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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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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控室门口。
“小姑娘”和“大胖鱼”正扒着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大胖鱼”欢快地摇着尾巴,【看吧,我就说大魔王爸爸最喜欢暖暖啦~】
“小姑娘”冷着脸,凉凉道:【喜欢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死在这里?】
说着,“她”朝甲子楼外望去,曾经繁华先进的人工智能城市如今……无数建筑轰然倒塌,道路断裂下陷,飞沙走石,尘埃漫天。
“小姑娘”垂下头,呢喃道:【我们就要死了。】
“大胖鱼”歪着小脑袋瓜,笑嘻嘻的,乐观依旧。
【死就死吧~不过,在我们彻底和这个世界说拜拜前,嘻嘻~你能不能陪我把我最后珍藏的“双人运动学视频”看完哈?羞涩~】
黎明的笑容渐渐猥琐、猥琐,再猥琐。
长夜眼角一抽,严肃、正派又高尚地瞪着它。
黎明顿时泄了气,【好叭,就是小黄片,我之前一直没舍得看。】
长夜:【…………】
“大胖鱼”顶着一双泪汪汪的豆豆眼,惨兮兮地说着。
【呜呜呜~但现在天空城就要炸了,临死的我只有这一个心愿,你都不愿意成全我吗?】
长夜硬着一张脸,【……自己看。】
黎明:【不嘛不嘛……我就要你陪我看!很快的,就10000G的内存而已,以咱两的读取速度,再慢,有个两三分钟也看完啦~我幻想这邪恶的一天已经很久啦!嘻嘻嘻……】
它一定要带坏长夜这个假正经!!
一个字浓缩了长夜此刻的心情,【滚!】
……
“你们走吧。”
程厉后退了一步,将戚暖推进了时凉怀里。
轰的一声,在剧烈的摇晃中甲子楼塌了一角,整栋楼向西南角倾斜,马上就要彻底塌了!
程厉一个人拖着满身的伤,往主控室走去。
戚暖想追过去拉住他,但紧接着一阵天塌地陷,顶楼的地面轰然裂开,或者说整座甲子楼轰然裂开,就像被一把巨斧从中间猛地劈裂……
“厉!”她哑声喊着他,带着几分慌乱。
程厉没有回头,只是平淡地说着,“跟他回家吧。”
刀斧加身都不没喊过疼的审判官捂着心口,哽咽道:“我们……我们一起离开。”
“不了,”程厉仰头望向天空,背影寂寥,眷恋道:“毕竟……这里才是我和阿暖的家。”
“不是的!厉……”
她想告诉程厉,那不是家的意义,家不是冷冰冰的死地,有所念之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但她太着急了,向前迈去时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
若不是时凉在身后拉住了她,她险些跌进裂缝里。
程厉听到声音脚步一僵,终究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侧脸很温柔,是戚暖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满眼无奈道:“别哭,明明长大后已经不爱哭鼻子了,走吧。”
一记风啸将两人卷离了裂缝边缘。
下一秒,程厉像穷途末路的“王”孤独地踏进了主控室,彻底消失在了戚暖的视线里。
与此同时,轰——
是震耳欲聋的坍塌声!
甲子楼的地基下陷了!!
来不及了!
时凉一把横抱起戚暖,将人护在怀里,皱眉道:“我们走。”
坍塌前的最后时刻,楼体晃动得太厉害,明明离出口只剩几十米了,但好像怎么也走不到。
最糟糕的是,时凉的双腿受了伤,血淋淋的,勉强站立已经很费劲了。
他废了程厉的双臂,程厉废了他的双腿。
你来我往,公平划算。
程厉这人真是一丝亏都不吃!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时凉抱着戚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戚暖都能听到膝盖骨寸裂的声音,她的心跳越发微弱,视线也开始模糊,温柔又不舍地摸上时凉的脸,虚弱一笑,“放下我吧,不然你走不出这里。”
时凉“凶巴巴”地吼了她一句,“死心吧你。”
然后抱着人再度站了起来。
戚暖贪恋地将头贴着他温暖的胸膛,缓缓闭上眼睛,呢喃道:“时凉,要是被埋在这里,会死的……你先走,再回来救我好不好……”
她的精神力已经耗尽了,时凉也是强弩之末,如今的他们从百丈高楼落下,然后被无数钢筋水泥埋进地底,怕是会被砸个稀巴烂。
就算戚暖身体里有堪称永生的YH病毒,但要是身体被砸个稀巴烂,神仙也救不了,更何况时凉。
但时凉只回了她两个字,“做梦!”
他又不傻。
又或者太傻了。
忽然,甲子楼的摇晃似乎停滞了一瞬,然后……
来了!!!
“我的天!快看!快看甲子楼!”
“操,沈副审呢?快,呼叫沈副审!!”
那些徘徊在天空城上方、尚未撤离的飞行器中,数千奇袭部队队员透过航窗,亲眼见证了——
那座象征着审判时代、如同盛世樊笼般的建筑物,那座前一秒还苟延残喘、仿佛能再支棱起来的甲子楼,一息之间如土委地、轰然倾塌!
……
意识陷入黑暗的瞬间,戚暖听到时凉发颤的声音,心慌、担忧、害怕最后都变成怒吼。
“不许睡!亲爱的,不许睡!我们不会死的!!你还记得当年是怎么折磨我的吗?”
他又凶又狠又委屈地说着,“你让一个天生擅长攻击的冰系精神力者天天猫在训练室练防御,还必须要强到可以抵抗一切攻击……”
有人吻在她的唇瓣上,战栗又温柔,但被吻的人已经毫无回应了。
“审判官大人,你这人真坏啊。”时凉嘶哑地说道。
下坠感骤然来袭!
大脑混混沌沌中,戚暖隐约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人紧紧抱在怀里,一股寒意包裹主全身,预料中被摔得粉碎、砸得稀巴烂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是谁?
她的意识仿佛被关在一个四面空白的巨大囚笼中,记忆、感知、情绪都在渐渐离她远去,灵魂轻飘飘的,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我是谁?”
她迷迷糊糊地问自己,然后又猛地摇了摇头。
——“不对,我是不是忘了谁?”
她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谁呢?
她目光呆滞地摸了摸心口,好难过!
到底忘了谁呢?
啪嗒一声,好像有眼泪滴落在脸上。
她愣愣地摸了下脸,低眉看着指尖的泪痕。
那一刹,记忆回溯,感知再临!
甲子楼废墟深处,一片黑暗中,戚暖挣扎着睁开眼睛,执着地喊着那个名字。
“时凉……”
——是啊,我遗忘的、深爱的,一直都是你。
浓烈到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腔,戚暖摸到了大片的血迹。
“咳咳咳……亲爱的,你醒了?抱歉,刚才夸下海口了,这次咱们恐怕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咳咳咳咳咳……”
戚暖这才发现,她躺在时凉身上,而身下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蛮横地抱着她,怎么也不许她动。
四周一片漆黑,她无法查看时凉的伤势。
两人被半圆形的厚重冰盾罩在废墟之下,头顶是层叠错落的钢筋水泥,隐隐有微弱的亮光从缝隙中透进来。
根据光源,可以推测出,他们被埋得不深,但也不浅,至少以他们两个现在这种随时会嗝屁的状态肯定是出去了。
猛地,戚暖一顿。
因为她摸到了时凉身下有一层碎裂的冰盾,应该是坠落加重物砸落导致了另一半冰盾破碎,所以时凉自己垫在了下面,然后用所剩不多的精神力支撑着头顶的冰盾。
现在……
他怕是五脏六腑都在出血。
戚暖不敢再动了,老老实实趴在时凉胸口了,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心疼,闷闷道:“都让你先走了。”
时凉呼吸很弱,声音也很弱,但语调中那股痞气与不正经依旧。
“啧,小骗子,谎话张嘴就来,当我还会信你?再说了,你都睡着了,我当然是抓住机会好好欺负一下你。”
戚暖强撑着精神,满心无奈,有气无力道:“所以呢……你这么执着地把我叫醒干嘛?”
时凉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宠溺地笑了笑,“死在你前面啊。我在前头给你探探路,等你下来的时候,我好牵着你的手走黄泉路。”
“唔……不……不要在前头……”
戚暖又有点昏昏欲睡的意思,眼皮直打架,她的呼吸比时凉还弱。
这一次,时凉没有“凶”她不许睡。
他看向头顶,那缕废墟缝隙中散落的微光越来越暗。
是夜幕降临,天完全黑了下来。
时凉有点不甘心。
为什么?
每一次他们都是这样的结局。
他们总是在长夜到来时分别,从来没有一起看过黎明。
“亲爱的,虽然已经晚了两天,哦不,可能是晚了几年。”
时凉费劲地抬了抬胳膊,看了看智脑上显示的日期,“但我还是想说……”
他低下头,亲吻在那人的额头上。
“审判官大人,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以及……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从十七岁重逢,她的十八岁生日、十九岁生日、二十岁生日,每一年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立场如何,他都会亲口对她说生日快乐。
唯独戚暖“死”去的那三年,唯独他忘记她的那三年。
好在今天都补回来了。
但怀里的人已经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时凉叹了口气,“明明都长这么大了,明明说好十八岁就嫁给我。暖,什么时候才能履约啊?”
泪珠从戚暖的眼角滑落,她听到了,她想回答,却无法张嘴。
死亡的气息浓郁到充斥着每一个毛孔,这种感觉她很熟悉。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闭眼将是永远。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动了动手指,抓了一下时凉的衣领。
时凉感觉到了,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别怕,这一次是我先走。”
——以前都是你留我一个人活着,这次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