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里的小秘密》少盏

29、第 29 章

　　就差没直接说个明白——“叶叔叔，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家搭个伙”。

　　沈希嫒能不知道这小子藏的什么心思么。作势一个耳光，扇给了空气：“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沈小杰嘟囔着，放低声音：“吐槽一下还不行啊。”
　　沈希嫒：“没礼貌。”

　　叶向卓轻笑了一下，意味不明，看向少年：“哦？有人欺负你们？”

　　沈小杰见有人准他说，嗓门儿又亮了：“嗐，被欺负那不是家常便饭吗。我妈这块软柿子，怎么捏都没脾气。哦对了，你们不是同事嘛，你肯定知道，她在公司多半也是被欺负的份儿。”

　　叶向卓“嗯”了声，视线落回沈希嫒身上，轻笑着把头点了点：“看出来了。”
　　沈希嫒不停给沈小杰使眼色，让他赶紧闭嘴，那小子非但不闭嘴，添油加醋势要今天就把这桩婚事下的样子。

　　“有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还听见她偷偷在房间里哭。肯定在外面遇到麻烦了。”沈小杰说，“不过我妈虽然性格弱了点，饭做得难吃点，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是个行动派，做事细腻考虑周到，很会照顾家，以后绝对是个贤妻良母。”

　　沈希嫒的忍耐到达极点，轻咬着牙说：“沈小杰，你就编吧。太久没揍你了，你忘了痛是吧！”
　　少年一溜烟跑出去：“嘿，我找个厕所。”

　　她脸涨红了，倒也没追出去打，忙不迭向他澄清：“这家伙叛逆了，他的话没有可信度。不好意思。”
　　叶向卓挑眉言道：“你在部门，不是被欺压，难道是被供着的？”
　　她也耸耸眉毛：“新人不都这么过来的。”

　　那部门的腌臜腐朽，叶向卓比她清楚，她混得怎么样还真是一眼看透的。沈希嫒又补了一句：“反正你别插手。你视察完这一波，拍拍屁股回总裁办，我不一样，我还要继续和这些人共事的。”

　　他啧了声，似有些不认同在里头，到底没说什么。等少年上完厕所回来，餐厅叫号的短信恰好发到手机上，三人一起去出了体验馆。刚走出门，沈希嫒突然想起来个事儿，顿住脚步，一脸严肃：“不行，我有心理阴影——小杰，你拿着餐号带你叶叔叔先去，我去趟洗手间，之后再来。”

　　沈小杰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操作。
　　叶向卓倒是清楚，拍了把少年的肩膀，推着他往扶梯去了：“地下关系，见不得光。”
　　沈小杰眼睛亮了：“啥，叔你跟我姐啥时候地下恋的？！”
　　“我说了是什么样的地下关系吗？”
　　“什么样的？”
　　“大人的事，少管。”

　　之后说了些什么，沈希嫒就听不见了。目送两人上了扶梯后，她去卫生间里待了会儿，这才随后进了餐厅，落座在订好的隔间。
　　这是家日式碳烤。

　　“点了三人餐B套餐。”沈小杰兴奋地对她说，“饮料点了玉米汁。咱仨都喜欢玉米汁，嘿嘿！”

　　沈希嫒落座的同时，叶向卓递过来一杯倒满的玉米汁。她正要说话，隔壁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开口。

　　“光双人套餐就够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再加份小吃嘛。”女人的声音。
　　“……那就半份，你吃吧，我不吃。”

　　叶向卓端水壶的手有放缓收回的痕迹，似乎也听出来了。旁边挡了一道板子的隔壁桌，是仓储主管王兴和他老婆夏小燕。

　　这不巧了么！世界这么大，居然遇到同部门的。
　　沈希嫒拍拍心口。还好她留了个心眼，没跟叶向卓同路，万一被撞见了，天大的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了。

　　隔壁服务生开好单子离开了，夏小燕抱怨道：“又不是缺钱，难得有你妈帮忙看孩子，我们出来潇洒一下，这么省干嘛。”
　　王兴：“现在是不缺钱。但你又不是不晓得，部门里头情况不妙，那个叶向卓已经在那里晃荡一个月了，我感觉上头就快动手咯。万一咱俩哪个被优化了，你说缺不缺钱。”

　　他两口子都在部门里上班，夏小燕高中毕业，现在在自己老公手底下当个仓储小组长。但是夏小燕的工作能力，也就一般，靠正常竞争未必当得上小组长。如果上头要清算关系户，她可能就要完蛋。

　　此时，被他们吐槽的叶领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和沈希嫒对视一眼，嘴角一抹哂笑。

　　夏小燕明显情绪低了下去：“算了不说了，一说这个就烦。”短暂停顿了下，“糟了，突然想起来我们小组把白板刮花了，你说咋搞。”
　　王兴叹气：“又出这个问题，你让他们工作的时候不要那么莽撞嘛。”
　　夏小燕：“搬运工不够嘛，有时候我们库内的又要帮忙抬。帮忙还帮出事了，不小心就把白板撞倒，箱体在白板上刮出好长一条痕迹……怪那个董刚粗心，用完白板不放回去。赔钱罚款是小事，就怕被记一笔，真要优化，我可能就要被刷下来。”
　　王兴嘁了声：“有你老公在，怎么可能记你的过。”

　　沈小杰见两人都在听对面说话，也安静下来，还挺好奇对面那个男的要怎么糊弄，小声帮对面分析：“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替罪羊，啧。”

　　王兴：“好办。你回去用油性记号笔写点工作内容上去，刮痕位置多写点。”
　　夏小燕：“记号笔？那不是擦不干净！”
　　王兴：“就是要擦不掉。完了我去找沈希嫒说一声，就说她把水性白板笔领成油性记号笔，搞的我们写废一个白板。”
　　夏小燕笑出声：“你好阴哦……”

　　王兴：“然后我就大人有大量，不多跟她计较。反正糊弄过去，还能申请块新的白板。咋样，你老公厉害吧！”

　　得，替罪羊原来是她。
　　沈小杰张大了嘴，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听得那么认真，原来隔壁坐的是同事。少年当场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妈的，老子揍……”
　　话没说完，被沈希嫒捂住嘴。

　　她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别惹事。”小声说，“正招待你叶叔吃饭呢。这么大人了，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少年忍着脾气坐下去，明显想不过，抓起杯子一口喝干玉米汁。叶向卓冷笑了下，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去消息。
　　没一会儿，沈希嫒这边有信息过来。

　　叶向卓：“这就是新人的必经之路？”
　　她抬起头，咬了下嘴皮子，耸耸肩。
　　叶向卓：“张宝来又是怎么欺负新人的，不配合领物资？”

　　沈小杰嘿嘿笑了两声，眼珠子转了两圈，身上的火气瞬间下来了。然后，很有眼色地端走两人面前的碗：“我去给你们打料”。
　　溜得快极了。

　　两人目送少年消失在拐角。沈希嫒把视线放回叶向卓身上，而对方看着她的同时，瞄了眼她的手机。那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向她释放着一个意思——“赶紧回答”。
　　他这个眼神，沈希嫒有些不好处理。像是关心，又像是单纯地上级对下级的询问。虽然此时此刻坐在同一个餐桌上，沈希嫒没有忘记，自己对面坐着的是领导。
　　好吧，她回答，她告状，她向叶大钦差交代清楚。

　　“差不多吧。反正想要叉车帮点忙，不容易。他们技术工是最有脾气的。”她打字回答。
　　“林勇？”
　　“报餐人数乱统计吧。食堂临时抽点人数，我已经被负责人骂两回了-。-”
　　“高艳？”
　　“还好，跟她数据组除了物资上有交集，平时相处不多。”
　　“其他？”
　　“都还好，就一点小摩擦而已。出来工作，拿钱受气很正常，我想得挺开。”她看一眼叶向卓，飞快又发去一条，再次强调，“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加班少的工作，刚刚稳定下来，不想惹事。”

　　他鼻腔呼气略重了些，显得有些不爽。一个部门能烂成这样，不论从哪个角度来想，都让人挺不痛快的。正要回她什么，服务生端了菜品过来，挨个儿给他们放上桌。
　　隔壁两口子则还在聊着部门里的事，想也知道不会是好话。刚才正好说到沈希嫒头上，这会儿就一直在对她评头论足。

　　王兴：“大学生脑子是好使，这个不得不承认。但是该打击还是要打击，免得尾巴翘起来，以后骑到老子头上去。”
　　夏小燕：“她脑子要真好使，会比你个初中生还混得差？会来鸟不拉屎的A区？我觉得她肯定哪里有问题。”
　　王兴：“反正她最好不要留。像她这样的本科生来多了，我们这些老油条就是被换下来的命，趁现在就要按死一个是一个。”

　　叶向卓又一次冷笑了，发来消息：“你忍得了是你的事。”
　　沈希嫒：“？”

　　他放下手机，没再发消息，接过沈小杰打来的料，丢了片五花到烤盘上。她皱皱眉头，暗想，那应该是龚总忍不了吧。

　　因为隔壁的存在，这顿饭基本没聊什么，他们结账离开的时候王兴两口子还在吃。先前说好的，她请饭，叶向卓负责娱乐消费。
　　他订了三张电影票，沈小杰非说不去，还想在VR体验馆玩。于是退了一张，只沈希嫒和他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普普通通的电影，就像看电影的他们一样平平淡淡，安静坐在最后一排文明观影，不存在交流。

　　他大约就是个寡言的人，上午可能心情不错，愿意聊。这会儿又心情不好了的样子，和前几次见面一样，高冷模样。

　　兴许是自己这扶不起的废材膈应到他了？沈希嫒觉得。但如果了解过她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就会明白，她现在的生活有多来之不易。
　　她不想多事。
　　她也不想多说。

　　看完电影，今天的约会算是结束。沈小杰很兴奋，沈希嫒却有种完成任务了的松快。两个世界的人，就不适合有过多来往。以后和叶向卓，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晚上沈小艾八点左右，冒出来问她情况，那点兴奋不比沈小杰少。

　　“咋样，有没有擦出火花！”
　　沈希嫒敷着面膜，看着统计员手册，不咸不淡笑了一声：“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少女含春吗？”
　　“二十六七了，算啥少女。”
　　“我呸！”

　　大致将今天的过程通讲一遍，镜头那边的沈小艾托腮略做思考，嘿嘿笑了：“他不说话？他阴森森的？哈哈哈哈……以我对他的了解，这说明——有人要倒霉。”

　　“我？”沈希嫒打个寒噤，“不能吧，三观不合而已。”

　　“淡定啦，他不爽的对象不是你，不然你以为还有电影看。”沈小艾一脸自信又不乏兴奋地说，“买两杯奶茶，一点礼物，把你姐弟打发，从此拜拜不见，好吗。”
　　“他不说话很正常，他这个人向来做得多说得少。”
　　“恭喜你，他已经向你展开羽翼，快进去躲避风雨吧！”

　　沈希嫒抽抽嘴角：“你可拉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