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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姑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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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未察言观色,敏锐地捕捉了他轻浅笑容下的小小失落,认真地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机缘未到,你还需要蛰伏。但我相信,上天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人!”他话锋一转,“你现在这个剧,是他推荐给你的?”
“是啊!就是上次大家一起吃饭时,他推荐给我的。原本想试试,没想到真就成了。”
“他因为顶替了你的照片,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轨迹,现在推荐另一个角色给你,也算是两相抵消,互不相欠!你就不用多想了。”
斯惟抓抓后脑勺的头发,还是觉得心里发虚:“话是这么说。当时答应交换,公司给我安排了别的资源,也算补偿我了。现在又拿到了他推荐给我的角色,心里总觉得我欠他。”
“你呀!还是太嫩了!再磨练磨练就明白了。”周未伸长腿,舒服地半躺在沙发上,做总结,“你们这个圈子里,最不怕欠人情,有欠才能有还嘛!他这次推荐了好角色给你,你下次有好的资源才能想着他,对不对?有利于关系长久维持。”
“是……”斯惟后边想说,我一个糊糊哪有好资源?话到舌尖生生咬住,真说出来像跟周未求助似的。
欠他的人情还没有还呢!
所以话到嘴边,转了话题说:“我后天进组,大概两个月的戏份。中间会回来几天。”
“卧槽!那岂不是就我自己在家里了?”周未一下子坐直了,有些哀怨。
斯惟抿唇笑笑,周未又道:“难怪你今天打电话约我吃饭。”
“也不是因为这个。”斯惟说,“老早就说要请你吃饭的,一直在找机会,后来不是住院了吗?就延挨到今天了。”
“行吧!”周未想了想,“要不明天吧?就当给你饯行,我请你。”
“不行!我说过请你,就是我请,你不要和我抢。”
周未也不和他争:“行。房租呢?你打听了吗?”
“我问了中介,他们说来这边小区租房的少,往东走走就有新楼盘。这边租不上价去,一套整租也就两千多点。也问了楼下的大妈,她说她家是一楼,整套出租是2300。我这是三楼,你就住一间小卧室,那我就按每个月一千租给你,你觉得可以吗?”
周未之前说得很明白,朋友归朋友,房租归房租,他不付钱是不会住下去的。
所以斯惟也不跟他过多客套。
周未说:“成交!还有水电和燃气,到时候我们轮着交,你把号码发给我?”
斯惟没想到他连这个也想着,感慨什么也瞒不过他去。
第二天下午,斯惟忙完自己的私事,去画梦工作室附近等周未下班,两个人一起了吃饭回家。
因为第二天要进组,斯惟回房间整理东西,周未盘腿坐在沙发里玩手机。
电视开着,广告一支接一支,好不容易演到了正片,居然是一出年代戏。
氛围有些沉闷,他不太喜欢。
摸到茶几上的遥控器,准备换台。
屏幕上光彩亮了一下,镜头转到了戏台上:一个满头珠花的粉衣花旦出现在镜头中,眉飞入鬓,凤眼挑起,眼波流转,手执一把金色折叠。
刚看清模样,知道是个男旦,手比脑子快地按下了下翻键,切到了台式婆婆妈妈剧。
里边一群人正扯着嗓门吵架,吵得他一哆嗦,飞快地按上翻,切回刚才的频道。
戏台上的男旦已经咿咿呀呀唱起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周未认真看着,甚至不自觉地随着节奏轻轻拍着膝盖。
屏幕里的人虽然唱昆曲,但是细听,还是可以分辨出来,是原声台词。
咚!咚!咚!
防盗门被砸得震天响,打断了周未欣赏电视,不禁皱起眉头,嘀咕:“谁这么大力气敲门?”他趿着拖鞋过去。
透过猫眼,看到是两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正对猫眼站着的人已经开始谢顶,锃亮的脑瓜皮,肤色晒成红棕色。抬头纹比较深,穿着灰色的方格子短袖衫。
他要观察另一个人时,门又被大力砸了三下,震得他赶紧躲开。
“您找谁?”周未打开一道门缝问他们。
门外的两个人意外的看着他,又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说:“你是谁啊?斯惟呢?”说着透过门缝,掂起脚尖张望。
周未个子太高,站在门缝里边,完全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我是……”周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到斯惟过来了,就往边上让了让。
两个中年人也听到了,一齐伸着头看。
其中一位中年人喊了一声:“小惟!这是谁啊?”
斯惟喊了声“姑父”,说:“他是我朋友。”又轻声跟周未解释,“他们是我姑父。你去忙吧。”
周未点点头,又扫了他们一眼,转身先进去了。
周未坐回沙发里继续看电视。
斯惟带着两位姑父进来,让他们坐在餐桌后边的椅子里,倒了两杯白开水过来。
“我这一直都是白开水,将就一下吧。”
小姑父端起来喝了一口说:“你这孩子,自己不喝茶,也该买点茶叶放家里备着。万一哪会儿有客人来,都给人家白开水喝吗?怪没礼貌的。”
“我这也没什么客人来。”斯惟听惯了,也不和他们争辩。
大姑父的目光始终都在看周未,低声问斯惟:“那人是租了你的房子吧?”
斯惟不想多谈,嗯了一声,说:“你们先坐一会儿,我进去拿钱。”
客厅里的电视响着,演得越来越压抑。
已经演到军阀头子对刚才的男旦,软硬兼施的威胁:“你要想清楚,你跟着我,你师父的命才能有救,到时候我放他出城,你们的戏班子也能有条活路!不然的话,你们整个班子的人都要给他陪葬!”
洗去脂粉的男旦,穿一件干净的月白色长衫,身量挺拔,稚嫩的面容上露出一点点笑:“将军放心,只要您能放了我师父和我们一班子的老少,在下不会不识抬举。我亲眼看着他们上船离开,必定会跟您回来,给您唱一辈子戏,如何?”
“好!早这样说,大家都痛快,还用闹成这样?”被称为将军的军阀头子得意地仰面大笑。
对面的年轻人却在微笑中,慢慢握紧了拳头。
……
餐桌边坐着的两位也看到了正演的电视据,小姑父说:“这是斯惟演的?最后跳楼的那个戏吧?去年就播了,今年还播?”他说话大嗓门,还有些沙哑。
“嗐!这些剧哪个不播个十遍八遍的,没完!”大姑父不屑地说,“这孩子什么污七八糟的都拍!也不挑挑吗?为了钱,这都拍?还有那个将军,白瞎那么大的官,多少水灵灵的小姑娘看不上,看中个男戏子?就胡编吧!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怎么会喜欢看这种东西?”
“……”周未:感有被内涵到。
斯惟拿了两只牛皮纸的信封出来,在餐桌的另一边坐下。
先后从信封里抽出两张纸,分别推到他们面前:“里边是5千,数一数钱,再看看收据,没问题就在上边签字按手印。”
两个人数钱的时候,他从旁边的立柜里拿出签字笔和印泥,打开放在三个人中间的位置。
然后他两手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等着对面的人数钱。
数完一遍确认金额,第二遍的时候就数得比较慢。
手指在一张张纸币上摩挲着停留的时间比第一遍要长,既是要数金额,也是在确认真假。
结束之后,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先后在收据上签字、按手印。
大姑父看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周未的后勺,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房子到底租出去了?哼!以前这个不让住,那个不让住,以为你留一辈子呢!”
不等斯惟答话,小姑父先埋怨上了。
“早说让他租出去,不听啊!就这片地段,闲了这三、四年,每个月都亏三千块,算下来一年就是3万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