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美学大学者[西幻]》负千山

21、高等假设

　　丁萨尔特的课在下午，趁着这之前的时间，希伯恩带着她参观了自己的工作室。

　　对于他居然拥有自己的工作室这一点，玛丽薇尔很难不表示柠檬，毕竟她至今还都是借用的老师的工作室进行的研究。

　　她跟在希伯恩身后好好看了一圈这个工作室。和学校里的设施比起来，它面积不算大，但五脏俱全，不管是绘制法阵、调配药剂还是随便找个地方好好读一读书，都有固定的房间，而现在他们就站在绘制法阵专用的房间。

　　玛丽薇尔将笔记从布包里拿出来，放在一边的工作台上，一抬头却看见希伯恩正看着她的布包若有所思。

　　“怎么了？”她问道。

　　“我注意到，你似乎不管在哪里都会带着它。这个包对你很重要吗？”

　　对于魔法师来说，就算空间折叠魔法过于精深，但依然有缩小魔法，减重魔法或者是空间道具之类的，因此很少看到有人会背着包什么的。

　　她身上的这个包布料十分一般，中央绣着一朵鹅黄色的花朵，灵气盎然，但是绣工平平。但不管是参加联赛，去材料库值班还是来魔法塔，她总是背着它。

　　玛丽薇尔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包，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意。

　　“这是我母亲为我做的，上面施加了空间魔法。不管怎样……”她耸了耸肩。“还是十分方便的。”

　　没错，这个包是玛丽薇尔来王都上学之前她的母亲亲手缝制的，做工自然比不上王都的，花样也显得过于土气，但是原身十分珍视它。如今的玛丽薇尔也是一样。

　　“你妈妈一定非常爱你。”

　　玛丽薇尔愣了一瞬。

　　自从来到这里，她还没有考虑过原身的父母的问题，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她出生在一个十分幸福美满的家庭，尽管家庭不算富有，但她在父母的爱中长大。虽然她在学院里的时候一直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但她实际上是个和罗葳全然不同的孩子。

　　她是一株向阳的花。而罗葳没有信心可以扮演好这样的角色。

　　玛丽薇尔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身侧的包，淡淡地“嗯”了声，率先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把笔记本翻开，指着页面上出具雏形的法阵。“这个是我目前的设想。”说着，她又将笔记本往前翻了几页。“这个是典籍上的原文，旁边这个是我根据典籍复原出来的法阵。”

　　希伯恩果然被笔记上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往前凑了凑，翻看起上面的内容，一边陷入了思考。

　　“……你的法阵很完整。它已经完成了？”

　　“还没有。”玛丽薇尔摇了摇头。“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完成了，但是我试验过几次，都失败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魔力往往先是过于活跃，然后后继无力，最终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回路。”

　　“……等等。”希伯恩突然道：“我能问一下你用来稳定结构的魔法石使用的是什么吗？”

　　玛丽薇尔顿了顿。“二阶的特坦矿石。”

　　希伯恩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他抬起手扶了扶额，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重新看向她，眼中满是不解。“特坦矿石是用于压制元素暴动或者治疗元素伤的。你为什么会使用特坦矿石。”

　　玛丽薇尔眨了眨眼。“书上说它可以平息魔力的暴动。我的法阵在无魔法石的状态下就会发生暴动，所以我就选了它。”

　　有理有据，逻辑严密。

　　“……所以你的魔力会后继无力。因为特坦矿石把元素全部压制住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看她的笔记时那种违和感来自于什么。

　　玛丽薇尔对于魔纹的理解直击本质，她的很多想法就算是他也会忍不住拍手叫好。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笔记画出来的许多内容都是十分基础的知识。

　　这就好比，有个人对于量子力学侃侃而谈甚至提出了新的假设，但是他甚至没有听过波粒二象性。

　　当然，魔法与物理不能一概而论。一个人不懂得波粒二象性就学不会后面的内容，但是魔纹的理解与使用和对魔法石的了解却并没有因果关系。

　　他只是这才骤然意识到，许多对于他们这些自小接触魔法的人来说是常识的内容，玛丽薇尔都需要从头学起。

　　希伯恩支着太阳穴想了会儿，突然道：“我有一个想法。”

　　对上少女投来的疑惑目光，他勾了勾唇。“你的研究很有意思，或许你愿意让我加入进来？你提出概念，我可以为你完善，我们一起完成这个研究。不止是凝聚魔力的法阵，它还大有可以继续挖掘下去的空间，我们可以向学院申请，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个专属于项目的研究室。”

　　他的眼神映着室内的灯光，闪闪发亮。“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简直正中下怀。

　　但在希伯恩面前，她犹豫着，斟酌着开口。“如果你只是想要帮我的话，倒也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希伯恩摇了摇头。“我已经很久找不到有意思的研究项目了。维拉，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正是因为你接触魔法的时间并不久，你的很多想法并不会收到传统教育的约束。而对于传统魔法的内容，正是我的强项。我有预感，我们的合作将会获得史无前例的成功。”

　　她沉默地思考着。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她的目的只是借用希伯恩的名号，使得自己的研究更加顺利一些。但经过希伯恩这么一说，她开始慎重地考虑了起来。

　　诚然，她拥有系统，拥有前世完善的知识体系可以借鉴类比，有着比这个世界更为先进的思维模式。

　　但不管是对于系统，她自己甚至是原身来说，魔法都太陌生了。她的底蕴远远不如那些自小在魔法的环境中长大的同龄人，而这会让她的很多想法都止步于空中楼阁的程度。

　　系统的目标是要培养一个真正的大学者。想必解锁图鉴只是基础，名望、地位、研究成果……这些统统不可缺少。而希伯恩的提议就是她的事业最合适的起点。

　　良久，玛丽薇尔笑了起来。“只要丁萨尔特大人别怪我拐走了他的弟子。”

　　*

　　落满了各式各样座椅的房间前方，刚刚结束了课程的传奇魔法师正在为拥簇在身边的几个学生解答问题。

　　大门附近的一个座位上，玛丽薇尔正低着头匆匆将自己在课上的收获记录下来。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希伯恩被门口那个拼命招手的小少年叫了出去。他走到门口，顺着小少年的意思微微俯下身，侧耳听对方说了些什么。

　　等玛丽薇尔记录完毕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的就是身边的希伯恩沉思着的表情。

　　她将东西收了起来，一边问道：“在想什么？”

　　希伯恩回了回神。“维拉，你听说过互助会吗？”

　　“互助会？”

　　希伯恩解释道：“全称王都魔法互助协会，这是一个横跨尼塞列尔各个学院的兴趣结社，成员一般都是各个学院中的精英学子，其中大部分你都能在素质联赛中遇见。”

　　“没听过。”对于玛丽薇尔来说，这种精英社团和她几乎没什么关系。一来是她年级还比较低，二来，凭借她的人际关系，有人会告诉她这些消息才怪。

　　“你怎么看？”

　　“看什么？互助会吗？”玛丽薇尔想了想。“嗯……大型交际场？资源汇聚地？”她耸了耸肩。“其实我没什么看法，毕竟我对它完全不了解。”

　　“你说的也没什么错。”希伯恩点了点头。

　　玛丽薇尔看了看他。“你不是其中的一员吗？”

　　希伯恩笑着摇头说道：“我不是。老师不赞同他的弟子加入任何组织或者支持任何势力。”

　　“可是它不是组织啊。你不是说了嘛。兴趣结社。”

　　希伯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玛丽薇尔扬了扬眉。

　　原因太好懂了。那里汇聚了整个王都大部分的贵族子弟，只要踏足那里又怎么可能保持真正的中立？

　　“那现在呢？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吗？你总不能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吧？”

　　“确实有所变化。”希伯恩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有消息说，学院可能要迎来一场小范围的改革。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互助会将会成为协助学院的行政组织。”

　　看着玛丽薇尔有些茫然的表情，他想了想，索性直白一点，说：“其中的职责之一，就是负责学生们项目申请的审核和通过。”

　　玛丽薇尔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丁萨尔特的势力绝对早已被其他势力所觊觎，其中来自互助会的不乏其数，然而光从她所听说的，希伯恩一直以来都从未与那家的子弟走得近过。

　　而如果接下来互助会真的掌握了学院的行政事务……

　　“你怎么想？”

　　希伯恩沉默着想了会儿，才抬起头看向玛丽薇尔。

　　“下周互助会有一场集会。我们可以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