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艾尔工程学院》梅扇子

24、吃糖吗？

　　“滚！”宋瑶在床上抱着头，躬着身子嘶哑道。
　　“呵，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好久没被人揍得陆晏林看着她，想就让她被那辐射折磨。
　　宋瑶感到像是有无数手长在她脑海里，每一个细胞被撕扯，撕碎。
　　她大脑疼得轰轰作响，在床上疼得滚来滚去。
　　可是即便如此，她紧紧咬着牙齿，浑身抽搐着，却依旧没有求他。
　　陆晏林等了两分钟，看她这样痛苦的样子，就有点心软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倔的人。
　　他一个恍神，只见宋瑶突然起身，便撑着那白墙，朝那墙头，不要命地撞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咚，咚，咚……
　　病房里清晰地响着撞墙声。
　　陆晏林睁大那双烟雨的眸子，感觉她那一下下撞得不是墙，而是他的心脏。
　　他再也不敢让她求他，伸手一把扯住她的病号服按下，跨到床上，上前两手把她按住。
　　真疯了！
　　宋瑶红着眼睛，却还有着理智，抬脚就踹他。
　　陆晏林退后防守，用另一只腿压住她。
　　低头再看她，他眼里俱是震惊。
　　这个女孩，雪白的额头混着些汗湿的刘海，正流着鲜红的血。
　　血液顺着她的脸额，落在她脖子上。
　　她一双眼睛里像是深海一般，深不见底，却让人忍不住望进去。
　　明明痛得双目深红，还有些水光盈着，可是咬紧牙关，却没有让眼泪掉下半分来。
　　发白的唇抖着，半会，似用尽所有力气，说了句：“滚。”
　　陆晏林一下子目光焦躁起来，他赶紧掏出能缓解她疼痛的注射器，就朝她手臂扎了过去。
　　宋瑶闷哼着叫了一声，大概再也没有力气折腾了，让那针扎进去。
　　一瞬间，那脑袋里撕扯她疼痛不已的东西，好像慢慢消失了。
　　她慢慢地冷静下来，睁大着红红的眼睛，看着这个男人。
　　陆晏林倒是不敢看她了。
　　想着，她可真凶。

　　门‘嘎吱’一下开了，L抱着很多吃的进来。
　　他进门就看见博士在病床上，两只腿跨在姐姐两侧，还压着她手臂，姐姐被欺负的眼睛都红了。
　　L那灰蒙蒙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蜥蜴眼。
　　他‘哗啦’一下扔了零食，奶凶奶凶地就朝着陆晏林扑过去，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陆晏林被咬得发疼，低头见手臂挂件L，气得一把拎起它来。
　　他在地球还是能用脑电波与他交流的。
　　“小崽子，你叛变了不成？”
　　“博士，你为什么要欺负姐姐，她那么弱小可怜惹人怜！”
　　“……”
　　陆晏林掐了掐他的脸：“我才弱小可怜……”没好意思说自己惹人怜，他见凶得快变蜥蜴人的L，解释：“我没有欺负她，α的辐射她一个地球人承受不了，我在救她。”
　　L眨了眨眼，杠道：“救人就救人，你压着她干什么！她眼睛都被你欺负红了，大灰狼！大坏蛋！大骗子！”
　　陆晏林气极反笑：“小崽子，你认了个姐姐，就忘了你爸爸是谁了？”
　　“信不信，爸爸断了你的能源，让你休眠。”
　　L‘哇’一声抱着他胳膊：“爸爸，我错了。”
　　L内心MMP，等他再写个能源BUG，不愁饿着，彻底摆脱这个坏爸爸！
　　陆晏林把他丢到沙发上，抓了抓头发，被这两个一闹，他现在躁得很。
　　转身看了眼在床上还喘息平复的宋瑶，他急需一杯冰镇啤酒，来缓解他方才被她差点吓停的心跳。
　　想着，陆晏林便不管她，对L说了声：“找个医生给她包扎下。”便逃似地离开了。
　　宋瑶见人走了，看了一眼。
　　她又瞧了瞧他留下的针筒，还有蓝色的粘稠的液体没有注射完……
　　她的手不由搭上那有些湿哒哒的额头，头还晕得很。
　　一双冰冷的，仿佛不是人类的，却软的出奇的手突然握住她的手：“姐姐，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宋瑶侧了侧头，见是睁着灰蒙蒙大眼的L，她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告诉他不要紧。
　　最终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
　　晕之前，就听他一如既往，咋咋呼呼地叫：“姐姐你不要吓我啊！”
　　医院楼下的便利店，陆晏林打开一罐冰镇啤酒喝完，才恢复了些镇定。
　　他此时穿着普通的白衬衫，黑裤子，头发有点自然卷地恹恹地耷拉着。
　　但是他个子很高，身形修长，一张脸像是瓷器做的，又完美又精致，眉眼还有些肆沉的冷酷。
　　但是看尽他眼底，却是藏着抹烟雨般的温柔写意的雅致。
　　他松松垮垮地往那一站，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大帅哥，惹得路人纷纷驻足。
　　有几个撞着胆子地跟他要微信地，但是被他当成空气，不理不睬地让人也不敢造次地离开。
　　陆晏林缓了会，想想还得回去哄着。
　　她要不去戴艾尔上学了，那宙主估计会生气。
　　宙主生气了，他在109个星球的分身们日子都不好过。
　　陆晏林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哄女孩，怎么哄来着……
　　他最终想起他地球所里的女同事，好像喜欢水果糖来着。
　　于是转身去便利店又买了一包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塞在口袋里，才又回去。
　　陆晏林到了医院时，又想起宋瑶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吃饭了，于是又出医院去打包了点外卖回来。
　　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宋瑶已经拔了点滴，消失了。
　　安静的病房内，那张病床上躺着的不再是她，而是睡着很熟的L。
　　陆晏林走过去，轻声带上门，把L推醒，外卖丢到他旁边。
　　L揉了揉眼睛，四下望了望：“姐姐呢……”
　　宋瑶刚刚包扎好，L便过去抱着她，给她吹吹额头，灰蒙蒙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守护她。
　　但是姐姐突然讲了一个很有趣的童话故事给他听，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L慢慢醒了，只见博士按了下手表，手表上方很快投射出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一个红色定位。
　　定位的地址是：枫林精神病院。
　　枫林精神病院。
　　宋瑶上着楼梯，往四楼走去。
　　她刚去见过宋母，见她妈妈被照顾得很好，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准备进去打个招呼，但是她摸了摸刘海下的绷带，最终没有进去。
　　去了她妈妈的医院后，很快就来到附近的精神病院。
　　听校长说，宋歌自己回精神病院了。
　　在409病房站定，门口的看护见她来，已是十分熟悉。
　　他站起来：“你可来了，他前两天……”
　　宋瑶：“我知道。”
　　看护点了点头：“这几天稳定很多，你要进去看他吗？”
　　宋瑶点了点头。
　　看护打开了门，宋瑶进去，屋内干净好闻，一排植物勃勃生机地开展在病房的窗台上。
　　靠在植物那里放着个画架，宋歌正在认真的画着什么。
　　宋瑶脚步很轻，在他三步之外站定，半会喊了一声：“小歌。”
　　那认真画画的少年停了笔，侧了侧头看过来。
　　白衣清秀的少年一下子眸子红了。
　　一身温暖乖顺如初阳般的气质，他站起身来，朝着宋瑶张开手臂。
　　宋瑶不会便被这个身上都是薄荷晨阳干净味道的少年抱了个满怀，拥紧。
　　顿时，她感觉，如果可以，她可以给他全世界。
　　“姐姐，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少年闷闷的声音带着歉意。
　　宋瑶摇了摇头：“怎么会，我们家小歌多么乖巧，谁人不知呢……”
　　少年‘咯咯’地笑起来，仿佛是信了。
　　他拉开她，把宋瑶拉过去，看他正画的那副画。
　　宋瑶发现，他画的是她。
　　这是一幅素描画，少女明媚皓齿，被温暖地包围在深海的光之中。
　　画得栩栩如生，充满光辉。
　　她伸手去触了触，指尖仿佛能触碰到这幅画上面温暖的温度，瞬间眼眶都有些湿润。
　　画旁提着小字：
　　我最爱的人·宋瑶·我的姐姐
　　宋瑶抬首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小歌，我们出国吧。”
　　“出国？”
　　“找最好的医生，我们会好的。”
　　宋歌看着宋瑶没有说话，半会又上前抱了抱宋瑶，拒绝道：“不用，我会好的，我会治好我自己。”
　　“姐姐，你再给我点时间。”
　　“我舍不得你。”
　　“所以我不会被黑暗所吞没。”
　　宋瑶感觉到喘不过气来，好半会才放开他。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探视的时间不能太长，宋瑶只能走了。
　　宋歌发现她受伤了，不过他一个病人，除了会说些关心话，他知道对姐姐什么帮助都没有。
　　说了，还可能徒惹她担心自己。
　　于是宋歌只能把他种的草药，都送给她，然后告诉她，每种药受伤的时候，是做什么用的，希望有点用。
　　宋瑶也没说，都收了下来，拎着五六盆草药出了精神病院。

　　她到了院门口，便找了个没人的墙头，靠着墙蹲下。
　　她的手插进头发上，她很恨自己的没用，就算自学了很多精神学科的知识，也带他看了很多精神病医生，却依旧无法治好他。
　　为什么是宋歌？
　　老天爷是嫉妒他太美好了吗？
　　所以才生了宋邪，那个无比黑暗的人格。
　　如果光明的另一面必然是黑暗，那黑暗就应该活在黑暗里不是吗，为什么它却能在光明里活着！
　　他，凭什么要来夺走光明！
　　宋歌杀不死，她帮他杀！
　　宋瑶站起来的时候，满眼的戾气。
　　抬眼的时候，正好撞上一双烟雨明净的眸子，里面恰好倒影着，她有些疯狂的模样。
　　她怔住。
　　陆晏林想他是不是招她惹她了？一过来，就被她当杀人犯看着。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看出来她也不好受得很。
　　于是还是掏出拿包五颜六色的水果糖，递给她：“吃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