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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叛逆的遥 ...

  •   夜。
      天已经黑透了,学校里面学生都回家了,桌子椅子整整齐齐立在黝黑的夜里,连棵草都不动,安静地宛如死了。
      “咔刺——”
      一个学生划拉了几下火柴,火光在黑夜里绽放,给活动室里三个学生眼里都点上一点火光。
      她点起蜡烛,活动室渐渐亮起来,是两个高年级和一个低年级高中生,高年级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意兴盎然,手边摆着一个盒子,盒子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用写满咒文破破烂烂的绷带缠起来的棍状物,大小只有人的一根手指那么大,但是却透着浓浓的诡异。
      高年级学姐搓搓手,高兴道:“终于快要十二点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旁边的学长有些畏缩:“还有三分钟呢……”
      蜡烛的火光在翻腾,一时间变小,一时间拉长,人的影子也在这火光下如图鬼魅一般舞动。
      火光忽得一倾斜,把在角落里坐在的那个低年级照出来,是个个子矮的女孩,看起来和个初中生一样,两只眼睛又大又圆,黑头发乱糟糟的,被满脑袋五颜六色的发夹按在头上。她靠在椅背上,安之若素,好像不是在做怪谈,是在泡澡。
      “可惜虎杖不在,这东西还是虎杖捡来的呢。”学姐兴奋地絮絮叨叨。
      低年级女孩说:“没事,虎杖给爷爷送完饭就会回来接我,到时候可以让他把绷带缠回去,让他再撕一次。”
      学姐抱怨:“但是肯定是第一次撕开更有感觉诶!”
      话说完,又好奇道:“山口,你不紧张吗?”
      叫山口的低年级眨眨眼,在蜡烛的光下,她本来就白的脸更加苍白,两只眼睛好像要隐进夜色里,只有蜡烛颤抖的火光。
      “啊……”她轻轻地说,“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学长的手表一震,赶紧提醒:“十二点了,该撕了。”
      话音刚落,学姐就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学长关掉还在震动的手表,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四周太暗了,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风都不动,但是蜡烛抖得厉害,好像也在恐惧。
      “学长,这才刚开始呢,不要害怕哦。”山口细小的声音传来,学长又抖了一下,他看向学妹,却发现山口漆黑的双眼里,倒映着的天花板上,有一团黑影在蠕动。
      是看错了吗?还是只是蜡烛抖动的火焰?
      学长不敢再看,他凑过去看学姐。
      学姐用指甲努力地一遍遍地扣那个东西,绷带却岿然不动。
      山口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她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但是手指确是僵硬的,仔细看能看见她的胳膊都是硬的,好像一只木偶在摆弄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做出人的动作。
      她也在紧张,如果仔细观察能发现,但是在场没人发现。
      那诡异的咒物在学姐手中翻来覆去。
      “啊!开了!”学姐忽的说,绷带果然掉出一端,学姐拉着那一端,很顺利地全部揭开,绷带慢慢垂到桌子上,学姐的眼睛越来越亮,山口的脸却渐渐在抖动的烛光中掩藏在黑暗中。
      学姐解开了,一个深红色的东西出现了:“手指?什么啊这……人的手指吗?”
      话音未落,天花板上什么东西直直落下来,那是一张可怕的大嘴,带着风,露着白色的有些发臭的牙齿,扑向了她。
      烛火在尖叫声中倏然熄灭。
      但是她没被咬住,山口瘦小的身体撞向她,把她连带那个手指,全都推出了活动室的大门,学长离门近,早就冲了出去。
      学长要也把山口拉出门,活动室里的那张嘴却从黑暗中携风而来,那怪物的速度太快了。
      走廊上月光清亮,他们终于能看见那东西有多大,足足有半个活动室那么大,他们和这个东西赛跑是根本跑不过的。
      千钧一发间,山口眼中寒光一闪,在两人面前把活动室门飞快地拉住,将自己与他们分隔开,然后是咔嚓的锁门声,她把这个怪物和自己关在活动室里,只留下一声尖叫:
      “跑!你们快跑!”
      门内传来翻天覆地的撞击声,好像是那个怪物找不到出口,只能在活动室里横冲直撞,门外两个人急的团团转,本来要报警后冲进去,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走廊尽头,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又一只怪物露出头。

      时间回到今天下午。
      下课铃响了。
      教室里学生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开始骚动,老师也停下手里的粉笔,山口遥打了个哈欠,没等老师说下课了,就自己站起来,视若无人地从整整齐齐齐的课桌之间穿过,经过一个女同学桌前,还毫不见外地从女孩的桌上拿走一本粉色封面的书。
      留着一句:“我拿走了,下周还你”,她直接走出教室的门。
      老师习以为常,摆摆手示意下课,班里的同学对此也只是随便交流几句:
      “果然……”
      “学校上次不是告诉她父母了吗?”
      “但是她都没有父母诶……”
      一个学生赶忙“嘘”了一声,四下张望,确认那个人真的走了,才说:“老师说,不能议论山口没有父母这件事。”
      说错话的同学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嘴。
      另一个学生提起:“那学校告诉了哪个家长?”
      “还能是谁,她姥爷在医院病得那么重,只有姥姥在照顾,”那个学生说到这儿,顺口说,“现在只有她邻居,那隔壁班虎杖管她了呗。”
      虎杖走进灵研社的社团门,灵研社的学长学姐已经在桌前兴致勃勃地摆弄什么东西了,他走近了,才看见遥坐在他们后面,遥的头发一向是乱糟糟的,好像十几个毛线团在她头上散开,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往头上别满了五颜六色的卡子,把头发给硬生生给按了下去,至少现在看起来像是个整齐毛线团了。
      虎杖加入这个研究怪异物品的社团,是因为这个灵研社可以在五点回家,让他可以去照顾爷爷,爷爷病得很重,比遥的姥爷还重,两个老人躺在医院里,遥有她精力无限的姥姥,但是虎杖家里只有他。
      为了方便晚上去给姥爷带饭,遥也跟着他加入了这个社团,他们晚上一起去遥家里吃遥姥姥做的饭,吃完饭再打包好去医院。
      桌子上摆着的东西是虎杖捡到的,学姐兴致勃勃地说:“这个肯定是什么咒物,我说啊,等晚上的时候,学校人都走光了,最好是十二点,我们就点一根蜡烛,然后打开它,怎么样?”
      学长自然无不可,虎杖要去照顾爷爷,先拒绝了,遥盯着那个手指,忽得一笑:
      “我可以的,但是我五点得回去吃晚饭,吃了饭我回学校参加。”
      她笑着说,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盯着那写满咒文的符纸,好像迫不及待要看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虎杖毫不意外,遥好奇心很重,总喜欢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已经习惯了。
      三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散了。
      夕阳西下,虎杖站在山口家门口,遥背着书包,在口袋里翻出钥匙开门。
      她一边开门一边小声说:“记得配合我,你去给你爷爷送饭的时候把我的也送了,我溜回学校,然后等你送完回来,你就去学校找我,咱们一起回家,这样才不会被我姥姥怀疑。”
      虎杖叹气:“那你姥爷问起你,我该怎么说?”
      遥一愣,她低着头,脸上的表情虎杖看不清,伴随着咔嚓一声,大门打开的时候,虎杖才听见她的回答:
      “就说我因为不尊重老师和课堂,又被老师留堂了。”
      “……老师都懒得管你。”
      遥抬起头,推开房门,自然地脱掉鞋子,小声道:“但是他不知道啊,而且他知道了又怎么样?”
      说到这里,遥的声音更小了,幸好虎杖耳朵好,这才能听见她那细小的一句:“反正他也管不到我了。”
      交谈结束了,他们现在进了山口家,虎杖帮遥遮掩她在学校胡作非为这件事,是不能让她姥姥知道的。
      姥姥管遥管得非常严,虎杖小时候就常见到遥被打得哭爹喊娘,抱着头呜呜哭着来敲他家门。
      那时候爷爷总会头疼地开门,嫌她哭得太吵,叫虎杖带她玩游戏,哄哄她,别让她哭这么凶了。
      虎杖常听见爷爷叹气:“怎么还是这样凶,不是都打跑一个孩子了吗?”
      打跑谁了?是遥的妈妈,她妈妈跑到东京,不知道和谁生了遥,然后就跳楼了,遥的姥爷把遥接回来,很快就病了,整个人像是消耗殆尽的蜡烛,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瘦弱。
      遥作为肮脏的私生子,简直能让她向来重面子的姥姥气到死。此外,她还叛逆又随性,一天到晚爬上爬下,除了学习成绩不错之外,她在她姥姥眼中就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的废物。
      恨其不争之下,打得更狠了,遥每天都想要去虎杖家里,就差把自己绑在虎杖床上,但是她姥姥不许她在外过夜,晚上她还是只能乖乖回家去。
      唯一愿意宠爱遥的姥爷一开始还能拦着点,但是他病越来越严重,缠绵病榻,后面不得不日日躺在医院,遥就真的成了虎杖家不挂名的第三人,除了一日三餐和晚上睡觉,她都在虎杖家呆着,
      虎杖爷爷和她姥爷关系不错,于是也接受了,虎杖本来就是好人,加上遥长得小小的,不说话就像个乖乖的妹妹,虎杖对她照顾良多。
      在山口家的晚餐平淡无奇,姥姥对虎杖印象还不错,和他说了许多,虎杖也是会说话,两人相谈甚欢,遥却一句话也不说,只百无聊赖,挑挑拣拣地吃饭。
      饭后,虎杖拿起打包盒,带着双目无神的遥出了门,刚走出大门,遥就变脸一样,喜气洋洋地告别,又蹦又跳地要回学校。
      走之前遥显然是心情很好,抱住虎杖,她个子很矮,只能抱住虎杖的腰,像一只狗一样蹭了好几下:“记得来接我啊!虎杖!”
      不知道是不是日月交替之时,那太阳太过暗淡,总让人想到不好的东西,虎杖忽然心里一动,但是抬头,只能看见女孩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
      是错觉吗?
      总觉得什么东西不对劲?

      爷爷去世了。
      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中二少年,不依不饶地缠着他,问那个捡到的东西。
      那个少年长着黑色的刺头,焦急地和他讲什么诅咒,什么咒物,虽然虎杖正沉浸在失去亲人的寂寞中,但是他还是礼貌地听了进去。
      然后更加怀疑这个看起来同龄的伏黑惠有些中二。
      但是这焦虑的神情不像作假,当他说到学长学姐还有遥要在今天晚上解开绷带时,伏黑的表情变成了惊恐,他退了几步,表情凝重。
      “难道,会出什么大事吗?”虎杖摸着头,迟疑着说出这句话。
      伏黑沉重地说:“他们,会死。”
      夜晚下的学校,少了灯,好像一个黑色的迷宫,伏黑冲进了学校。
      虎杖在外面,两条腿僵着,他已经知道伏黑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是进去救人,他会死吗?
      他无疑是怕死的。
      他和学长学姐并不是多么好的朋友,但是遥,他想起那个瘦胳膊瘦腿的女孩,就觉得自己的腿想要迈进去。
      遥的姥姥姥爷已经失去了女儿了,不能再失去外孙女,虽然遥的姥姥好像对她很残暴,但是旁观者清,一个失去唯一孩子的母亲,她手里只能抓住这个外孙,她恨不得自己能抱得再紧一点,自从她老了,她就一直在失去。
      跳楼自尽的女儿,逐渐枯萎的丈夫。
      只有孙女,像一棵欣欣向荣的小树。
      但是生命,生命的本能就是想要活着。
      好像有风吹动病房外的樱花,病得骨瘦如柴的爷爷坐躺病床上,铿锵地留下那句最后的话:
      “你很强大,要去拯救他人,你要努力去拯救更多人,你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逝者的遗言,宛如一个诅咒。
      也宛如一个祝福。
      他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进去。
      伏黑已经冲进了楼道里,他的双手飞快结印,眨眼睛,两只狗一黑一白就冲了出去,扑向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诅咒。
      伏黑的手顿了一下,玉犬在和他说话。
      “……刚刚的虎杖悠仁身上不仅有两面宿傩的残秽,还有另一个不知名的一级诅咒的残秽吗……”他自言自语,额头开始出汗。
      远处,属于这个学校橄榄球场的一个二级诅咒,好像一个绿色的史莱姆,身上长着好几对手和眼珠子,它挟持着两个人质挪了过来。
      这是超出普通人认知的怪物……是学校里面负面情绪积累出的怪物,是两面宿傩吸引来的怪物,如果它吃掉两面宿傩的手指,这个地方就完了。
      而那个要命的手指,就在人质的口袋里……这个诅咒一边挟持着人质,一边在吞噬他们。
      他得坚持到五条老师过来。
      伏黑头上隐隐在流汗,这一次的难度,远超出他的能力。
      忽然,传来细小的叮叮当当声。
      玉犬向天花板发出威胁的吼叫,底下的二级诅咒畏缩了一下,黑暗中一个四肢攀附在天花板上的黑色的东西挪动过来,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里伸出,后面是垂下的一团糟黑色的长发,在那上面散乱的五颜六色的头饰在叮叮当当地碰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叛逆的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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