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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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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过后,众人又沿着大街向西走。
很快就见到一幅怪异的景象,原本宽敞的街道被一座古宅严丝合缝地堵住,好似凭空出现,建筑风格与四周格格不入,庄严古朴,透着一股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民国风。
大门口蹲着两座石狮,檐下悬着两盏要灭不灭的煤油灯,配上废城常年不停的细雨和寒风,真不是一般的闹心。
“姐,咱绕路吧,这座宅子一看就有鬼!”
盛放的胆子和他的个头严重不符,怂得一逼。
戚暖瞪了他一眼,朝着古宅大门走去。
那扇高大的木门老旧得很,像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喘着口气,摇摇欲坠。
戚暖活动了一下脚踝。
噹的一声,上去就是一脚。
众人眼角一抽,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门里,一个年轻小伙儿懵逼地站着,似乎想上前开门,没想到门在眼前碎成了渣。
不过他反应够快,挠着头,嬉皮笑脸地打了招呼。
“哟,大家下午好呀!”
年轻小伙儿穿了一身漆黑的唐装,消瘦得颧骨凸出,嘴唇嫣红如血,脸色却白得不正常,透着点青灰色,像个死人一样。
但眼睛贼亮,就仿佛饿了好几个月的野兽,忽然间看见了肉一样。
他激动地搓着手,吸溜着口水,整个人都透着诡异。
众人:“……”
他们一点都不好,反而眼皮跳得更厉害了,纷纷瞄着身后的路,随时准备掉头就跑。
唯独戚暖盯着他,似乎来了兴致,“废城里还有活人?”
小伙儿:“有,当然有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归,是往届考生,来废城已经十年了。”
此时,就算是神经大条的盛放也感觉出不对劲来。
没听说过废城里还有活人,往届考生要么通过选拔,进入天空城,要么不合格,直接“被销毁”。
另外,废城里什么都没有,这人吃什么,怎么活了十年?
想到这里,盛放浑身一哆嗦。
场面一度安静如鸡,众人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
直到咕噜一声,然后又咕噜了一声……
戚暖揉了揉肚子。
众人:“???”
然后大家就看到,这位单挑审判官都面不改色的姑娘,居然皱了皱眉,似乎很发愁。
她盯着于归,“有吃的吗?”
于归愣了一下,“啥?”
戚暖表现出极大的耐心,重复道:“有吃的吗?”
她想,在废城活了十年的人总能找到点吃吧。
于归木讷地点了点头,“有。”
戚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很好。”
众人:“……”
某一瞬间,他们觉得,戚暖比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于归更变态。
……
半个小时后。
一行人坐在古宅的大堂里,瞧着满屋子古香古色的木质家具,和那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自审判元年以来,人类光活下来就已经费尽力气,这样一桌精美的菜肴别说在废城,就算在九大区都少见。
众人围坐在巨大的梨花圆桌旁,迟迟不敢动筷子。
除了戚暖,盛放十分担心,再吃下去,他姐快撑死了。
盛放闻着菜香,直吞口水,“姐,你悠着点!这能吃吗?”
戚暖喝了一口汤,“你看我像智障吗?”
盛放摇了摇头。
戚暖:“那你看我吃死了吗?”
盛放摇了摇头。
众人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犹豫地拿起筷子,一开始还试探地尝了两口,之后就是风卷残云,一片狼藉,连个菜汤都没留。
戚暖:“……”
盛放夹走她面前最后一块肉,她眼角一抽,一脚踹了过去。
盛放一屁股摔在地上,满眼委屈,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道:“姐,你怎么这样……”
“哟哟哟,别抢别抢,菜还有。”
于归又端了两盘菜上桌,自己也挤了个位置坐下,一副唠嗑的架势,笑眯眯道:“诸位,都是哪个区来的呀?”
“三区。”
一行人中的痨病鬼先开了口,肚子里有食,他也不咳了,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九区,”带小孩儿的父亲说到。
大家见于归虽然人古怪,但毕竟人家赏了一顿饭,纷纷开始自报家门,说说自己被坑到废城考核的经历。
直到戚暖这里。
于归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屁也没放一个。
还是盛放有眼力见地开口道:“哈哈,大哥,我们哪个区都不是,散户,在外游荡,游荡到废城附近,本来想打只野猪当晚餐,没想到那猪跑太快,我们追着追着就进了废城。”
戚暖:“别加‘们’,你追的是猪,我追的是你。”
于归嘴角抽了抽,“……那你们可真是不容易。”
盛放憨笑道:“嗨,都一样,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九大区也不太平。”
于归:“是吗?我一直待在废城,消息不太灵通。听历年来的考生说,九大区是上面圈出的人类聚集地,天空城负责输送各种资源,日子过得还不错。”
三区的病鬼闻言,叹了口气,“那是以前,前任审判官还在的时候。当年,初代当政的时候,施行了多少‘损人不利己’的政策,天空城和九大区都在骂,现在才知道人家才是真的为普通人着想。”
于归眉头一挑,“这么说,现在换审判官了?”
病鬼:“嗯,前任死了,新上任的叫时凉。”
于归:“死了?!”
他下意识地朝戚暖看去。
许是目光太热烈,戚暖挑眉回看他。
“???”
于归缩了缩头,眼神乱瞟,小声嘟囔道:“怎么死的?”
病鬼摇头,“这种事我们普通人哪里能知道?”
祝愿怯怯地举起手,活脱脱小学生发言,有些结巴道:“我我……我知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祝愿本就胆子小,这么多人瞧她,一紧张恨不得整个人缩成鹌鹑,声细如蚊道:“你们别这样看我,我丈夫是天空城的,他曾经跟我说过一些……”
戚暖:“就是那个抛妻弃子的人渣?”
祝愿闻言点头,眼泪跟不要钱一样,说掉就掉。
戚暖:“……”
别人渣得你,冲我哭干嘛?
戚暖摆了摆手,“你继续说。”
祝愿小心翼翼地瞧着大家,把眼泪憋了回去,“听说,现任审判官是初代的下属,是初代一手提拔的,但两人性格好像天生就水火不容,加上政见不合,渐渐成了死对头。现任审判官为了把初代拉下神坛,各种算计,阴谋阳谋都有用过,甚至还暗杀过,但初代很厉害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初代选择背叛了主宰者大人,在天空城掀起了叛乱,最后被现任审判官杀了。”
戚暖吃得有些撑,靠在椅子上揉肚子,百无聊赖道:“哦,那说明初代也不是很厉害。”
李道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开口道:“初代是世上仅存的火系精神力者,开发程度在90%以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天空城,九成的人精神力开发程度只有60%左右,能达到70%的人已是凤毛麟角。而且精神力的差距,哪怕只有0.01,都会有天壤之别。初代……曾经是神!”
戚暖老实地点头,态度诚恳道:“嗯,你也说了是曾经,而且他已经死了。”
李道:“……”
盛放:“李哥,为什么你说初代是世上仅存的火系精神力者呀?哦,不过确实,我从小到大除了金木水土四系的精神力者,还真见到过火系的。”
李道:“因为属性为火的人类在审判元年那场天灾中就死光了。”
盛放挠了挠头,囧道:“李哥,审判元年我还没出生,什么天灾啊?”
于归乐呵呵地插话道:“这个我知道。审判元年的两场天灾,第一场是瘟疫。突如其来,席卷全球,而且毫无规律可言,有的人会被传染,可有的人即便把病毒打进体内,也不会有任何事。但是感染的人不出三天就会死,直到后来研究者才发现,死去的人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身体中潜在的精神力属性为火。初代是那场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盛放:“那第二场天灾是什么?”
于归:“这个你肯定知道,虫祸。”
所有的人皆是脸色一变。
在场的人中年纪小的也许不知道瘟疫,但全部都清楚地知道那场吞掉全球七成人口的虫祸。
审判元年,在瘟疫过后,大地四裂,地心深处钻出无数变异虫,种类繁多,早已超出人类的认知,大的有百层高楼之巨,小的为不可见,却也能杀人于无形。
它们如蝗虫过境般啃噬人类、城市,乃至一切肉眼可见的事物,也吞噬掉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
那不是天灾,是灭绝。
哪怕后来人类觉醒了精神力,实现了身体进化,但虫祸是无法根灭的。
虫子虽然能被杀死,但细小的虫卵无法被杀死,它们一代又一代的繁殖,生生不息。
除了火,而普通的火焰也没法办法百分百烧毁虫卵,一颗虫卵尚存,就可以繁衍出无数后代。
那一刻,人们才知道为什么瘟疫唯独杀死了所有火系精神力者。
那是这片大地对人类蓄谋已久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