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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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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是她!”
“真倒霉,怎么碰到她了......快走了......”
“人家还以为我们川之国都是这种货色……被人抛弃也是活该!”
“小杂种!”
“……”
……
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在不堪入耳的话语中安静地前行。尽管天气有些微热,这个女孩的身上却全然不见温度,像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她的头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身上的衣服有些过分的肥大,很不情愿地耷拉着,脚上的鞋子磨得只剩一层底。她两手紧紧地攒着,一言不发。
当走到一家装饰不菲的寿司店前,女孩停住了。食物相当的诱人,制作精巧的寿司被摆成各种形状,品种繁多。
女孩一眼就看到了放置在第二层的回转寿司,白色的米粒上覆着菜肴卷成团,怎么看都让人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请问……回转寿司多少一个?”声音怯怯的,但很坚定。
寿司店的伙计瞟了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继续热情地招呼生意。
“请问!”女孩显然是鼓足了勇气,再次询问。
伙计有些不耐烦,“臭要饭的,上别处讨去,别挡着我们作生意呢……”
“我不是......我有钱!”女孩的呼吸有些急促,提高了声调。她像捧着生命中最贵重的东西一样轻轻地举过头顶,递到伙计面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正好八个。看着那些满是污垢的钱币,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卖。
“先生,今天是我娘的生日,这是她最喜欢的……我想把它当作礼物……”女孩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恳求着。
不经意间,伙计对上了那双眼睛,他竟有些恍惚,觉得那是最纯净的山泉,漂亮极了。
当女孩终于接过寿司,竟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顾不得脚底沙石摩擦皮肤传来的疼痛感,女孩没有血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她飞快地奔跑着。想尽快把它送到娘的面前。这么想着,满世界都乐开了花。
忽然,脚被什么勾了一下,身体来不及反应,重重地摔在地上。捧在手里的寿司奔脱,在空中滑了一道的弧线,沿着不平坦的路滚了几下,倒下。
痛!手被磨破了皮,磕出了血,膝盖也摔得不轻,突突地疼。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挣扎着站起来,试图捡起滑落的寿司。
“哟,瞧瞧这是谁呀,怎么整个人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上呢?哈哈哈……”
不知何时,身边冒出几个年龄稍大点的孩子。领头的孩子一说,其他人也纷纷笑起来。
“大哥,原来‘瞬身术’还有这种妙用呢!”
“瞧她那样,走起路来一颠一跛的,活像一只鸭子,哈哈……”
“哈哈……”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祥和的川之国上空,女孩紧咬着嘴唇,伸手去拿地上的寿司。
“川之国的小杂种,想吃这个吗?”为首的男孩甚是得意,一个翻身,侧步挡在女孩身前,“行啊,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你磕头认个错,并且高呼三声‘我是杂种’我就把它给你怎么样?”男孩盛气凌人,眼神里满是鄙夷。
“怎么,不吭声?哎……那真是可惜了,你母亲看来是没有口福了。不过,像你母亲那种不要脸的女人,吃与不吃不都一个样,还不如喂狗……”
“不许你污辱我娘!”一直沉默的女孩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冲上去就打。男孩被她突如其来地举动吓住了,躲闪不及,拳头重重地落在鼻翼。
“哇!”一声惨叫。
周围的孩子也被吓了一跳,随即团团困住女孩,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她的背上、手上、脸上。
“臭丫头,几天不见,胆子增长不小!竟敢打我!”男孩气急败坏,一脚踩烂了精致的寿司,仍不解恨,冲上去,准备在女孩肚子上狠狠踢一脚,动作却停在了半空,两个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忍术可不是让你用来欺负人的,嗯!”话音刚落,男孩的口袋忽然“嘭”的一声炸开,接着其他几个男孩身上也上演了同样的事。
“啊……救命!”男孩们带着哭腔,一脸惊恐地四处逃窜。
就这样跑了啊,真是没意思,就先给个小小的教训好了,嗯。
女孩缓缓抬头,看见几朵红云在眼前肆意地摇曳。一只手伸过来,女孩本能地紧闭双眼,瑟缩着身子。没有预想中的拳头,只有温暖的手指滑过脸的触感。是在为我擦去额角的血吗?睁眼,一双水滴般的大眼睛在忽闪。
“好漂亮的姐姐!”女孩几乎脱口而出。
“……”迪达拉的笑容僵在半空,不远处的蝎在偷笑。
笑什么!大叔!迪达拉的脸抽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是哥哥……”
!这下轮到女孩傻眼了,“明明这么漂亮……”
“你叫什么名字?”蝎开口。
“优子。”
“优子怎么一个人出来买东西?”
“娘病了。”
“优子的父亲呢?”
“娘说,优子出生没多久父亲就抛下我们走了。”
“……”优子一定很难过,迪达拉想。
“不过没有关系,优子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就算见过,也肯定不记得了……所以,他是否在都无所谓,优子只是希望能和娘一起快乐地生活。”
“小迪哥哥,你知道吗?娘说优子小时很调皮。有一次我爬到梯子上玩,脚不小心踩空了,摔断了腿……”
“优子六岁时生了一场大病,烧糊了脑袋,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大概是一直无人倾诉,优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忽然,她指着前面,兴奋地说,“小迪哥哥,前面再拐个弯就是我家了。”
迪达拉没有想到,一时心血来潮救得女孩,会这么执意邀请他们去做客,更奇怪的是,一直以来最讨厌麻烦的蝎竟然没有阻止。
眼前一座房子孤零零地杵在那。与其说是一座房子,迪达拉觉得还是“废墟”这个词比较贴切。土黄色的泥墙已经开裂了几道大口子,参差不齐的黛瓦像耙开晾晒的谷子,蝎一眼望去,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砖瓦了。木制的房门虚掩着,房间像个吸收光线的黑匣子,看不到一点生气。迪达拉忽然想起砂之国战后的那些残骸,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倒塌。
前面的优子大声喊着进了屋,“娘,娘,有客人来了!”蝎和迪达拉跟在后面。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优子小心地扶起母亲,搬了凳子给他们。
“优子,这两位是……”
“娘,优子今天又碰见了阿昌……是他们救了我呢!”
“谢谢你们,咳咳……”
“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蝎淡淡地说。
“优子,快给客人倒茶!”
“啊……哦!”
“真是麻烦两位了…….家里没什么招待你们的,真是抱歉……咳咳……对了,两位该怎么称呼呢,看这衣服,是夫妻吧,挺般配……”
“那个,我是男的……”迪达拉的脸此刻涨的通红,还好光线太暗,蝎没有看见,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啊,抱歉,我还以为……”优子的母亲也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双方都愣住了。
“小迪哥哥,蝎哥哥,请喝茶!”优子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刚才僵住的气氛。
“咦,这是什么茶,很香啊……”迪达拉率先开口,想要掩饰内心的心虚。
“是我自己采摘泡的哦,它叫‘须臾花’。”
“‘须臾花’?”好奇怪的名字。可是明明只有几片像叶子一样围成的东西,怎么会是花呢?迪达拉望着慢慢舒展开的淡粉色花,皱眉不解。
“虽然长得像草,可它确实是花。”
“关于这种花还有一个传说呢!”优子笑着说,“就像它的名字,它的花期很短,只有几天,更重要的是,采摘的时间非常的严格,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到时就必须立刻将它连根拔起,否则花就会枯萎。枯萎后的花不但失去了原有的芳香,甚至还有剧毒。这是我在后山挖野菜的时候偶然发现的,是不是很神奇?还有哦,它的花语是‘短暂而永恒的爱’,传说如果一对恋人一起喝,他们就会获得永生的幸福……”
“啪嗒!”杯子摔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小迪哥哥,你没事吧?”正讲的眉飞色舞的优子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嗯……没事。”迪达拉赶紧蹲下身,收拾地上的残骸。
如果刚才对面站的是敌人,想必此刻刀子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吧。迪达拉笑,如果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大叔会很生气的,嗯。只是,刚才胸口闷闷的是为什么呢?
起风了,鞕人肌骨的风顺着缝隙钻进本不温暖的泥房,迪达拉拢了拢衣领。
陪着优子玩了一下午,直到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漏进屋内,打在迪达拉的脸上,他觉得暖酥酥的。该走了,嗯。蝎和迪达拉起身告别,刚才还兴致勃勃说个不停的优子安静了下来,双手趴着顶梁柱低下头。
“优子,还不快去送送哥哥们。”优子的母亲催促着,把“哥哥们”三个字咬的特别响。
优子像被遗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与蝎和迪达拉告别。
“怎么了,优子?”迪达拉微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蹲下身来在优子耳边说了几句,蝎看到优子暗淡无光的脸上忽然亮起来了,满心欢喜。
“再见了,优子!”迪达拉眨眨眼。
“嗯,再见,小迪哥哥,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