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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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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津眼睁睁地看着沈弗辞又混了进去,趁乱踩了几脚旁边的捕快,然而成功地将人惹恼了,放弃手边已经捉到了的人返回去捉她。
你相信公道吗?
事到如今,即便她再问一遍,何文津依旧会选择相信。
但他没有以前那么果决了。
文人读书不是为了吟诗作曲,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当是为国为民为万世太平。
想得都是好的,能记住并且不会忘记的人却太少了,大多数人少年时高喊几句,而后一辈子庸庸碌碌,偶尔笑几句少年不知天高地厚,接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地就这样过去了。
何文津是不齿的。
现如今,他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钻进人群,末了还能对他笑笑的人心神震动。
她曾经说出来的那个赌约,何文津早忘在脑后了,现在又突然想起来。
七日之内,叫宁州县的县令亲自将那个老人家的儿子送出来,为老人开坟立碑,彻底悔过。
也许她真的能做到呢?
何文津喃喃道,“若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都能做到这件事情,那她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了。”
何文津扭过头,却看见了不远处在角落里看戏的“沈去”,他看起来悠闲得很,就差没给自己摆上一盘小菜了,半点也没有为自己妹妹担心的模样。
何文津看见他时怔了下,这位仁兄一直躺在床上苍白虚弱,现如今站起来了还睁开眼睛了,整个人算不上是精神奕奕,但至少也是清醒的,只是人有些恹恹的。
他多少有些不大认识了。
何文津暗骂自己的脑子真是被带跑了,他急匆匆地走到“沈去”面前,“沈兄台,你妹妹这么做,可有跟你商量过,你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谢洵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何文津,反问,“她会跟我商量?”
他声音不大,显然还是虚弱,但落声沉稳,说话不急不缓,很是耐听。
何文津张嘴没说出话来。
也是,看她那副性子也不像是会和别人商量着来的。
何文津当初劝她不要出门纯粹是一时兴起,谁能晓得这姑娘这么能闹。
“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得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来的?”他真是想不明白。
谢洵看了眼已经被捕快们押走的沈弗辞。
他也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长出这样的歪瓜来,净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不过她被抓走了,他耳边还能清净些。
谢洵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挡了挡阳光,“今天晚上,她要你去一趟那个捕快家。”
何文津抬头,目光一闪,“你说,她一直跟着的那个?”
“他不会去,”何文津果断摇头,“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牵扯,做捕快做得高不高兴有什么重要的,安安生生地不就成了。”
谢洵负手,“他已经牵扯进来了。”
人人都想要置身事外,以为事不关己就能平安无事,殊不知,不过是一叶障目,没看见罢了。
谢洵不在这里待了,转身回了客栈。
何文津在他身后叫了声沈兄,“你这是干嘛去啊?”
“睡觉。”前面的人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
睡得着吗?
他竟然睡得着吗?
何文津呼出一口气,一直都在认真担心这那的人似乎只有他,其余两个都游戏一般。他真是被他们搞得心力交瘁。
另一边,柳浣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扭头便遇见了从另一头过来的小二,差点撞在他身上。
小二赶紧躲开,“都是小的眼瞎,小姐没事吧,小姐别跟我一般见识。”
柳浣抬眼扫视他,“以后好好看路。”
“是是是。”小二一边点头一边绕过她,急忙地从下了楼梯。
快到楼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眼,那小姐在另一个房间面前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隔了半会而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其实这柳小姐人还是不错的——如果她没有抢别人未婚夫的话。
小二摇摇头,一边感慨世风日下一边想着他这等普普通通的小人物还是老实干活儿最实在。
柳浣推开房门,房间里只能见到床上躺着个人,穿着白色中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包扎了起来。
她进来没多久,郎中便端着药回来了,看见柳浣急忙把药放在桌子上,“小姐来了。”
柳浣皱了下眉,“这种事情让下人去做,你要在这里时时刻刻看着周小将军的情况,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郎中低头,“小姐说的是。”
柳浣又看了他几眼,盯着他把药给周江延一点点地喂下。
“他什么时候会醒?”
郎中拿着帕子把他嘴上的药渍擦去。
“周小将军的伤已无大碍,现下该喝的药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若是要醒的话,大概就是这一两天吧,小姐不用担心。”
柳浣想了想,在郎中站起来要把那帕子扔掉时候说,“把那个给我。”
郎中愣了下,递过去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小姐,这东西……”它不干净啊。
这富家小姐有的是干净的帕子,干什么偏偏拿这个?
柳浣接过来,叠好了拿在手里,“你下去吧,这几日辛苦了,从今天开始,这里我会守着,钱去找我的贴身丫鬟领。”
郎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老实地收拾药箱出了门,出门路上碰到了那小姐的丫鬟,就将事情跟她说了一遍,那丫鬟领着他去取钱。
只不过……
郎中瞪着眼睛,“姑娘,我们当初说好的可不是这个价钱啊。”
山桃冷笑,“就这些,爱要不要,就你那破医术,也就是这地方找不出别的郎中,不然无论如何也不会叫你来,给你钱你就知足吧。”
他可是在这里没日没夜地照看了好几天,这样的大户人家怎么还在银钱上这么克扣他一个小小的郎中?
还不如东边客栈的那个小姑娘呢,她看着比她们穷不少,药费上却从不吝啬,甚至还愿意多给他一点。
郎中还想再说些什么,一看那丫鬟难看的脸色又憋了回去。
算了,小老百姓惹不起这样的人。
把人惹恼了一分钱没有还得让侍卫赶出去,没脸。
山桃看着他灰溜溜地走了,伸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上楼去了。
柳浣在周江延床前坐着,听到开门的动静一看是山桃端着茶来了,她将茶倒好递到柳浣的面前,“小姐,那郎中已经被打发走了。”
柳浣“嗯”了一声,没当回事,就这么低头坐着,山桃端茶杯的手都酸了,手上的茶几乎端不稳了。
“外面怎么样了?”柳浣现在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已经散了,不肯自行散去的都被捕快抓进监牢了。”
柳浣笑了声。
那群人在下面闹的时候她还以为能撑多久,她听到那几句话的时候还愣了许久,想不到这偏僻地方的人能如此大胆。结果竟然是就这么被抓走了。
雷声大,雨点小。没用。
那茶杯轻晃,眼前的人抬了下眼睛,“端不住?”
山桃一惊,茶杯砰地砸在了地上,滚了一圈,最后在柳浣的脚边停下。
山桃连忙跪了下来,眼睛看着那纤纤玉手将茶杯捡起来,拿帕子擦了擦。
“你那双手要是不好用,不如砍了吧。”她柔声说。
山桃伏在地上,已经哭了出来,“奴婢知错了,小姐,奴婢真的知错了,小姐想怎么责罚我都可以。”
“哪里错了?”
“奴婢不应该……”
柳浣没听,将那杯子里的水重新倒满,递给她,“手臂伸开,端着,这东西很轻,也不用太久,就在床边站着,什么时候周小将军醒了,什么时候你放下。”
可他什么时候会醒?没人知道。
山桃接了过来,只能在心里求着他快点醒过来。
而柳浣则走到另一侧的塌边躺下了,“他醒时叫我。”
……
……
一群人被推搡着进了监牢,狭窄的走廊里,沈弗辞一边走一边看着周遭的人,他们大多目露惊异,没想到一下子会进来这么多人。
唯独一个人……
沈弗辞在经过他的时候,他只是抬头看了眼。
他看起来还算是强壮,只是人现在瘦得厉害,头发有些散了,胡乱堆在头上,目光阴沉沉地看着他们。
“报应不爽,报应不爽……”
一个名字在沈弗辞心头划过,又看了那人一眼,沈弗辞便被推了把。
她看了眼身后推她的人是谁,然后说,“我要进这个牢房。”
牢房里的人看了她一眼,有些茫然。
捕快被她气乐了,“你当这里是客栈呢,想住哪个住哪个?”
宁州县可用牢房不多,这群人被推着向前走,很快就发现牢房不够,男女不忌,只能塞进其他有人的牢房,沈弗辞恰好就落在那一间里。
那捕快看她一眼,“见了鬼了……那人可是快疯了的,你乐意去就去。”
虽然事实上,她也没什么其他选择。
把人锁好之后捕快就走了。
处在这么个地方,沈弗辞到底还是难受,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她在靠近墙边的地方站着,看了眼那发黑的墙,又默默离开了一些。
希望何文津不要让她失望,否则她做这些事情便是事倍功半,白费力气。
沈弗辞看向背对着她的男人,想了想问,“你是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