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花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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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东京有一个……安静的咒灵，很年轻的……是人类由爱而生的恨产生的。”
遥坐在树杈上，夏天的山上，繁花茂叶，虫鸣不绝，太阳侧头从枝叶的缝隙中伸出头，散落一身光斑。
“它很少去祸害人类，又爱睡觉，人类中的咒术师们找不到它，也就不专门去拔除它了……可是，有一天，它忽然不见了。”
树下长满了苔藓和草叶，还有低矮的灌木，满目是绿色，蝴蝶蹁跹，鸟也落满了，那个高高的咒灵就站在那里。
“你知道为什么吗？”
咒灵问她。
遥说：“我不知道。”
咒灵形容狰狞的脸上，嘴角翘了起来，满脸的纹路都因此堆了起来，她似乎在对自己笑，遥心想，原来咒灵也会友善地笑吗？
树下的草木忽然飞速变黄变焦，蜷缩起来，失去所有水分一样缩成一团，蝴蝶和小鸟都惊慌地飞走，眨眼的功夫，树下只剩下黑色的土地和黑色的枯草，这个陌生的咒灵为它们带来了生命，也毫不费力地抽离了这生命。
花御用轻而缓的声音告诉遥：“两个咒术师过来了，一个女人失去了她的孩子，一个男人为了她而来，他们抓住了它……于是现在它就是你。”
“你不恨我吗？”遥鼓起勇气问，“这样说，你的朋友完全是为我而死的……”
“不，”花御的声音像山岳一样浑厚又温柔，“它只是换了一个模样存在。”
你依旧是它。
遥在无尽的阳光中越升越高，花御的话语连带脸都一点点隐没，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在上升，一时间又看见地上长着白色的云朵和烈日，她是在下落，找不到天也碰不到地，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很疲惫，直到耳边时隔多日，再一次响起了，那个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他们是一起说的，声音重叠着，无尽的回声，与无尽的天与地，好像一个看不见尽头的夏天。
——“这是唯一的办法……”
——“受肉吧……孩子。”
——“但是……你会活着。”
太阳一点点膨胀，连带夏天的树和草，和沉默的云朵，光芒万丈，照得人睁不开眼，遥最后看见的是花御微笑的脸，而花御的脸却在光芒中被扭曲，直到变成一张谁都不认识的狰狞的面孔。
嘴巴张开，闭上，她在说什么。
那嘴里没有舌头。
遥醒了过来，她觉得头有点疼，身体好像要开裂一样，每一块皮都在不自然地紧绷。
她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好饿啊……”
遥睁开眼还是看见夏日的树林。
她离开虎杖后，吃了一个二级的咒灵，咒灵一开始还想比划两下，但是还是被她轻轻松松抓住，啃进了肚子，吃完后她忍着胃的抽搐和呕吐的欲望，紧闭双眼，卧在树上慢慢消化。
味道很恶心，遥心想，如果是咒灵吃咒灵，是不是只会觉得美味。
还是说，对人类来说，恶意化作的咒灵就是口味恶心的东西，本来就不该吃。
遥记起那个知性的女医生告诉过她，说人类也有人会吃咒灵，是为了封印和操纵咒灵，说这些话的时候，女医生的眼珠明明一动不动，但是遥就是闻到了像烟草一样苦涩的味道，是爱生出的怀念和感伤啊，还有不可忽视的，刺骨的疼痛——明明这样痛苦，却依旧微笑着，女医生究竟在痛苦什么，又为什么这样不动声色，遥无心去问，就和面对五条悟的悲痛一样，因为和自己无关，所以选择无视。
遥捂着嘴，想着想着，就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后，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很快她就意识到，她吃了很大的咒灵，身体还在慢慢消化。虽然吃多了，但是她的情绪还好，看来没被咒灵影响太多，她还能再吃点。
她翻身下树，闻着味儿在树林里爬来爬去，很快又捡出个三级，毫不犹豫就吃了进去。她想趁着这次有五条悟在的情况下尽量多吃，她吃多了会需要很多时间消化，那时候她的状态不好，很容易会被趁虚而入，但是有五条悟看着，这小林子是铁定进不来比她等级更高的咒术师和咒灵的，她可以安稳吃很多到结束比赛，再出去找点人类食物平衡一下。
虎杖她完全不担心，五条悟高坐明堂，要是虎杖在他眼皮子下还能受害，那五条悟干脆也别当最强，遥自己就能送他上西天。
吃完了，更加想吐了，遥发起呆来，过一会儿头也跟着疼，咯噔咯噔的，她只想睡觉。
如果这里只有遥和那些弱小的咒术师，遥就睡了，但是她却猛地爬起，侧耳去听，不敢置信一样反复听了好几次，林子无声无息，林子外围的建筑在日光下默默发光，天上万里无云，连只鸟都没有，一切都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遥却拿手抓着树干灵活地爬了上去，树林里到处都有参天大树，她能爬的很高，正午的暑气正盛，浮在腿上和头顶，即使照不到阳光还是觉得昏沉，但是遥能感觉到，气温在一点点下降，不是太阳变小了，是她身下的树，那树正在散发出可怕的生命力，她甚至能看见树叶上有蒸腾的雾气，树的过分努力让这里的空气中都充满了氧气和水分，气温也被迫降低。
她爬到了树顶，头顶的太阳在发光，像巨大的灯泡，整个树林都散发出不可忽视的勃勃生机，鸟却一声也不叫，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知道这是什么。
是花御。
花御疯了，居然闯进有五条悟看守的咒术高专，这和去老虎家叼他的小崽子有什么区别，真的惹怒了五条悟——花御就只能和老虎争取自己是被分一顿还是分两顿吃——
树林在长久的寂静里，终于爆发出第一声巨响，远处的树林外围，能看见红色屋顶的建筑物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灰尘，从树林里猛然冲出，身后跟着两点黑色的人。
遥视力极好——废话，她要是眼睛和普通人一样她还混个屁，与此同时，她也很会看眼色——
比如说，此时此刻，她可以直接装死。
防止五条悟闻声过来打扫自己后花园的时候，顺手把她也收拾了。
遥确认是找死的老熟人后，无能为力地叹着气转身抱住树干，直接往下滑，落到地上活动活动酸疼的胳膊，无奈地思索了一会儿。
她能感受到，小树林的结界很正常，没有被打破，似乎花御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一样，整个结界里只有花御存在感很重。
奇怪，都已经过了三分钟了，五条悟居然还没有出现。
是有人在结界外围缠住他了吗？还是别的地方也需要他——这里来了不止一个特级咒灵？
遥一拳打到树干上，树干震了震，从其中传来依稀的声音，是女人在窃窃私语，遥又打了一拳，树干几乎要被拦腰折断，女人的声音却陡然大了起来。
“……你难道……不想……吗？”
遥烦躁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花御正在集中精神战斗的缘故，她听不清花御传来的话。
遥摇着头叹气，最后还是认命地往树林外围走。
她往花御的方向走，不是为了救花御——是救一救没有五条悟保护的那群咒术师，万一花御一个手滑真的杀了一个两个，那遥就得担心五条悟把花御切了花刀下锅煮之后，会不会反身来质问她为什么不救。
迁怒到她这个无辜路过的小朋友，那她也只能认栽啊。
想到这里，遥只能苦着脸跑得更快点，并且真心实意为各位咒术师祈祷，期盼大家能耐||操点，别轻易就死在花御手下。
她侧头顺便注意了一下虎杖在的方向，确认虎杖是离得最远的，并且花御现在造成的声响还不够大，虎杖不太可能赶来，这才放心继续跑。
遥能感觉到进来这个赛场结界的只有花御一个——如果有其他东西，那就是它太弱了，遥完全不会有感应。而且花御这次实在太奇怪了，进来结界就直接袭击咒术师，明目张胆的，明明和人争斗完全不是她的作风。
难道是想把咒术师后备力量掐死在摇篮里？这题傻子都会吧，现在咒术师最重要的玩意儿是五条悟，就算刀死再多小的有什么用，只会被失去崽子的五条悟追杀，五条悟人家还年轻，还能生，不，还能再养许多小崽子——何况五条悟这种大咒术师，寿命已经不能等常视之了，人家砍瓜切菜干咒灵八十年，胳膊腿还能灵便，没准越砍越来劲儿，哪一天都能得道升天了呢。
亏本啊，太亏了。
遥做了决定，她要在附近观望。
她寻了个枝繁叶茂的大树蹲着，从高处看底下咒术师们险象环生，伏黑和狗卷像两只小鸡仔一样被花御追得在房顶上扑腾，真希倒是给刮了点伤害出来，让遥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花御没下死手，小鸡仔们都安全，遥觉得自己没必要凑来看，等他们霹雳哐啷打走了，看不见人影了，就悠悠地从树上跳下来，有一搭没一搭跟着爬。
爬得久了嫌用三条腿走路太辛苦，想起了那个黑猫，她稍微感知了一下，黑猫在那个密室里安睡，感觉好像很安全。
她也不是必须要那只猫不可，一个尸体生成的咒骸早就不存在排异反应这种活人才有的福利，她大可以用别人的腿……要不趁花御大闹天宫，她也袭击一个小崽子？搞一条新腿？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花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