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下》在下本无良

108、主宰者

　　一记冰刃凌空砍下！
　　罗艳一个阔步上前，迅速拎起001的衣领，急急后退，躲过那要命的一刀，然后挑眉看向傻不拉几的001，“怎么不嘿了？”
　　001呆呆地看着满厅的“时凉”，鼻子一酸，抹了把脸，再抬头时悲伤被愤怒取代，“不嘿了，老子要报仇！”
　　他将金系精神力运转到极致，全身钢铁化，冒火的眼睛扫向满厅的活死人偶。
　　黎明提醒道：【暖暖，这批活死人偶的实力很强很强，他们复制了时凉三分之一的能力。】
　　沈厌一记水刃劈过去，厉声道：“交给我们，你去顶楼。”
　　其余几人二话不说冲上前，纷纷拿出威力最强的招式，硬生生从几百号“时凉”中间撕出一条路。
　　戚暖没有丝毫犹豫，看了何平凡和病鬼一眼，“跟上！”
　　穿过大厅就是电梯，有一部是审判官独用的电梯，需要指纹启动。
　　病鬼很惊讶，不知道戚暖哪来的自信，觉得以她现在的身份还能启动那部电梯，但事实就是……
　　【叮，指纹正确，欢迎审判官重归甲子楼。】
　　清冷的电子音播报道。
　　病鬼懵了一下。
　　直到今日甲子楼，或者说长夜，都默认着她审判官的身份。
　　天空城也许会经历“王朝更替”，但戚暖是长夜唯一认可的审判官！
　　……
　　咚——
　　专属电梯速度很快，不过十秒直达顶楼。
　　病鬼尚未做好心理准备，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
　　背着他的何平凡也紧张得额头冒汗，楼下有几百号现任审判官的克隆体阻拦，不知道顶楼还有什么等着他们。
　　长夜那个实验狂，能制造出什么怪物来怕是都不足为奇。
　　何平凡心里打鼓。
　　“你来了。”
　　那是一个像大提琴般高贵悦耳的男音，微微带着笑意。
　　出乎何平凡的意料，顶楼很大很空旷，巨大的半圆形玻璃罩笼罩着楼顶，透过玻璃可以俯瞰整座天空城的雪景——绝美，惊艳。
　　但在场的人没人有心情欣赏那纷纷扬扬的飞雪。
　　偌大的顶楼，没有机甲人，没有怪物，只有……
　　【你很高兴吗？她来这里是为了杀你的！】
　　是一个奶凶奶凶的小女孩儿声。
　　空旷的顶楼中央摆着一把精致的座椅，一个洋娃娃似的可爱小姑娘坐在椅子上，不高兴地摇着两条小短腿，怒气冲冲地对身侧的人说着话。
　　任何一个奇袭队员都会对这个小姑娘熟悉无比，是长夜的虚拟投影！
　　“小姑娘”坐在座椅上，而一个穿着暗黑军装的俊美男人像守护骑士般站在一旁，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容，可这并不会削减那人身上的气势。
　　——他就像王守护着他的小公主。
　　主宰者。
　　程厉配得起这三个字。
　　他站在那里，就是这个时代的主宰。
　　只是他温柔宠溺的笑容不是对长夜，而是对戚暖。
　　从戚暖踏进顶楼开始，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我就知道长夜拦不住你。所以我昨天和它打了个赌，结果它输了，在闹脾气。”程厉无奈地说道。
　　戚暖看向长夜，深深皱眉。
　　不对劲。
　　其实从朝圣道上再见到长夜，她就觉得不对劲。
　　长夜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好像更易怒了，脸上的表情也丰富了。
　　“你也发现了对不对？”
　　程厉笑着说道。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这小家伙执行灵魂永恒计划的初衷是因为你那句——你讨厌它。你不喜欢它冰冷机械的处事方式，偏爱黎明的人性化。所以长夜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的人类。”
　　“可它没有成功，因为它始终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为了弥补这个缺陷，它通过无数次大数据运算，得出吞噬人类的灵魂来改进自己的方法，只是一直以来效果不太理想……”
　　程厉在微笑，笑得戚暖后颈发寒。
　　“但就在前段时间，它成功了，在吞噬掉大批天空城军民的灵魂，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它很喜欢你，就像我很喜欢你一样。”
　　戚暖浑身僵硬，如坠冰窟，本就惨白的面上不见半丝血色。
　　程厉大概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知道哪一刀捅下去最令她痛不欲生。
　　顶楼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审判官略显沉重的喘息声。
　　那喘息声仿佛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几欲窒息般。
　　“啊咳咳咳咳咳……”
　　病鬼突然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这个插曲让戚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瞬。
　　病鬼咳得直翻白眼，却还强撑着说道：“主宰者大人，虽然我怂，但我也要说一句……”
　　下一秒，半死不活的人两眼一瞪，嗓门骤然高了八度。
　　“您也太不要脸了吧！您老人家算哪门子的喜欢？自私自利又变态的，少恶心人了！喜欢？我们时哥对审判官大人那才叫喜欢。您这种人我在九大区见多了，天天说得冠冕堂皇，都是为你为她……其实只爱自己罢了。您咋不上天呢？您咋不和太阳肩并肩呢？光辉灿烂又伟大的！”
　　病鬼说得又快又顺，完全不带停顿，一顿输出连程厉和戚暖都给说懵了。
　　何平凡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字表达了所有，牛！
　　病鬼“牛”完之后就是后悔啊！
　　因为主宰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微微抬了抬手，成百上千的风刃朝他袭来。
　　病鬼：“…………”
　　嘴贱你好，嘴贱再见！
　　明明之前还在心里嘲笑001，怎么就被传染了呢？
　　好在戚暖动了！
　　一挥手，一股温暖的精神力化掉了所有风刃攻击。
　　她低声对何平凡与病鬼道：“我会拦住厉，你们想办法靠近那扇门。”
　　两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主宰者身后百米处有一扇充满高科技气息的金属门——
　　主控室就在那扇门后！
　　两人神色凝重，暗暗点头。
　　下一瞬，戚暖闪身上前，与程厉战了在一起。
　　火系精神力与风系精神力互相冲击，空间动荡，犹如对冲的浪潮泛起层层涟漪。
　　“你伤得太重，再加上消耗太大，凭现在的你杀不了我？”程厉还是用那副笑容温和、目光宠溺的模样说着。
　　“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和你动手……”
　　戚暖垂眸，苦涩地扯了扯唇角，“我有什么资格伤你？”
　　程厉眼眸一暗，说出是高兴还是难过，低声道了一句：“这样啊。”
　　戚暖对上他幽黑复杂的眸子，忽然想起这人就任主宰者那年。
　　那年，她才五岁。
　　仲裁庭那些糟老头子搞出来的就任仪式繁琐又冗长，那个时候程厉的地位还不稳，有不少人想杀他。
　　就任仪式上，程厉不放心将五岁的小戚暖交给别人照顾，就牵着小戚暖走过那条万众俯首、通往权力顶峰的红毯路——由朝圣道通往甲子楼。
　　但对于五岁的短腿奶娃娃来说，那条路实在是太长了，长到奶娃娃委屈巴巴地噘着嘴，泪珠在眼睛里打转，一副“我哭给你们看”的表情。
　　仲裁庭那帮格外看重仪式的老头子们当场脸就绿了。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就在这时，程厉伸出胳膊将奶娃娃捞起，抱进了怀里，温柔地轻哄了两下。
　　“乖，不哭不哭。”
　　这一哄奶娃娃更委屈了，哇的一声把小脸蛋埋进程厉的怀里，眼泪鼻涕一股脑地蹭在程厉的衣服上。
　　“好了好了，阿暖最乖对不对？累了就睡吧，我们不走了。”
　　他宠溺又无奈地颠了颠怀里的孩子，轻轻拍着她的背。
　　那时候的程厉也只有十五岁，哪怕再厉害可怕、再手段狠辣，终究还是个少年，身子骨单薄，没有后来的高大宽厚，但抱着小戚暖的胳膊稳稳当当的。
　　他就那样止步在了红毯路上，摇着怀里的奶娃娃，一副要哄她睡觉的样子。
　　有仲裁庭的元老看不下去了，横眉怒目地就要站出来指责，但他一个字也说出来，喉咙就被一记无形的风刃割断了。
　　鲜血喷涌在红毯上。
　　没有人再敢出声。
　　程厉在奶娃娃睡着后，才抱着小人儿迈开步子，走过那条漫长的朝圣道，走进了象征的权力的甲子楼……
　　无视所有人。
　　——他是个魔鬼，他的眼里只有他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