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师》山有沐夕

4、chapter 4

　　千钧真的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其实林玖吃得差不多了，主要是对这人挺感兴趣，所以拼了个桌，但没多久他就有了些困意，脑子有点糊了。

　　千钧看着对着自己傻笑的林玖，语气似乎有些无奈:“……你喝醉了。”
　　林玖回答，“没有！”

　　服务生恰好经过，看见林玖这模样，叹口气，“这小少爷肯定是喝多了。果子酒后劲儿挺大的——这位少爷，要不先找个地方送他去休息？这周围有不少旅店。”
　　千钧想了想，点点头，掏出一块灵石放在桌上，“结账。”

　　“慢着！”林玖按住千钧的手，另一手从自己灵囊里掏出一块灵石，“今天我请客！交你这个朋友！”

　　千钧视线落到对方盖住自己手的那只手上，纤细玉白，像是从小在蜜罐子长大的大少爷的手，一看就是从未做过任何劳动的。他指尖动了动，“……下次吧。”
　　林玖撇着眉，想了想，然后不情不愿收回手，“好吧……说好的哦，下次我请！”
　　千钧无奈点点头。

　　将林玖半拉半拽地送到了旅店房间，千钧直接将人扔在床上，准备离开的时候，顿了顿，在灵囊里掏了掏，就在要拿出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看到林玖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自己。
　　乌黑的长发还束着一根白色的发带……
　　千钧的手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掏出来，然后转身，离开了。

　　……

　　林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虽然喝得有点多，但也不是全无记忆，他是记得自己和人打架，然后还交了个朋友的……但是离开饭店之后的事就有点迷糊了。
　　他好像……麻烦了千钧送他来着？饭钱也是千钧结的？这真是……

　　林玖抹了把脸。
　　真是喝酒误事。难怪以前家里都不让他喝酒。果子酒虽然香甜，后劲儿也不小，但宿醉之后却没有头疼。

　　他冲了个澡，换了套深色的衣裤，腰带系的一丝不苟，顺便把发带也换成了墨绿色的，对于自身形象这件事，林玖从来不马虎。

　　收拾好自己，林玖下楼，本想问问千钧还在不在，结果服务生直接告诉他昨晚上送他来的那个小帅哥早就走了，账也结了。
　　服务生是个挺可爱的少女，提到千钧脸还红彤彤的。
　　林玖挑挑眉——行吧，人家把住宿费也给你结了……下次一定要请回来，好好感谢人家！
　　下次见面应该不久。

　　看起来他们两人差不多大，千钧实力也肯定不弱，他不了解那个王家的小混蛋，也就是说，千钧多半也不是赤焰城的人，在这学院招人的时间出现在这里的同龄人，大抵也是来求学的。
　　希望对方是报名的赤羽，这样就能更早见面了。

　　接下来三天，林玖就在赤焰城吃喝玩乐，对于一个第一次从乡下进城的少年来说，看什么都是新奇的，看什么都想尝试。虽然从长辈们那里听到了许多，也从书中学到了许多，但是亲身感受到毕竟是另一回事。

　　三天后，赤羽学院大门口。

　　人山人海的学生和学生家长在宏伟的大门外挤成了一团。

　　林玖站在最外端，看着这配置，实在是很不想挤进去。
　　看着就很热，说不定还有人出汗……

　　目光扫过一个被好几个人簇拥着的某位，林玖撇撇嘴。为什么上个学还要好几个家长送，仆人都带来了，又不是几岁的孩子。
　　要是没有这么多无关人员，其实是算不上拥挤的，毕竟学校门外的广场十分大。

　　“快滚啊！本小姐不需要你们跟屁虫一样地跟着！”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林玖慢吞吞侧头，看到一个身穿红色蓬蓬裙，头上是繁杂头饰的少女，看打扮不像是炽国的人。
　　少女金发碧眼，长得十分可爱，但是语气却十分娇蛮，她手上拿着一截血红色的长鞭。这鞭子和普通鞭子不一样，一节一节拼凑起来的硬物像是血色的竹子。

　　可以想象一鞭子下去便会是皮开肉绽的情形。

　　跟着少女的好几个仆人点头哈腰，为首的一个略胖的看起来是领头的，似乎是又怕又急，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小姐，老爷说了，咱们走另一道门先去测试，您看这人多的，要是挤着了您，小的没办法回去交代啊！”
　　少女“呸”了一声，“本小姐需要走后门吗？叫你们滚就滚！我就要从前门进去！我没那个本事吗？他什么都安排好了，自己不来送我？滚滚滚！看着你们就烦！”
　　少女说着手上的鞭子展开，俨然是要动手的样子了。

　　林玖轻轻挑眉，心想着这娇纵大小姐真是不识好歹，又不是不测试直接入学，是让她不用排队而已，个人实力不过关怎么也入不了的吧？虽说插队也有些不公平，但……
　　若是他也可以不用在这里人挤人，反正他是十分愿意的。

　　眼瞅着少女的鞭子就要落在下人身上了，一条结实黝黑的胳膊突然出现，抓住了那少女的鞭子。
　　那只胳膊的主人完全不惧这一看就不普通的血色长鞭，抓住后浓眉一抽，似乎是被打疼了，但即使这样也一点也没松手。

　　西尔维娅气急，杏眼一瞪，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高大少年，“你是什么东西？”

　　那少年身形高大，浓眉大眼，长得倒算是俊郎有精神，穿着简单的皮毛糅的背心短裤，露出胳膊和腿的皮肤黝黑，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看起来完全不像十五六岁，一头短发支棱在头上，看起来并不柔软。
　　少年目光如炬，眉头微撇，看着少女。

　　这打扮和气质，就差没把“我是兽族”几个字写脸上了。

　　“女孩子家家的，大庭广众之下乱挥鞭子，像什么样子！”少年声音如钟，倒是和人很搭。

　　有戏看也算是解解闷，林玖抱着双臂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还不忘掏出一袋蜜饯吃。

　　“我教训我家下人，管你什么事儿？哪来的二愣子！滚！”西尔维娅试图将鞭子抽回，却发现对方力气十分大，当下脸色就黑了，“你这个蛮子，蠢货，给我放开！”
　　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怎么还骂人呢？你这鞭子是灵器吧，我看这跟着你的叔叔也就是个普通人，你这一鞭子下去，可是会要命的！”

　　西尔维娅神色有些尴尬，她其实一出手就有些后悔，但也来不及收回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被眼前这个黑煤球教训！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西尔维娅身上灵力暴涨。

　　武师和灵师的最大不同就在于攻击手段上，灵师主要依靠念咒催动灵力根据各种特质攻击，具体分支十分繁杂，比如之前王宇恒的阵法就是其中一个小分支。
　　相较之下，武师便简单粗暴得多，只需将灵力附在体表或者武器之上，靠着拳脚就开始打了。

　　显然那兽族少年也是个武师，意识到手中的鞭子越发狂暴，松开手，后退一步，做出防卫姿势，嘴上还大剌剌说着话，“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暴躁，以后小心嫁不出去的！”
　　“你给我闭嘴！看招！”

　　被救了一条小命的下人在一旁狂擦着豆大的汗珠，不是因为自己捡了条命，而是为这位见义勇为的少年汗颜——他家小姐真的是听不得别人说这些啊！

　　林玖看得起劲，只觉那少女出手狠戾，实力也不容小觑。
　　而兽族少年主要是躲避，并未主动攻击，但即使是防御能力极强的兽族，对方的灵器抽在肉上也是实打实地疼。

　　周围的人见这边打起来，更是纷纷退开，避免误伤，这儿竟然空出了一个圈。
　　林玖眯起眼暗暗点头，不错，凉快多了。

　　此时，一道白色灵力袭来，将缠斗的两人直接分开，却没有伤到他们分毫。

　　西尔维娅气得小脸通红，“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林玖转过身，看向学院大门那边，刚刚的灵力是那边传过来的没错。灵力纯正强大但却只化解矛盾而不伤人，至少是高等灵师往后。但是人群太密集，他什么也看不见。

　　此时，所有围在广场的人都听到了一个经过扩音阵传出的声音——
　　“非常高兴今年又有那么多孩子报考我们学院，人有一点多，大家不要挤着了，也不要打架了。首先谢谢大家的信任。我是学院执行官，燕行殊。接下来，请报考的学生依次排成五列到门口灵阵进行测试，经过灵力测试之后便可参加正式考核。”

　　林玖不再管那边气急败坏的少女和想要找机会偷偷远离少女的兽族少年，摸了摸手上双层的银色手环。
　　赤羽御灵学院的考核内容是出了名的严格，每年的考核形式也不一样，而不变的就是第一关——灵力测试，虽然是收学生，可是灵力不足也是无法入学的。要是学院大门都没进就回家，一定会被族人笑话。
　　思及此，林玖神色也专注起来。

　　周围的家长们也都在和孩子鼓励打气。

　　学生们也还算自觉，挨个儿排起了队，林玖走上前，随意在已经排好的某一列尾巴站好，他身后很快就牵起了更长的一条尾巴，

　　林玖无意间回头看了看，看到自己身后的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圆脸少年，穿着灰色的布衣，比他矮了一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像是山间灵鹿，现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发现林玖看到了自己，圆脸少年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浮现两团红晕，眼神慌乱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看自己，林玖却觉得对方有一种亲切感，大概是因为对方很可爱，于是他缓缓微笑，“你好。”

　　圆脸少年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回答：“你你你你好，我我我我叫草凝……”
　　林玖只觉得对方很可爱，于是笑意加深，“我叫林玖，很高兴认识你。”
　　草凝红着脸抿抿唇，害羞得一双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直视林玖，“也，也很高兴认识您……你，您真好看……”
　　林玖挑眉，“谢谢，你也很可爱。不用那么客气，以后就是同学啦！”

　　草凝眨眨眼，低下头，双手抓着自己衣角，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是！我我我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