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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寻知简直莫名其妙,不明白对方找到了个啥。
      他只知道,这突然蹦出来的青龙再不把他放开,他的身体就快支撑不住了。

      一般来说,每一个元神的诞生都会拥有一个最初的身体。
      那是最契合、也是最好的身体。

      元神一旦找到可以依托之处,就会和这具身体产生细密的联系。
      但凡身体受损,都会有伤元神。

      然而像寻知这种天生没有身体的精怪凝聚元神,找到一具好的身体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因为他们元神初凝之时实在是太弱了,弱到压根没那个能力去自己创造身体,更别谈强行占有他人的身体。

      五种系别之中,水火两系的元神因为没有实体,所以身体更为难寻。
      寻知作为有攻击力的火焰,也不愿伤及无辜,这么多年来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地寻找,然后又一次次无功而返。

      因为居无定所,所以他的元神才会被消磨至虚弱,最后仅仅藏在这个破旧的娃娃里,濒临死亡。

      方才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结果半路杀出条凶神恶煞的龙,直接把他打回原形。

      不,比之前还要惨。

      贴在他额上的符咒被挣出去老远,似乎已经完全没有用处。
      寻知被吊在半空中,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刚恢复过来的灵力迅速流失。

      绒布娃娃脆弱无比,只需轻轻释放威压,就能让他的元神跟这个娃娃一起支离破碎。

      不过好在这里是封尧的地盘,对方的神力受到压制,大大削弱。
      可饶是如此,对方的灵力依旧强得让人心惊。

      就快…不行了。

      “咔——”
      “轰——”

      银白电流结着赤红火焰,在寻知面前结出巨大的网罩。

      凌衍一改之前的温和,整个人携卷着凌冽的寒意。
      他的周身裹挟雷电,侧脸隐约显露灰白色的白虎兽纹。

      而小金就蹲在他的肩头,原本乌黑的翅羽拉长扬在半空,竟然隐约泛着金光。

      三股巨大的神力相互交缠又相互独立,以寻知为界分为两派,对峙而立。

      “青龙苍桀。”凌衍压着声音,带了十二分的威严,“你要叛上吗?”

      -

      在寻知拥有意识的这几十年内,似乎所有人都躲着他。
      最初在深林里,精灵异兽对他避之不及;如今在这世上,所有人都对他心存敌意。

      他反思过也恼怒过,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就比如现在,寻知压根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搁在这风口浪尖上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即便凌衍和小金极力护他,可是寻知还是扛不住灵力波动,在某一瞬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白天,寻知被人弹了下额头,猝然从梦中惊醒。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入眼中是一双带着笑的眸子。

      是当初把他捡回来的老板。

      封尧把胡子剃了,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寻知差点没认出来。

      “真能睡啊,”封尧手上拿了把小刀,正仔细削着一截木头,“小猪一样。”
      寻知连忙坐起来,手臂习惯性的撑了下床,却意外发现自己左臂一空,差点没直接倒下去。

      封尧抬手托了一把他的后肩,把人扶坐起来:“挺精神?”
      寻知垂眸看见深灰色的薄毯下自己笔直的双腿,又抬起右手,一点点看着右手的五指。

      这是一具不同于绒布娃娃的身体。
      是一具和人类一样的崭新的身体。

      皮肤是白色的,指甲上透着粉。
      软的,热的,带着纹路。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出音:“啊…”

      “不错,”封尧放下自己手上的刀,把那一小截木头固定在更长的一段木条上,“多说说话。”
      “我…”寻知明显还不是很适应这具新的身体,说出来的话模模糊糊,只能根据意思猜个大概。

      “我叫封尧,”封尧站起身,拿着那截木头坐在了床边,“你呢?”
      他天生笑眼,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像是带着笑一样。

      寻知抿了抿唇,暗暗呼了口气,大着舌头道:“寻…知。”
      “寻知?”封尧单手扣住寻知的左半边肩膀,没等他回答,又说了一句,“忍着点。”

      下一刻,他的左肩传来撕裂般的刺痛。
      寻知闭上眼睛,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

      真疼啊。
      不过这种疼和穿喉的疼比起来,还是不太值得一提。

      失去意识前的回忆涌入大脑,寻知想到之前的那条青龙,心里多了几分忌惮。
      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眼下似乎还算安全。

      那条青龙凌衍和小金都有见过,封尧估摸着也是已经知道了。

      只是寻知搞不懂,自己有什么本事能和那么厉害的神兽结仇,还恨到让人家专门过来弄死自己。

      从某个角度来看,还挺牛的。

      “好了。”封尧抓住寻知的左臂,从大臂一路捏到手腕。
      最后他握住寻知手掌,垂眸一点一点给他捏着手指:“左边没有右边灵敏,你自己要多捏一捏。”

      寻知的左手暂时还没有知觉,他愣愣地点头,看着封尧修长的指节和自己的手指错在一起。

      “你叫寻知?”像是刻意和寻知找话题,封尧又提起了刚才说了一半的对话,“是个好名字。”

      寻知抿唇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我…主人…给我,起,起的。”
      他努力咬准字音,半倾着上身和封尧说话,一句话被他说得磕磕绊绊,困难极了。

      封尧依旧给他捏着手指:“你没有签订灵契。”
      寻知低下头,像是有些沮丧:“我,的主人…是,是人。”

      人类没有法力,自然无法和精怪签订奴仆灵契。
      他们甚至都活不久——比如寻知主人这样的,妖怪还只是个小妖,但是主人就已经入了轮回之道。

      “他对我…很好。”

      提及过去未免有些伤感,寻知说完沉默下来,去捏自己身上的其他皮肤。
      刚接上的手指逐渐开始有了触觉,在不轻不重的揉捏下,有灵力顺着身体传进心口。

      “那就好好活着,”封尧按过寻知的指关节,仔细检查着是否有异常或疏漏,“风尽木能用的不多,体格小了点,不过还好。”

      寻知连忙点头,心道给个身体那简直都是大恩大德,哪里还轮到他挑三拣四。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道谢。

      他下意识地蜷起手指,像是忙不迭地对封尧说:“谢谢。”

      封尧微微用力蜷住他的整个手掌,随后展开五指:“不用谢。”
      寻知收回自己的左手,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握了握。

      “衣服搁床头了,睡好了就起来转转。”封尧站起身,把窗子往外推开一条小缝,用支架撑好,“不过最近别出院门。”

      寻知点点头,一一记下。

      “中午太阳正好,”封尧眯了眯眼,看向窗外,“出来晒晒吧。”
      寻知连忙点头,又道了几声谢。

      “以后你就住这间房,需要什么就和凌衍说。”

      寻知瞬间瞪大了眼睛:“我住这吗?”
      封尧走回床边,大手在他头顶上按了一下:“给你找个班上,愿意吗?”

      这几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似的,把寻知那颗不安的心完全就给定住了。

      他有地方去了。

      那必须愿意。

      “先把衣服穿好,”封尧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我在外面等你。”

      寻知有些高兴。
      他等封尧出了房间,撑着身体下床,把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风尽木偏白,这具身体也偏白。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黑发黑目,眼神干净。
      就像是他见过的人类少年,有着可以自由行走的健康体魄。

      只是大约是刚成为身体的原因,寻知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木香。
      倒和空气中的这股沉香格外相似。

      联想到院子里的那棵风尽树,寻知朝窗外探了探脑袋,发觉那里已经被重新种上了一颗树冠庞大的参天大树。
      只是这棵树是绿色的银杏,小金正蹲在树下的石桌上,动着他的小鸟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衍不在,黑猫也不在。
      重要的是那条青龙不在,寻知就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封尧在这里,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寻知在屋里适应了走路和发音,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摆准备出门。
      他发现自己和这副身体意外合拍,加上之前封尧给他身体中注入的灵力,都非常好的融合吸收。

      鼻腔开始呼吸,手指也有了感触。
      他终于可以不用仰视着去看这个世界,终于可以自己行走着和人交流。

      寻知有些谨慎,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推开房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
      小金朝他看过去,翅膀一张,气势汹汹地挠他头发。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风尽树!”

      寻知抱着脑袋躲。

      “你别闹他,”封尧乐得不行,“他路都没走几步呢!”
      “趁现在赶紧欺负!”小金在寻知手背上啄了一口,“气死我啦!”

      他说完又扑腾着翅膀飞走,寻知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顺着走廊走去院子。

      房间门通的是前院,封尧正在倒腾他的牡丹花。
      寻知也不知道干什么,干脆就跟着蹲在了他的身边。

      他看封尧的手指拢过泥土,再在花盆里按实。

      “来的正好,”封尧拍了拍自己手上的泥,“给我灌壶水过来。”

      寻知接到任务,立刻过去拿了水壶。
      水壶里没水,井口盖了层铁网,寻知把它掀起来,扔了水桶下去打水。

      这样的井他见得多,但是打水还是头一次。
      水桶砸上水面,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井壁回荡,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冰凉。

      是水。

      寻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咬牙忍住这头皮发麻的触感,握紧摇杆把木桶给提了上来。

      等他拎着装满水的水壶去封尧身边时,封尧已经开始倒腾他的第二盆牡丹。

      “怕水吗?”他手上动作没停,像是随口问道。
      寻知五指抓紧水壶,轻轻点了点头。

      封尧也没多问,只是用下巴指了指他身边那盆换好盆的牡丹:“浇水,浇到盆底漏水就停。”

      中午的太阳很好,大概是昨天刚下过雨的原因,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
      寻知蹲在花盆边上一点点浇水,时不时歪着脑袋趴下身子,去看花盆底有没有漏水出来。

      “这盆也浇上,”封尧忙活完两盆花,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给我点水洗手。”

      寻知又倒了些水给封尧洗手。
      一壶水就这么见了底,他又返回去,把木桶里剩下的水也灌来浇。

      等到他把两盆牡丹花浇完,封尧刚好找来两个两个矮凳。
      他自己坐了一个,另一个递给寻知:“过来。”

      寻知抱着水壶屁颠屁颠跑过去。
      封尧又笑起来:“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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