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亡国妖妃[穿越]》寒岁

12、少年君主

　　自入宫后，我便觉得日子过得过分地快。一日下来，我仿佛什么也没做，但日子就是那么在我指尖溜走了。

　　我每日窝在殿里吃零嘴，看话本子，画画，抑或是看着宫女们玩游戏。华服美裳，金钗银篦，海味山珍，明明什么都不缺，我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一卧在榻上，便又嘴馋了，“朝英，你去让膳房做一碗萝卜汤圆，并一份芙蓉豆腐、松花糕，再煮碗洞庭君山茶，就前几日陛下赏的那个。另外，萝卜要脆些的，茶要浓些的，快去吧。”

　　朝英往外走了两步，转身犹豫道：“娘娘，您最近丰腴了不少…”

　　我摸摸肚子，“不碍事的，你快去吧。”

　　等朝英退下了，我又叫暖玉去唤张顺。

　　张顺姗姗到来。

　　“这些日子来回跑，本宫的脚酸痛得很。张顺，你去打盆水来，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要温度刚好能下脚。”

　　我看到他身子略僵了下，随即应声退下了。

　　“娘娘，水来了。”

　　我便自己褪去了鞋袜，将脚缓缓探入水中，刚一碰到水面，我就立刻缩了回来，“冷了。”

　　“奴婢去加点热水。”他不多时便提了一壶热水回来，把木盆挪到一边，一点一点试探着加水。

　　“娘娘，水好了。”

　　我探了探脚，又立刻缩了回来，面无表情地道：“热了。”

　　我看到他迅速地抬了下头，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他僵着身子没有动作。

　　我轻轻一笑，拿脚尖踢了踢他的膝盖，“陛下近些日子玩得可还开心？”

　　他眼里闪过一丝愕然，片刻又笑了起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这阵子变着法戏耍朕。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自在宫中见到陛下，臣妾就多留了两分心。上次让陛下去采荷花，臣妾便有些怀疑了。芙蓉殿通往御花园的途中有一条石子路，两旁正在栽早菊，还未完工，陛下若是去了，裙摆一定会沾上污泥…另外，无论是举办蹴鞠大赛，亦或者是秦贵人来访，陛下总是能好巧不巧的不在。”

　　“原来如此。到底是你太聪明呢，还是朕扮小太监太失败了呢？哎，为了扮这个小太监，朕可是观察了他们整整一个月呢。真是失望！不过，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朕？难道，是想耍朕玩？”

　　“冤枉呀。臣妾只是见陛下玩得开心，不忍心打扰陛下的兴致呢。”我特意放柔了声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你…！”他用手指了我半天，支吾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朕，太奇怪了。”

　　“那陛下不生气啦？臣妾就知道，陛下英明神武，度量非凡，一定不会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也算摸清楚了点他的性子。他喜欢玩，喜欢拉着别人一起玩。他喜欢旁人顺着他，爱听好话，却又不喜欢一味讨好。因此，拍他马屁一定得把握个度。
　　“作为赔罪，陛下，我给你捏捏肩吧。”

　　他的表情微微一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慢吞吞喝了一口茶，道：“算了吧，朕原谅你就是了！好久没碰到你这么好玩的人了。明天陪朕去蹴鞠吧。”

　　我假笑了一下，道：“陛下，蹴鞠有什么好玩的？要不换个新奇的玩吧。”

　　“哦？你说说？要是说了朕玩过的，朕可是会惩罚你的。”

　　“臣妾知道，陛下见多识广，寻常游戏都入不了眼。但臣妾最近听到了个新游戏——斗艺。好玩又不累人，陛下要不要玩一玩？”

　　“斗艺？什么艺？”

　　“无论是什么才艺均可，哪怕斗蛐蛐耍杂艺也算，但不能有重复的，找个三五十人，只评前三名，随便给他们赏点什么。至于第三名之后，必须得想尽办法逗陛下或者臣妾一笑，若陛下和臣妾都没有笑，那么那人就得刷三年马桶，陛下以为如何？”

　　我装作羞怯地低下了头。比起被小皇帝戏耍，我更宁愿他戏耍别人。

　　宫人们，佛祖保佑你们！

　　小皇帝沉默片刻，笑道：“好，就这个了。要是朕从头到尾都没笑，那朕就要处罚爱妃你了。”

　　“…是。”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我了是吗？

　　我忽然有一丝后悔，干嘛要揭穿小皇帝？把他当太监，每日使唤他多好！

　　小皇帝的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便聚集了三十八名宫人，太监宫女各占一半，皆是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
　　然而我稍微一瞥，就瞥见了第一排一名宫女略微晃动的衣袖，大约遮着一双颤抖不止的手。

　　“刚刚张中贵人都已经和你们讲明白了，现在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准备一下自己的才艺。”小皇帝让人把椅子挪到阴凉之处，便懒懒躺在贵妃椅上。他无精打采地瞥了张中贵人一眼，老太监便会意，给他捶起了背。

　　张中贵人底下的小太监向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你们看到右边这排桌子了吗？笔墨纸砚锅碗瓢盆之类，应有尽有，随你们挑选。动作轻点，不要扰了陛下小憩。”

　　瞬间一群宫人提起裙摆，慌手慌脚地往右拥去，配上一张张慌张的脸，看起来尤其好笑。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我又瞥向小皇帝，他的睫毛微动了动。

　　等所有人都挑好后，张中贵人便轻声唤了唤小皇帝。

　　小皇帝哼唧一声，依旧懒洋洋躺在椅子上，只是身体往上挪了些。他半睁着眼，道“开始吧。”

　　第一个上前的是一名小宫女。她紧张地行礼道名目，然后开始翩翩起舞。她体态轻盈，动作如行云流水，大概是半个练家子。

　　一舞完毕，四周安静得不像话，小宫女忐忑地服了服身，“奴婢献丑了。”

　　小皇帝低低应了一声，“你的确是献丑了。四肢无力，步伐凌乱，没有学多久吧？退下继续练吧。”

　　那小宫女羞恼地低头，应声退下了。

　　后续又有些什么斗蛐蛐、跳花枝舞、绘扇面之类的，我看得津津有味，小皇帝却至始至终都是一副蔫了的模样。

　　“爱妃，这前三名就由你来评吧，东西也由你来赏。”

　　听了这话，我差点被一口茶水呛住。这小皇帝没提及他的私库，那么，是要我自掏腰包赏赐他们吗？他平日里送我的都是些奇珍异宝，一想到要赏给别人，我便有些肉疼。

　　于是我挑了三名女子，一人赏了一匹绫罗纱。

　　那三位宫女退下后，剩下的三十五人均是强颜欢笑。他们打起精神，个个使出浑身解数逗小皇帝笑。有讲笑话的，耍杂技的，扮丑脸的…

　　然而任我笑得花枝乱颤，小皇帝只是懒懒地躺着，安然不动。

　　等到只剩下两人时，我笑不出来了。

　　我凑近小皇帝，摇着他的胳膊，刻意撒娇，“陛下，你就笑一个嘛，你看他们多辛苦。”

　　小皇帝终于舍得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即又闭上，“没意思。”

　　“陛下，你是没有仔细看。你仔细瞧瞧这个小太监，口技多好呀，连动作都是惟妙惟肖的。你看他弓着背扭屁股，是不是很像发怒的牛？声音也是一摸一样，跟臣妾以前在乡下听到的没有半点区别…你看，他又起身了，你看他那动作，是不是很像遨游的老鹰？”我说得眉飞色舞，然后转头瞥了眼小皇帝，表情瞬间僵住。

　　小皇帝依旧是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让我很是挫败。

　　口技表演不多时便结束了，转眼只剩下了最后两位，我的心悬了起来。

　　我望着前方发呆，一道刺目的光向我射了过来。原来是一位小宫女手持着镜子，一个没注意反射到了我。

　　我问那小宫女要了镜子，然后把镜子放到小皇帝的面前，“陛下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皇帝仔细瞥了几眼，“上面刻了‘魔镜’二字？”

　　“非也非也，陛下你再瞧瞧。”

　　“这镜柄生锈了。”

　　“非也非也。陛下你往中间看看，你有没有看到镜子里这个尤其英俊的人？！陛下，实不相瞒，你是臣妾见过最英武伟岸，俊美多才的男子。你让臣妾心生崇拜，寤寐思服，辗转反侧！陛下，你就是臣妾的神袛！”

　　小皇帝很赏脸地轻笑了下，还弹了下我的脑门，“看不出你竟如此会拍马屁。”

　　我摸了摸脑门，“臣妾才没拍马屁呢～臣妾说的是实话。再说了，陛下你是龙，就算拍也是拍的龙屁。”

　　“古灵精怪。”

　　“多谢陛下夸奖！陛下，你今天笑了，臣妾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嗯。走吧，去你宫里，朕也想吃萝卜汤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