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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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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却躺着不动,片刻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两碗黑糊糊的汤药,嗡声嗡气地说了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就喝了。”
竟是要打发她走?
纪凌月端着碗,表情微微怔了下。
这家伙,刚才还挺配合的,可转眼又变了脸。
翻脸比翻书还快。
“殿下一定要喝啊。”纪凌月不放心地叮嘱。
太子垂眸,表示知道了。
纪凌月起身,把碗递给一旁的白降,慢慢退了出去。
自己给太子传递了重要的讯息,他肯定是需要时间独自进行消化的吧。
屋内,白降把托盘往床前送了送,“殿下,身体要紧,您还是喝药吧。”
太子坐了起来,胳膊一伸,抓起一碗汤药,一饮而尽,接着,又喝干了另一碗。
药很苦,喝完,他抿了下嘴唇,但表情没什么变化。
白术赶紧从桌子上拿了一杯温水,双手捧着递上前,“殿下,喝口水润润。”
太子接过水,慢腾腾地喝了口。
眉头微微蹙了下,他说道:“除了白降,都退下去吧。”
太监们躬身退了出去。
白降把东西放回桌上,往床前凑了凑。
太子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白降,他们挖棺时,你便在当场?”
“是的,殿下,我躲在几米外的树上,亲眼看到他们将娘娘用破席子卷着,给抬了出来。行刑之时,我没眨眼睛,一直盯着。”
“广白呢,他当时在哪里?”
“他嫌棺里晦气,只站在几米开外,他们抬出席子时,他走过去瞧了眼,接着就让人行刑了。”
“你现在出发,去昨晚我们掩埋的地方,把席子给挖出来,展开,细细查验里面的尸骨,查验完,速速回来禀报。”
白降眼神闪躲,“这?”他表情恐慌,“已故娘娘的尸骨,奴才,奴才怎好?”
他声音有些哆嗦了,那可是太子生母的尸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扒拉啊。
“叫你去你就去,我恕你无罪。”太子烦燥地说道。
白降尴尬地张了张嘴,眉头一拧,为难地答了声:“是,殿下。”
今晚这份差事,可真真是为难他了。
他胆子大,倒不怕什么鬼啊之类的,就是觉得娘娘的尸骨,他不敢亵渎。可太子非要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查验。
他这头出发了,喝了药的太子,精气神也缓了些。
着人整了一大木桶的热水,自己坐进去泡了会儿。
膝盖那里犹如针扎一般地疼。
太医说治愈是难了。
这都是他自己由着性子跪出来的毛病。
当时跪的时候不觉得。
心痛到体会不到身体的伤痛。
这会儿缓过来,身体便开始受罪了。
泡完澡,换了衣服的太子坐到了屏风前,找了本关于兵法的书,安静阅读。
白术老老实实地守在一旁。
劝慰的话就在嘴边,他张了好几次嘴,还是没敢开口。
太子自律性极强,很多时间都是处在学习的状态。
学诗书五经,学兵法,学刀法剑法,学用兵之道。
今天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他依然没有忘了学习。
子夜时分,白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推门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股子凉气。
他怕将凉气过给太子,离着三四步远,便噗通跪下了。
白术知他有要事禀报,很识眼色地退了出去。
太子抬眸,目光灼然地盯着白降,“说,查验结果如何?”
他一晚上心神不宁,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白降表情有些忐忑,稍事踟蹰,回答:“殿下,奴才仔仔细细查验过了,席子里卷着的是尸骨不假,”他顿了下,在太子凌厉的眼锋中,他喏喏回答,“但,但是,那尸骨,明显不是人的尸骨,奴才举着灯笼查看半天,应该是,应该是两条狗的。”
太子浓眉一挑,“什么,两条狗?”
他又跪又哭,血泪横流,肝胆俱裂,竟然,竟然是对着两条狗?
白降抬起袖子,轻轻做了个拭汗的动作,“殿下,奴才起初也是不信,可举着灯笼再三查验。的的确确是狗的尸骨。残缺不全,不是两条整狗的骨头……”
他看得相当仔细,是两个狗脑袋,六条狗腿,但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了。
太子眸色里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盯着白降灰蓬蓬的脸,这一天的劳累奔波,加之昨晚的操劳,白降憔悴得眼窝都凹陷下去了,更别提脸上一道道的灰印子。
他来去太急,根本没空打理他自己。
白降是太子的贴身太监,打小便守在太子的身旁,全世界谁能背叛了太子,白降不会。
真是惊天一个大闷雷在太子头上噼里咔嚓地炸开。
他为了两条狗骨头,把自己整得半死不活,伤心欲绝之下差点儿把小命给交待了。还能有比这再荒谬的事儿了吗?
白降往前跪行几步,小心觑眼太子的神色,硬着头皮劝道:“殿下,虽说您这两天受了点儿委屈,可细想想,席子里卷着死狗,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太子眼神凉凉地看着他,白降吓得眼睛直眨,“殿下,这不就说明娘娘的棺墓没动?没惊扰到她老人家?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儿?至于殿下这两天受的委屈,天知地知,殿下知,奴才知,再无旁人知晓。奴才现在就把这段记忆从脑子里删除了。殿下尽可放心,天下无人再知晓此事。”
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白降举起右手,沿着自己的额头,从左至右,使劲刮擦了一下,像是这么一做,记忆便消失了一样。
动作虽幼稚,但多少愉悦了太子的心情。
他恍然叹息一声,默许了白降的看法。
停了会儿,他问道:“查验完之后,你怎么处理的?”
白降:“就,就散在那里了。”
如果是娘娘尸骨,他肯定得磕头作揖地埋回去,可既然知道是狗的骨头,他还费那劲干什么?
为了保密,挖和埋的事情,都是他自己来干。
他也想省点儿力气。
太子眼神收回来,默默盯着桌上翻开的兵书发怔。
一向骄横跋扈跟皇后一个鼻孔出气的纪凌月,他怎么有点儿看不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