春生低沉着声音说着，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悲凉，说罢，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招弟，我和你爸也没有办法。家里分到的田地少，又只有你爸一个壮劳力赚钱，又要供你们三姐弟读书。家里哪里还有钱？要是有钱的话，不用你说，我们都给你。”

　　“就连车票的钱，都是你爸去找你大伯借的。”李翠转怒为悲， 叹了一声，低声地说完，作势抹了抹眼角，飞快将头转到一连，不让家里人看到她的窘态。

　　陈秋在心里嗤笑一声。

　　若是在十年前，他们说这话还有可信度，但是现在是1988年，他们说的话，她半句话也不相信。

　　早在83年的时候分田地到户，他们家五口人，每个人都分到了田地，坡地，还有山地。

　　她爸妈虽说重男轻女，但是为人甚是勤奋，家里分到的田地，坡地，山地，全都种满了庄稼，还养了几头大猪和一头母猪。

　　大猪每年都卖得不少钱，母猪一年可以卖两次猪苗。

　　具体的家底陈秋不清楚，但是一两千是有的，不至于困难到让她自己赚钱读高中，更不至于到才高考完，就让她去打工。

　　说到底是心里没有她这个女儿，这个时候让她去打工，摆明了不让她读大学。

　　要不是上辈子自己赚了些钱，又意识到没有文化不行，后来努力复读，要不然大学都没有得读。

　　“没钱我怎么去？”陈秋面无表情地反问。

　　“怎么不能去？”李翠一听，急了，说着，“这份工作是包吃住。一去到就入职，有得吃，有得住，怎么就去不了？”

　　“你还要钱做什么？”

　　“就算是有吃有住，我也要花钱买点东西。买些生活用品，留点钱备用。穷家富路，这两手空空过去，万一出些什么事，我连一点钱备用也没有。”

　　“说句不好听的，这期间我感冒的话，连看医生买药的钱都没有。”

　　重生到自己最无力的时候，为了弄点本金，她忍着不适，跟他们说那么多话。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她也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要这么苛待她？为什么就是要吸她的血来养活另外两个儿女？

　　难道因为她是老大，所以活该被剥削吗？

　　李翠急得嘴角都快起燎泡了。

　　若是大丫执意不去的话，那么以后他们哪里来的钱供二丫和儿子读书？

　　建房和娶媳妇都要好大一笔。

　　“大丫，你爸我真的没钱了。”陈春生红着眼眶说道，“你要钱，我只能去卖血了。”

　　说罢，陈春生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嘴里直呼：“都是我没有用！都怪我没有用！”

　　陈秋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姐，你怎么那么自私？”陈盼弟瞪大眼睛看着陈秋，似乎不敢相信陈秋真的拒绝去鹏城打工，“家里都没有钱了，你竟然还要一百块钱！”

　　陈秋冷眼看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说着，“没钱，我去打什么工？”

　　时间有限，她也想赶在大学之前多弄赚点钱，所以只能这么做了。

　　“妈，这一份工作的工资那么多，你就让盼弟去呗。”

　　“包吃包住，一个月一百块钱的工资呢。”

　　“盼弟想去，就让她去呗。我是不想去的。”

　　李翠顿时顾不得急了，上前，厉声说：“你妹还小呢，她还要上高中，读大学呢，你安得什么心？想要她去？”

　　陈招弟眼里闪过一抹受伤，陈盼弟也只是比她小一岁而已，陈盼弟要上大学，那么她呢？她就活该高考结束之后就去打工？

　　明明上辈子已经看的很清楚了，但是再一次听到她妈这么偏心的话，陈秋这心里仍是感觉到很受伤。

　　“那我也不去。”陈秋梗着脖子说着，“我回头还要读大学呢。”

　　“你读大学？”李翠失声尖叫，“你哪里来的钱读大学？”

　　“大学不收学费，还发伙食费。只要我考上了，基本不用担心没有读。”陈秋慢慢地说着，“等我毕业了，国家还包分配。分到的工作，肯定是比打工好。”

　　“我是傻了，才会这个时候去打工。”

　　陈秋上辈是了解清楚了这才努力读的大学，可惜到1989年，大学就要开始收学费了，虽然是象征地收两百块钱，不过这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李翠一听，急了，说：“我马上去借一百块钱给你去鹏城。你先去打工，离开学还有两个月呢，你先做两个月的工再说。”

　　让这个死妮子先去鹏城，到时她能不能回来再两说。

　　她虽然对盼弟和家宝有信心，但是他们的水平她是知道的，他们两个都不是读书的料。

　　陈招弟去上大学了，盼弟和家宝只能在家里种地，这怎么能行？

　　李翠拿眼使劲地看陈春生，陈春生只得抹一把脸，说：“那我就跟你妈借一百块钱给你。”

　　反正一百块陈招弟工作一个月就回来了。

　　“你先去鹏城打着工，等成绩出来再说。到时要是考得上大学，就读。考不上，继续打工。”陈春生可怜兮兮地说着。

　　“招弟，还是打工好。读大学出来分配，也是几十块钱一个月，但是打工，一百块一个月！读个大学没有什么用啊。”陈盼弟在旁边故作羡慕地说。

　　“你觉得好你就去啊。”陈秋一句话就顶回去。

　　陈盼弟被噎得半死。

　　她要是能做这一份工作，不用陈招弟说，她早就去了。

　　一天站十来个小时，就算一个月工资有一百块，她也站不了。

　　陈盼弟老实了，站在一旁不说话。

　　陈秋回了房。

　　为了拿这一百块钱做生意本金，她感觉到心力交瘁。不过，不拿不行，时间太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赚本金。

　　她回房收拾东西。

　　等她收拾完，她妈就拿着十张大团结进来了。

　　陈秋伸手去拿她妈手上那十张大团结，她扯了一下，没有扯动。

　　她抬头看了一眼她妈，又扯了一下，仍是没有扯动。

　　“你去打工吧，我不去了。”陈秋不再扯那十张大团结，而是脸一沉，在床上坐下了。

　　李翠急了，两步上前，快速地将手里的钱塞到陈秋的手上，说：“我把钱借来了。你去吧。”

　　“晚上的车票，第二天早上就到鹏城了。”

　　陈秋接过，顺手数了数，够了这才放进自己的口袋。

　　李翠欲言又止。

　　陈秋没有搭理她，转身四处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要收拾。

　　“你弟弟和妹妹还等着钱读书，家里也等着钱建房。”李翠见陈秋没有搭理她，急了，说着，“你拿到工资之后，记得早点汇回来。”

　　陈秋只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不说什么。

　　李翠张口就想大骂，可是想到还没有到手的工资，生生地忍下去了。

　　晚上，吃过饭之后，陈秋拿着行李和那一百块钱，坐上她爸的自行车，到了汽车站门口。

　　“你记得把钱汇回来。”把陈秋放下，陈春生定定地看了一眼陈秋，说着。

　　陈秋还是点头，不说什么。

　　陈春生叹了一声，黝黑的脸满脸愁容，他说：“招弟，我和你妈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也舍不得你去打工，但是你不去打工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钱起房子。”

　　陈秋只是拿眼看着他，不说话。

　　她爸也好意思说这话？家里没有钱也就算了，家里有钱，只为了多攒些钱给自己的儿子起房子取老婆，不让自己的女儿读书，早早就逼女儿去打工。

　　这哪里是父母做得出来的事？分明是仇人做的！

　　可能是见陈秋不说话，陈春生觉得无趣，又不想回热烘烘的车站里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秋的眼泪蓦然地落了下来。

　　她用手背一擦，而后紧咬着唇。

　　不是都已经习惯了解了他们的无视和忽视了吗？

　　不是早就不期待亲情了吗？

　　为什么她还会流泪？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车站地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码字，一坐电脑前就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