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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染春光 ...

  •   外套带着男人的温度蔓延至她裸露的肌肤上,伴着淡淡木质香气,她熟悉的味道。
      陶染有些愣神,她想把外套脱下还他,却在低头的瞬间发现刚刚那幕因过于紧张激得她出了一身冷汗,薄薄的丝质裙子贴在身上。

      紫色裙布被浸染成黑色,看上去很滑稽。

      贺南初走在前面,见她半天没跟上,回头又是那吊儿郎当的语气:“想什么呢?难不成真想红杏出墙?”

      异样的感觉麻麻的,随着衣服像网罩在身上。
      “没什么。”她说。

      她没有立场辩驳。

      “我可担心名声。”他转回头,不看她,声音懒洋洋的。
      最后两个字吐得很轻。

      喝过酒,大脑也比平时迟钝些。
      陶染觉得这话她好像曾经说过,但是又不大确定。

      但是今晚他帮自己脱身,还把外套借给自己救急。
      他这样不计前嫌、这样帮她。

      陶染认真地看着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贺南初一副毫不相信她的话的样子,嗤笑:“嗯,你不会给我添麻烦的。”

      是不想再有瓜葛的。
      今天不过是偶然相逢,过了今晚就是过客。

      时候不早,有宾客开始陆续退场。

      陶染探头张望隔壁的休息室,问:“晏小姐,还在吗?”
      贺南初一副打量外星人的神情。

      然后面无表情,吐露:“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哦。”陶染点头。

      到这个时候,陶染已对今晚签下合同丝毫不抱希望。
      喝了十几杯酒,又应付一个糟老头,她觉得很疲惫。
      在这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那时间不早了,我也就先……”先回去了。

      “走吧,做戏做全套,我送你回去。”贺南初打断她,颇看不上似的瞥了眼脸都要埋在妹子颈窝里的萧岚一眼。

      “不是,其实萧岚他……”

      贺南初在前面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不是夸了我一天,说是仰慕者?那这点举手之劳还是可以给你个面子的。”

      “……”
      仰慕就仰慕吧。
      这么冷的天气,她喝了酒,确实想早点回家。
      仰慕下就能搭个便车好像也很划算。

      陶染罩着他的外套,甩着袖子跟在后面小跑几步。
      看不到前面男人微弯起的唇角。

      -
      来时冻得厉害,现在却在宽敞的车里被载回去。
      陶染自觉地钻进副驾驶。

      跟着父亲学过这些礼仪,朋友开车坐后排很不尊重,像个老板。

      她报了地址,低头把安全带系好:“谢谢。”
      “不用谢,”贺南初扭开空调,随意回了句:“只是顺路。”

      座椅一点点渗出热意,木质熏香一点点散在空气里。
      陶染酒劲有些上来,病恹恹倚在车窗边。

      车里空间密闭,有些不自在。
      她转头看着贺南初的侧颜,在思忖说点什么不痛不痒地话来缓解尴尬。

      他的侧脸,很硬朗。
      眼睛认真地盯着路况,交汇在一处。
      鼻子很挺直。
      唇微抿。
      下颚线瘦削,整个人凌厉的帅气。

      也难怪,自己曾经会那样不管不顾的喜欢他。

      “喂,我说——困了就睡,到了叫你,”贺南初头都没转,扔下一句:“别影响我开车。”

      “哦。”陶染移开目光。

      她抿唇笑了下,彻底合上眼睛。
      多亏那红酒度数不高,让她不至于太失态。

      迷迷糊糊地歪着,她算是想明白了。
      今天他话里话外是把萧岚当她对象了。

      她现在自顾不暇,哪有时间谈朋友。

      再说她和萧岚的姐姐萧潇关系那么好。

      这种酒会带个女伴,也不一定是伴侣。
      说不好是秘书、助手、关系很好的朋友。
      他怎么会这么想?

      她琢磨了会,又生出另一个问题。
      要不要告诉他,那不是她男朋友?

      算了算了。
      好几年的没见,见面的第一天就对前男友说:“喂,我现在单身。”

      以他那狗脾气,肯定觉得是在暗示。

      贺南初一定眉毛一挑,那眼神能拽到天上去:“哦,你这话说的,是想我和你复合吗?”

      和他复合,她可不敢想。

      陶染笑了下,赶跑这个念头。
      挑了个姿势窝在座椅里,彻底睡过去。

      昏昏沉沉中,陶染好像听到贺南初接了个电话,好像还听到他重重一下把电话甩到后排座椅。

      陶染朦朦胧胧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见他颇不耐烦地撞了下方向盘。
      而后开始飙车。

      忽的一下好像有人在推她的后背。
      强烈的推背感。

      她了解他的车技,像以前一样嘟囔了句:“慢点开。”
      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
      “到了。”

      陶染在后座睡醒,迷糊睁开眼就看到贺南初眼神非常不善,连刚刚叫她醒来那句话都分外冷冰冰。

      刚上车那会还好好的,陶染不知道他又发的哪通脾气。
      可实在没必要和一个送她回家的人发火,陶染点点头就要开车门下车。

      “回来。”

      有点凶巴巴。
      陶染缩回探出去的脚,没头没尾地看着他。
      “怎么了?”她反思了会,觉得自己一路上并没有招惹他。

      难道是怪之前睡觉没有和他聊天吗?

      贺南初不说话。

      陶染踌躇了下,诚恳地说:“那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贺南初有些烦躁地把车熄火:“顺路。”
      陶染点头:“嗯,我知道的。”

      又半晌沉默,突然贺南初没头没脑说了句:“我从法国带回来的红酒好喝吗?”

      “啊?”陶染下意识张嘴,怎么一个两个都问她红酒好不好喝呢?

      他低垂的睫毛遮住那双侵略性极强的深邃眼睛,几缕碎发散在额前。身上单薄白色衬衫,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紧绷的下颌线,和半晌的没应答。
      每到这个时候,她知道他生气了。

      这些明明决定忘记的片段“腾”的从脑海翻滚出来。

      陶染低下头,也不吭声。

      她等了许久,旁边的人突然低笑了声。

      陶染不知所云。
      就很离谱,刚刚还气成那样子,这会又在笑。

      “柏图斯红酒,波尔多红酒之王,不计成本的管理、精益求精的追求,这些陶小姐肯定比我更加有研究。所以,我再问一遍,好喝吗?”

      若不是他毫不带笑的眸子,陶染还真就会以为他只是个好客的主人。

      品红酒的日子已经远去很久,刚刚她的舌尖碰到那些猩红汁液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厌恶。
      哪怕是柔和丝滑地像天鹅绒质地,以及拥有水果、黑橄榄和大地气息的柏图斯。

      她厌恶那个老头。
      厌恶,那个毫无能力的自己。

      可现在她已学会收敛光芒,顺从别人的心意说话。
      “好喝,单宁柔软适口。”她简短地回答,答谢他和家人的好客。

      可这样的说辞却并没有让眼前人觉得满意。
      贺南初皱眉打量她,最后给了句:“两瓶。可以,好喝就行。”

      “那谢谢你今天的款待。后劲有点大,”陶染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楼:“我先回去休息。”

      贺南初没再说什么,在她解安全带的功夫下车,绕过车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那……我回去了。”陶染钻出车门。

      贺南初挤出两个字:“衣服。”
      “哦哦哦,”陶染明白过来,他的外套此刻还在自己身上披着。
      她手忙脚乱脱下来递给他,再次道谢:“谢谢。”

      贺南初前后左右、仔仔细细把外套检查了个遍,又递还给她:“脏了,洗了还我。”

      他有洁癖,她知道的。
      陶染点头。

      “到哪还我?”贺南初又问。

      到哪还?
      她不知道他住在哪,也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可因为客户调查的缘故,她知道他妹妹晏姝的地址,那还给他妹妹应该也行的吧?

      正思忖着,贺南初又一句:“知道电话吗?”

      陶染摇头。

      贺南初面无表情透露:“还是以前那号。”

      陶染面露难色。
      那当初分手以后,她把联系方式删了个干净……
      以前的号……真不记得。

      “啧,真行。”贺南初点头,他快走两步把车门打开。
      一弯腰,把车前放的那个挪车电话台子拿出来,直接递她手里:“收好了,就放你床头。洗好了就给我送来,明白?”

      “……”陶染捧着那个黑色挪车电话牌,点头。

      -
      陶染没再和他寒暄,抱着衣服吭哧吭哧上楼。
      他的衣服太费布料了!
      外套又是毛呢质地,抱起来很沉。

      自己洗的话好像没那么大的盆。
      送去楼下那家干洗店不知道能不能行。

      在101等候多时的萧橙见到陶染抱着件硕大男士外套,赶忙迎下去。
      萧橙一手拿着带来的香槟,一手接过衣服,仔细打量:“这怎么回事?我弟弟的?”

      “不是,碰到个熟人。”陶染活动了下手腕。
      “够熟的,衣服都能塞给你。”萧橙笑得意味深长:“怎么样,晏姝婚礼搞定没?”

      “……没有,头疼。”陶染低下头。

      “行吧,这事确实有难度。我带了香槟,一边喝一边再想办法。”萧橙晃晃原本想拿来庆祝的酒瓶。
      “哦。”陶染点头,但很显然心情不大好。

      萧橙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松地把手中男士外套展开:“呀,刚刚没发现,你这外套材质讲究,看起来身高也很可。跟着萧岚出去,结果带回来野男人的衣服,有情况?”

      “鬼的情况。”陶染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
      萧橙这会才发现陶染左手揣着个挪车牌:“呦,这年头留电话方式可以的!今晚酒会认识的吗?好看吗?”

      “好看。”陶染把外套接过,挂在门口玄关。

      “这么不假思索,那得好看成什么样?”萧橙窝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个水果:“真有情况啊。”

      “没情况。”陶染把窗帘拉开,窗户开了个缝。
      老小区,又在一楼,一天不开窗空气就沉闷浑浊。

      “窗户再开点。”萧橙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扔到茶几上,起身站到窗边:“让你搬我那去住你不听,这小地方怎么落脚?”
      “挺好的,够用了。”陶染的手僵在窗户的把手上,外面的黑色奔驰G2000尾灯闪着橙光,一个黑色人影依靠在车旁。

      萧橙看她见鬼的神情,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桃子?”
      她顺着陶染的目光看出去,也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这谁?”

      “一朋友。”陶染轻轻答一句,转过身坐到沙发旁。

      外面夜色很黑,萧橙仔仔细细地辨认,也只能看到个轮廓:“你那衣服,他的?”
      “嗯。”

      她回来挨着陶染坐,拿手肘轻碰陶染:“嚯!真行!看身材,绝了!”

      这一句话,让陶染回忆起,她好像被夸了一晚上真行。
      想到这,陶染笑出声:“嗯,我知道我今天很行。”

      萧橙扔她一个枕头:“行个屁,真行你出去把他给我叫进来。”
      陶染顺势看向窗外:“不了吧……和你说正经事!”

      “这哪不正经!”
      “就你最不正经……”

      “啊呀,不要用枕头砸我!”
      “你先砸我的!”
      “啊呀!扔偏了!”
      “看我的!”

      房间内,空气里飘着砸出来的羽毛。

      贺南初回头扫过一楼那扇窗,飞来飞去的枕头透过灯光在窗帘是露出剪影。

      他低头看晏姝发来的短信:“哥,那个就是你求而不得的祖宗吗?”
      他笑了下,回:“乱认长辈对你有什么好处?那是我祖宗,不就也是你的姑奶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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