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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洛迦【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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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惜锦闻言,连忙摇头,善解人意地道,“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师兄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就先忙吧,我只要跟着师兄就好了!”
“如师尊所言,我并无旁事,倒是师妹,若是师妹也无何处想去,不妨与我同去乾坤殿如何?”
凤珩道,“修士自当以修炼为重,乾坤殿中典籍浩如烟海,若是能广而阅之,想来能于修行大有裨益。”
“好啊!师兄安排就好!”陆惜锦点点头。
她只是想和师兄在一起,是修炼也好,是阅览典籍也无妨。
凤珩含笑颔首,转身便往乾坤殿走去,陆惜锦立即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身侧,除了教养师兄长大的师伯之外,师兄并不喜旁人靠他太近,她也不敢过于逾越。
不过她相信也许有一日,师兄可以像接受师伯靠近那样接受她的靠近。
一想到以后师兄也许可以接受她,陆惜锦就忍不住眉目间的笑意,更忍不住侧眸凝望向身侧那道青玉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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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鸢因为忧心洛迦,一路上甚至没有像以往一样缠着苍栩而不愿意自己走路,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踏进了问心殿。
或许是洛迦所习之道异于常人的缘故,连他的习性也颇为异常。
修为高深的修士虽不需如普通凡人一般要在夜里睡觉,但对于自己的居所也是颇为看重的,毕竟修士都会将自己所得的灵器等物品,部分地安置于居所之中。
因此修士往往会在所居之地设置各种各样的阵法禁制,以防他人闯入,但洛迦却异常地从不在问心殿设任何阵法,毫无私心地、宽和仁慈地接纳芸芸众生。
不过绕是如此,却也没有任何人敢真的闯入衍苍阁作乱,毕竟洛迦受仙门众人尊重如此,就宛如神于世人的存在,守护天下苍生、不可亵渎,又有谁人敢犯?
至于魔修,以洛迦的修为,他们连入玄天宗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上衍苍阁?
因此凤鸢一路疾驰闯入问心殿没有任何阻碍,只不过进了问心殿后,她找遍了偌大的问心殿也没有看见师尊,更没有感知到丝毫属于师尊身上的灵力波动。
她停下步伐,转头看向后踏入殿内的苍栩:“师姐,师尊好像不在,你确定师尊是在问心殿,而不是在苍生崖吗?”
师尊在衍苍阁时,最常在的地方便是菩提树下、苍生崖或者问心殿了。
可方才她路过了菩提树下,现下问心殿里也没人,那就只剩下苍生崖了。
苍栩在问心殿门前止住了步伐,掐诀探察整个衍苍阁,片刻后,他摇头:“师尊也不在苍生崖。”
因着养伤的缘故,师尊并不常出宗门,近些年来尤甚,如今师尊不在衍苍阁,那便只剩下近些年来常去的诲海了。
“以我们的修为,从衍苍阁去诲海至少也得好几月的光景了,万一我们赶去诲海后,师尊又已经回来了怎么办?”
凤鸢蹙眉,身子骨一软就往苍栩身上靠:“那我们就只能在衍苍阁等着师尊回来吗?”
苍栩早有防备,闪身就要一躲,然而也就是他动身这一刻,忽然听见:“师姐,我是不是好没用呀?”
他闪躲开的身体就此顿住,抬手虚扶住了她下落的腰身:“怎么会这样想?”
她怎么会是没用,没用的是他才对,这么多年了,他连一件事都处理不好,更不敢堂堂正正地面对阿鸢。
“你看啊,六十年了,我不仅劝说不动小师妹,现在我连师尊为我疗伤后是不是伤到了都没法知道。”
尽管经过这六十年,凤鸢几乎已经对慕南枝彻底失望,可到底是没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在凤珩面前没有展露愁绪也只是不想让凤珩忧心,可在苍栩面前她却可以不用端着身为长辈的负累。
何况小师妹一事牵扯到了师尊,她即便可以不在乎小师妹,也无法不在乎师尊。
怀中的凤鸢身体微微地颤抖着,一味地往苍栩怀里缩,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苍栩僵硬着身体,手忙脚乱地就要劝慰她,却嘴笨得不知从何开口,怕她哭得伤心,连忙取出锦帕想为她拭泪。
然而他慌张地低头,正要一边开口安慰,一边伸手为她拭泪,却正对上了她笑得颤抖的脸。
凤鸢:“......”
苍栩:“......”
凤鸢:哦豁!
揩油难,揩师姐的油更是难上加难,本想趁着这个师姐怜惜她的大好良机揩一把师姐的油,哪知道还没得逞就被抓了个正着!
她真的,她哭死!
虽然这已经不算是新型诈|骗了,毕竟凤鸢用在苍栩身上的诈|骗手段堪称给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但苍栩头脑还是麻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又被骗了,而罪魁祸首还风吹不动地挂在他身上,他当即握紧锦帕,怒呵:“凤扶熹!还不下来!”
然而凤鸢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越发扒拉上身。
她最明白师姐不过,倘若她还没扒拉这么紧,师姐还可能动手把她抓下来,然而现下她已经扒拉这么紧,师姐那看似高岭之花实则腼腆害羞的性子怎么可能真能动手来把她拽下来?
她越发有恃无恐:“就不!我就不!你能把我怎么着吧?!有本事你动手啊!”
不仅不下来,甚至还得寸进尺又把自己完全埋进了苍栩怀里。
主打就是一个人形挂牌!
温热的柔软完完全全陷入了自己怀中,苍栩身体僵硬得已经连手脚都不知如何动弹,脑海更已经混沌到完全想不到能让怀中人从他身上下来的方法。
也是同一时间,殿中的浅金色光芒极快地寸寸凝聚。
不过眨眼之间,一道颀长挺拔的雪色身影便凭空出现在问心殿中,凝实之快,竟似是径直踏过混沌苍生而来。
时过正午了,暖色的光淌过薄薄的雾色,铺陈在虬曲苍劲的菩提树间,映得影影绰绰的枝头似簌簌下了一场流光溢彩的雨,斑驳在殿门大开的问心殿中。
料峭的寒风甫一吹过,这场色彩斑斓的雨便坠落在一袭猎猎的雪色衣袍间,透明了雪色里隐隐浮动的繁复暗纹。
苍栩见得光影凝聚的刹那便要让凤鸢站好,却见那道已经在顷刻之间凝实的雪色身影缓缓摇了摇头。
他立时便止住了动作。
洛迦的目光自苍栩僵硬不已的身上一扫而过,而后便落在了还在试图蜷缩进苍栩怀里的凤鸢身上,轻声呵斥道:“阿鸢,怎可如此胡闹。”
有那么刹那,凤鸢以为自己幻听了,毕竟师尊应当是去了诲海,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衍苍阁内,可这样清晰的声音,又让她觉得这不应当是幻听,毕竟幻听怎么可能这般清晰?
旋即,她便感知到自身后传来的浩瀚的灵气,是师尊!
她顿时睁开了眼睛,本能地转过了身去。
隔着缭绕翻腾的雾色,凤鸢遥遥望了过去。
霭霭浮光掠入知晚殿,壁挡曜彩,亦遮住她的眼。光影流动之间,一道威仪凛然的身影尤似踏破虚空万相而来。
霎那之后,浮光散开,她睁开眼,正对上那道胜雪身影垂眸看来的目光,是亘古不变的悲悯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