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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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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的夜,静的怕人。
太子的院落内,花木扶疏,树林荫翳,鸟鸣清幽,然而在钟太守的书房处确实一片冷凝。
贺书扬被翻案,太子即没有受伤,也没有毁掉名声,反而拉下了个“青天”之名,断案如神,为好人还了清白。
钟太守一向是大皇子一派,虽然听闻太子,却因为远离京都,并没有可以表现之地,好不容易,太子回京途径兖州,大皇子也想起了他们钟家,辅以厚望,结果这件差事可以说是办了个细碎。
钟太守换来了两个儿子,打开了大皇子传来的信件上的火漆,果然不出所料,钟君川的进京升迁之路无望。
钟太守捶腿顿足,心生不满,钟君川更是眼神阴鸷。
父子三人不欢而散,只是走出钟太守院落的时候,钟二少爷跟在了大哥钟君川的后路,看着平常素以稳重著称的大哥,今日却好似有些慌乱一般。
钟二少爷身边的小厮凑上前,轻声说道:”只怕大少爷不仅是为了升迁无望之事烦忧吧。“
二少爷听到这一提醒,脑中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嘴角的蔑笑怎么都压不下去似的,用扇子敲着另一只手心。
”听说,太子要带表妹回京了。“
”正有此意。“
敲打扇子的手,停了下来,”那三妹妹可要伤心了。“
钟二少爷心生一计,让身边的小厮为钟芝兰传了一个口信。
第二日,钟芝兰听到段之意要上京入东宫的消息,简直气炸了。
心下更是对自己的父亲生了几股子气来。
她死死的咬着下嘴唇,赶紧跑了出去,就在去清影阁的路上,路过了那片栀子花林。
她看着段之意站在栀子花树下明媚娇嫩的脸庞,甚至有一种冲动,希望她永远不要存在,希望段之意永远消失。
她开始有些悔恨,太子那样芝兰玉树的样子,如果没有段之意,父亲能献上去的人就是自己。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钟芝兰深吸了一口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说要入京,可必然还没有入京。
钟芝兰目光凌烈锋利,直接投射在段之意参桑片刻后,快速跑开,把栀子花林重新留给知雪一人。
闻人知雪早就发现钟芝兰锋利的目光好似要把自己看透一般凝着自己,就在她以为钟芝兰会冲过来的时候,她居然自己悻悻地跑开。
知雪看着她的背影,距离回京还有几天,因为兖州的拜月节的关系,贺书扬也没有立即流放,而是一切都等节庆之后。
考虑到从此贺书扬与林琳就要分隔两地,再见面不知何年何月,太子决定多留些时日给二人。
知雪想,钟芝兰若想对她做什么,唯一可以出手的机会必然就在拜月节的庆典之上。她虽然行事乖张泼辣,但是她不蠢,知道不可能把钟家赔进去,倘若在钟家对知雪动手,无法承受太子的雷霆之怒。
她没有多加理会,只是依旧美人如玉,衣似胜雪般提着摇曳的裙摆,采摘着新鲜的栀子花瓣。
很快便到了拜月节的那日。
那日一早,钟芝兰带着几个小姐妹变将段之意和几个庶女都拉去了兖州城旁临水的水棚边,那里早就布置了四彩舟,配有月亮、月兔、嫦娥、仙鹤等吉祥之物,穿上还有各路能人,吹拉弹唱好生热闹。
知雪也有了些兴趣,跟在一些贵女的后面,体验着兖州的风土人情。
就在她和阿喜一起放下一盏荷花灯的时候,不远处,钟芝兰死死地盯着这边。
她想着:段之意的确太美了,依她的容貌,太子就不可能眼下还能看见别人,自己务必要想个法子,让段之意身败名裂。
她原本想要将她教坊罪臣妓女的身份抖落出来,结果还没散播出去就被父亲发现,狠狠的责罚了一通。
倘若她的身份曝光,那钟家将妓女献给储君,更是不要命了。
钟芝兰,很快便想到了第二招,她自己出丑,可就不能赖上钟家了吧。
不是都说,她野鸡变凤凰了吗,不是贵女们都拍着这位准娘娘吗?
纵然你国色天香,也耐不住湿透了的身子被这么多男人看到。
坏了名节的女子,还怎配入住东宫。
她一直在思考对策,直到随二哥视察江边的时候看到了为节日准备的水棚。
于是,她将贵女们都笼了过来。
她在当时看的时候,就看到了水棚中有一处木板因为长期侵蚀导致有些不稳,她略带着一点笑跑到了知雪的身边。
“姐姐,姐姐。”
知雪虽然知道她没安好心,但是面上仍然还要保持着好姐妹的神情,“妹妹,好久没见了。”
钟芝兰面上带着可爱的笑意,“姐姐,听说你不日就要入宫了,妹妹之前多有得罪,姐姐一定要原谅妹妹年纪小不懂事。”
知雪内心呸了一声,不过是大了一岁,难道段小姐就应该懂事嘛。
她看着钟芝兰那样不阴不阳的脸,也不想与她多纠缠,说废话,但是看着她自信的眸子,便知道她肯定想了什么计策对付她。
索性在这假惺惺,还不如直接上手来的痛快。
知雪抽出被她箍住的手,“妹妹严重了,妹妹年纪小,没人教,自然不懂事,只是以后嫁了人,一定要明白,越是张牙舞爪的狗,死的越惨。”
钟芝兰自然知道知雪的意思,只是眼神阴霾了一阵之后,又想起计划,赶忙笑着说,“姐姐说的是,姐姐博览群书,快帮我看看二房家姐姐出的字谜到底是什么吧。”
钟芝兰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引她们去不结实的木板处。
她刚将知雪拉过去,就赶忙找了个理由说,“哎呀忽然想起来母亲刚才让我去接待知州家的妹妹来着,姐姐你在这等会我吧。”
谁知道钟芝兰刚要走,就被知雪一把拉住,“诶,这哪里用得着妹妹,阿喜你快去接人。”
钟芝兰心中不耐,生怕木板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赶忙想要拔出手来说,“姐姐,知州和钟家关系一向好,我当然要亲自去接人啊。”
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手都抽不出来的样子。
她抬头看见知雪此时仍然笑着的样子,心下着急。
手心一直往外冒汗,心里祈求着木板千万不要塌陷啊。
知雪好整以暇的看着钟芝兰心怀鬼胎的样子,看了看周边的水,和脚下些许松动的的木板,肯定了猜测。
看着钟芝兰故作淡定的样子,心里又不免叹息,这样的心性居然能是钟君川的妹妹。
好在,木板目前还很坚固,她隐约心里有些没谱,好在她知道一会将会有烟火表演,那时候现场会是一团乱,那也是动手的好时机。
只要烟火一开始,大家一围过来,她便用力推她入水。
只要她跌下去,她必然大喊她的名字,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浑身湿透了的样子。
钟芝兰的如意算盘打得紧,一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既然笑出了声。
不少贵女都看了过来。
钟芝兰赶忙收了情绪,继续与段之意站在一起。
只是也该到时候了啊。
明明到了该放烟火的时候。
身边不知道那个贵女说道“可能今年烟火推迟了,没告诉我们吧,咱们还是去亭子上先吃点果子吧。”
几家的贵女都点了点头,知雪也打算跟过去,走了两步之后,回头看见仍然望着天空的钟芝兰说:“妹妹,不走吗?”
钟芝兰愣了几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着知雪逐渐远去。
钟芝兰的心彻底凉了下来,怎么会木板没有塌烟火也没有放呢。
她慌乱了几秒,走到了松动的木板处,仔细看着地面。
正在这么看着的时候,突然间,只听到轰隆的一生,烟火齐发,天空被叫醒了一般,如同白昼,青烟四散。
木板因为震动和鸣响,再加上钟芝兰体重往下压,坍塌了。
钟芝兰完全来不及怕掉,直接导入了水里。
贵女们大多看着烟火的轰鸣,将钟芝兰的呼喊淹没了不少,等到有人发现的时候,钟芝兰已经抢了好几口水。
好在抓住了一块浮木材没有掉下去。
身边的庶妹担心嫡母问罪,赶忙呼喊救命。
只是一时间,赏月的公子门互相看着,谁也不敢下去,生怕是来赏月的清官故意讹上自己。
最后只好是工匠跳下了水,将娇滴滴,头发湿漉漉,衣裙湿透了钟芝兰拉了上来。
她今天还特地穿了一身挑丝广袖绢丝的衣裙,虽然人比花娇,湿透了的时候却也将身体一览无遗,上岸之后,她疯狂得尖叫着,实在是体面全无,直勾勾地让一个庶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
最后她抢不过,只拉下了一个薄薄的披风,勉强批在自己身上,在丫鬟的护送下离开了水棚。
知雪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幕,不免好笑,想着她一心想害自己,结果害的自己身败名裂,被人指指点点。
想到这里,知雪微微扬起下巴,心里泛起一丝冷笑。
本就是活该。
正在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觉得好玩吗?”
那声音犹如冰玉,晴朗好听却也太过寒冷,是知雪夜夜耳边回响的声音。
知雪身体紧绷了起来,慢慢转骨头,望向太子,“太子怎么来了。”
“听闻兖州独特的拜月风俗,也想来看看,没想到看了一出好戏。”
知雪不说话了,只是希望别让太子觉得自己是个有心计的女人。
可是转念一想,或许自己在他心里,早就成了利用他的有心计的坏婆娘了。
席墨川越发逼近了她,似有若无的清冽气息转为温热,他开口,凑在她耳边说道:“做得好,不愧是孤的女人。”
说完,便转身离去。
知雪看着他的背影,看着这身便服,脑子里终于知道为什么席墨川如此熟悉。
看来,那日的伤是大好了。
钟芝兰的事情被钟太守用了手段压了下去,虽然贵女都看了笑话,但是也不过是孩子间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拜月节后两天,贺书扬便启程流放之刑,林琳在后面相送,走别的路回京,只要最终在京城的时候赶上她们的车马就好。
又过了两日之后,太子也正式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