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玄英录》封龙三爷

6、第六章 琴川双宝

　　从梦中惊醒，贺朗觉得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喝醉酒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突然梦到过去，梦到黄兄，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就听见谢玖在门外高声叫道：
　　“玄英兄！贺朗！你醒了吗？我进来了！”
　　谢玖开门进了房间，见贺朗正捂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兴冲冲的过来说道：
　　“玄英兄厉害啊！说什么大醉千日，没想到你一夜就醒了！滋味如何？”
　　“......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没事就好！陈家一大早就来迎接了，我们快下楼吧。”
　　“昨晚我怎么回房的？”
　　谢玖一听憋笑道：
　　“玄英兄，你昨晚可真是嚣张啊。”
　　贺朗谨慎道：
　　“我昨晚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得罪了我堂哥而已。”
　　贺朗震惊：
　　“什么？！我，我怎么得罪他的？！”
　　谢玖忙转移话题道：
　　“我们快走吧！让大家等久了可不好！”
　　说完抓着他就走。贺朗一路追问谢玖就是不说，到了楼下果见大家全都整装待发，有几个穿湛蓝色衣服的应该就是陈家的人。
　　见贺朗来了，季空向双方介绍道：
　　“这位是青云观贺玄英，这位是陈家二公子陈元亨。”
　　为首书生模样的俊俏贵公子手执折扇，用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狡黠的盯着贺朗，挑眉道：
　　“原来你就是琴川双宝之一。”
　　贺朗顿时僵了脸，谢玖好奇问道：
　　“什么是琴川双宝？”
　　陈元亨勾了勾唇角：
　　“琴川有双宝，一红又一英。红为千年瑰宝海棠红，英为万年活宝贺玄英。”
　　贺朗抽了抽嘴角，极为尴尬的笑了笑。
　　这句话是琴川百姓胡乱编的，原因是贺朗在每每行侠仗义之时总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闯祸。
　　比如有一次，为了惩治乱收保护费的地方恶霸，贺朗追着那恶霸满街乱跑打断人家一条腿不说，还把整条街的铺子都给砸了，害得房启善不得不赔礼道歉外加巨额赔偿。
　　还有一次，为了给老乞丐治病，贺朗硬是半夜翻/墙而入偷了毫无怜悯心的大药商家的珍贵药材，还顺道烧了人家的房子。药商一怒之下告了官，好歹官老爷卖元真君面子，才大事化了陪了三场免费法事才作罢。
　　这么多年若不是有玄苍派给他兜着，他早就牢底坐穿，被人生剥活剐了。
　　就因为他锄强扶弱，可又带着惊人的破坏力，琴川百姓对这个混世魔王是又爱又恨，才起了这么个调侃的代号。没想到这话却传到外乡人耳中，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嘲讽。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贺朗顿觉在这么多人面前挂不住面子，却依旧嘴硬道：
　　“过奖过奖！当仁不让！”
　　贺朗悄悄瞄了华清君一眼，还好他不动声色，心里好歹没觉得这么丢人。
　　“时候不早了，华清君，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陈元亨询问，华清君点头走出门。
　　“华清君！”
　　贺朗刚想追上去，谢玖拦住他笑着说：
　　“英宝，堂哥说了让你保持在离他两丈之外。”
　　“啥？！”
　　“那个，你昨晚得罪了堂哥，他不想见你。”
　　“不是，不准叫我英宝！还有，我究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你们倒是说啊。”
　　谢玖看了看季空，二人相视一笑。
　　“掌门下令再有议论昨晚之事者，杖罚五十。”
　　二人说完就走，留下贺朗一人恼火不已，再看其他人也是看着他憋笑，暗道有什么好笑的？究竟是笑琴川二宝还是笑昨晚之事？
　　既然得罪了他们敬仰的华清君不应该都厌恶自己么，为何还会发笑？怎么感觉昨晚是自己出丑了呢？
　　陈元亨了解华清君清冷的脾气秉性，一路上也很少找他说话，贺朗趁机凑上前，却又被谢玖和季空拦下。
　　“我说你们还是不是兄弟？自己不说就算了，我亲自去问也要拦吗？”
　　二人犹豫，贺朗见状忙钻空挤到华清君身边：
　　“小玉玉，不论昨晚我做了什么，横竖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呗。”
　　华清君跟避瘟神一样快步朝前走去，贺朗忙跟上去扯住他的袖子耍赖道：
　　“华清君？谢景玉！谢兰！你别又不理人啊，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就告诉我吧！”
　　“离我远点。”
　　华清君终于忍不住憋出四个字拂袖而去。贺朗还要追上，谢玖跟季空急忙堵住他的去路：
　　“掌门正在气头上，你就消停半日，别再去招惹他了。”
　　“你们真的不说？”
　　“不能说，不可说！”
　　贺朗又看向一旁的卓灵：
　　“灵儿！你说！”
　　卓灵涨红了脸忙竖起手指对天起誓说：
　　“我向华清君发过誓绝对不说的！师兄你别逼我遭天谴！”
　　说完就跑了，贺朗气得哭笑不得，心说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于是百无聊赖的跟在队伍后面。
　　不过很快他就被沿路风光景致所吸引，早就把华清君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进了兰陵城，他们这一队潇洒俊逸的仙门子弟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都是目不斜视端正前行，只有走在最后面的贺朗独树一帜，几乎路过每一个摊位都要逛逛停停，还自来熟的跟人家聊天扯皮。
　　谢玖从队伍前面朝他赶过来，从一个摊位把他拉走说：
　　“贺朗，堂哥让你跟紧队伍，不得胡闹。”
　　贺朗严肃的冲他说：
　　“我哪里胡闹？我这是在打听消息！”
　　“什么消息？”
　　贺朗神秘道：
　　“听说这里最大的酒肆就在前面！”
　　“贺玄英！”
　　“开个玩笑嘛！说正事。我刚才听说这里最近发生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是之前说的掘坟盗尸么？”
　　“不光是这个。听说最近有不少百姓家的年轻姑娘连夜失踪，几日后又自己回到家中。可回来却全都是疯疯癫癫的，灵识不全，清白尽失。”
　　谢玖愤然道：
　　“什么？！真有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官府不管吗？”
　　“此处衙门与仙家沆瀣一气，在兰陵管事的还是陈家。”
　　“我这就去找堂哥说去。”
　　“等等！他正与陈元亨一起，此事还需避开陈家人。”
　　谢玖点头，一路跟着贺朗商议此事。
　　终于到了屠乌门，宗主陈胤仁与长子陈子瑜携众人相迎。
　　这个陈宗主年事已高，神气不足，身体虚弱。只见他颤巍巍向华清君拱手道：
　　“有劳华清君前来。老朽年事已高，力不从心，此事全交与小儿元亨打理。”
　　华清君拱手回礼。
　　陈宗主将旁边一貌美女子拉到华清君面前说：
　　“这是小女陈少卿，仰慕华清君多时。华清君日后起居便由少卿亲自张罗吧。”
　　“华清君。”
　　陈少卿颔首向华清君作揖，清冷绝美的容貌淡然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站在后面看热闹的贺朗冲谢玖嗤笑道：
　　“看来除祟是假，联姻才是真。”
　　谢玖咋舌：
　　“什么？你是说陈宗主想要把女儿嫁给堂哥？！”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么？不过可惜了这么个大美人，要嫁个冷漠无趣的老古板。”
　　“不要胡说。”谢玖瞪了贺朗一眼。
　　贺朗戏谑道：
　　“传闻陈少卿才华横溢，性子清冷，被誉为‘娥眉君子’，今日一见，倒是与华清君极为相似，与你堂哥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谢玖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接话。华清君目不斜视垂眼对陈宗主说：
　　“不必劳烦，我独自惯了。”
　　这是严辞拒绝了。陈宗主尬笑道：
　　“呃……诸位一路舟车劳顿，请先入府休息。”
　　一行人被领入各苑安顿住下，商定傍晚酉时前往事发地城南乱葬岗。
　　安顿妥当，贺朗与谢玖二人商议去见华清君说明少女失踪之事。
　　来到华清君住处，他正坐在堂前抚琴。此琴便是瑶光，弹奏时被拨动的琴弦会发出淡淡冷光，十分灵动好看。路上并没有见他带着瑶光琴，应该是收在乾坤袋里，或是以灵力幻化而来。
　　“堂哥。”
　　谢玖拜礼，华清君道：
　　“何事？”
　　“小玉玉！我告诉你个秘......”
　　贺朗刚要抬脚进屋，华清君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否因为仍在生气昨晚之事。贺朗见状立马把脚收了回去，谢玖忙说：
　　“是这样的堂哥，刚才在街上贺朗打听到一件怪事，恐怕和屠乌门脱不了干系。”
　　谢玖进屋与华清君细说详情，贺朗靠在门框上无聊的打哈欠，刚想瘫坐在地，谢玖叫道：
　　“玄英兄！堂哥请你进来。”
　　贺朗忙凑到华清君身边说：
　　“华清君，你还生气......”
　　“此事你有何看法？”
　　贺朗一愣，没想到高冷孤傲的华清君竟然主动询问自己的意见，有点受宠若惊的回道：
　　“这陈家只说·尸体被盗之事却并未提起少女失踪，八成是故意隐瞒。城中百姓报官不得，恐怕陈家与官府早有勾结。”
　　谢玖道：
　　“难道作恶的就是陈家？可为什么又要请我们过来？就不怕被我们发现？”
　　“此案尚不明确。那些发疯少女全都灵识不全，不是被修士摄取灵识就是被邪祟吸食魂魄，同时又失了清白之身，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不论是否陈家人干的，在他们地界出的事，他们也难辞其咎。”
　　谢玖愤然道：
　　“没错！不论是谁干的，都罪无可恕！就是不知道陈家人为何要隐瞒此事。”
　　“我在想少女失踪与尸体被盗是否有所关联。如果陈家人盗尸是为了炼制傀儡，那掳走少女又是为了什么？还被摄取了灵识，难道......因为此人御尸术修炼不精，要以活人灵识为辅助才能驱动傀儡？”
　　谢玖问：
　　“那为何不杀人灭口，而是放人回去？”
　　贺朗道：
　　“......如果说是有人故意放走的呢？”
　　华清君道：
　　“此话怎讲？”
　　“此人或许碍于身份和能力阻止不了，只得偷偷放了这些少女，也好留下线索，等着这次玄门百家的人前来揭露恶行。”
　　谢玖恍然大悟：
　　“你是说陈家在内斗？难道是陈家二位公子在争夺宗主之位？”
　　“有这个可能。不如我潜入陈家各院查勘，或许能发现线索。”
　　华清君道：
　　“非君子所为。”
　　贺朗不屑道：
　　“跟恶人谈什么君子。再说陈家就吃定你是君子才拉你来做挡箭牌。这么着，你做你的君子，我做我的小人，你就当不知道行了吧。”
　　谢玖冲贺朗道：
　　“我同你去。”
　　贺朗摆了摆手：
　　“这种事还要组团吗？当然人越少越好。再说此等小人行径为你们光明磊落的华清君所不齿。放心，我自己去就好了。”
　　“入夜再去。”
　　贺朗转身刚要走，却听到身后传来波澜不惊的四个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简直不敢相信迂腐刻板的华清君竟然同意了，而且还叮嘱他小心行事。
　　贺朗心里乐开了花，忙转身拱手笑道：
　　“遵命！华清君！”
　　离开房间，行至院中，贺朗见陈少卿从廊厅迎面而来，心说此女果然来向华清君献殷情了，还真是难为她一个姑娘家，为了家族利益如此抛头露面。
　　虽说华清君不善与人交际，不过好在有谢玖那个小机灵鬼，量她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之前站得远没看清楚，如今迎面撞见了，看得仔细透彻。
　　这陈少卿当真是世间少有的花容月貌。
　　柳眉杏目，皓齿明眸。肌肤胜雪，青丝如黛。
　　着一袭淡蓝色纱裙，如空谷幽兰，如清水芙蓉，叫人不忍染指。其清冷的气质与华清君简直如出一辙，贺朗想着华清君如若是女子恐怕就是这般模样，不免觉得好笑。
　　忍不住逗逗这个女版谢兰，贺朗高声叫道：
　　“呦！陈姑娘，这么急着去哪儿啊？”
　　陈少卿一抬头，看清是贺朗后竟然原地怔住，再也不走了。贺朗心说这是怎么了？被自己发现她来找华清君害臊了？
　　陈少卿就这么望着贺朗，双瞳盈盈如秋水，深情而复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贺朗产生一种自己是她失散多年的亲人的感觉。
　　难不成自己是她亲兄弟？他也姓陈？
　　被自己想法逗乐，贺朗咳嗽一声提醒道：
　　“陈姑娘？你是来找华清君？”
　　陈少卿这才回过神来，微微红了两腮，更衬得皮肤雪白，面若桃花。贺朗不由看得心中一惊，只听她声若林籁泉韵的说道：
　　“你是玄苍派的贺玄英？”
　　贺朗意外道：
　　“陈姑娘认识我？”
　　陈少卿的脸似是更红了些：
　　"多年前小女曾与贺公子有一面之缘，不过恐怕公子是不记得了。"
　　贺朗尴尬的笑了笑：
　　“我确实记不得自己竟有幸见过陈姑娘。”
　　陈少卿微微道：
　　“公子仗剑天下，锄强扶弱，自然是贵人多忘事......”
　　贺朗更加纳闷，陈少卿却欲言又止，贺朗不想再尴尬下去忙道：
　　“那什么，陈姑娘既然有事在下就不叨扰了。”
　　陈少卿轻启朱唇，最后还是咽下想说的话，微微颔首作揖，贺朗见状立刻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