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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缚灵珠 ...

  •   刚刚来到墨华殿前的层层石阶下,琴峪还未来得及踏上一只脚,忽地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于公子!”

      他倏然顿住步子,疑惑地回头望去,就见白沐正迈着缓缓的步调朝着他走来。

      琴峪眨眨眼睛,一看见他就猛地想起阿笙因为自己和他说话跟他闹脾气的事。于是,他略一停顿后,便没打算与白沐寒暄什么,而是直接转身意图加快步伐奔着墨华殿的殿门而去。

      不想白沐又唤了他一声:“于公子?!”

      琴峪脚下再次顿住。他其实打心底里挺喜欢这白沐的,觉得他为人和善,身世又叫人惋惜,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忍心伤害这样的人吧。

      所以,一番纠结过后,他还是选择转过身去,和已经跑到他跟前的白沐干笑着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小公子。”

      白沐愣了一下,仰起头来看了看高高挂在正南方向的那轮大太阳,瞬间又低头困惑地打量琴峪几眼后,微微垂着眼目温声问道:“公子是来这里找笙公子的吗?”

      琴峪摸了摸眉心,敛起嘴角的笑后,神色有些凝重:“不是,我来找掌门问些事情。”他说完,又迅速反问白沐,“小公子呢?小公子来这里做什么?”

      白沐的眼眸带笑,瞬间让人如沐春风,他微微低了一下头,把怀里捧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示意给琴峪看:“听闻昨夜笙公子回来了,今早我去后山摘了一些银杏果,想让笙公子带回去给红鹉吃。”

      琴峪看了看他怀里的银杏果:“小公子有心了,你一会儿给阿笙就是。”

      话虽这样说,但是琴峪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疑惑了一下:比起这墨华殿,后山离阿笙的竹屋更近一些,小公子怎么不直接拿去竹屋那边喂红鹉,偏偏要绕个大圈子来找阿笙,真是不嫌麻烦。

      他正想着,突然感觉面前的白沐朝着他靠近了一步,指着他露在外面的那半截脖颈问道:“公子这是摔哪了?”

      琴峪看着他出神片刻,直到注意到白沐平静的眉眼在他的身上泛起一丝波澜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白沐看到的是什么,忙慌乱地伸手遮住脖颈上的那抹紫红色的吻痕后,有些尴尬的支支吾吾地回应他:“没事没事,就……就昨晚不小心被木棉花树的枝子蹭了一下。”

      白沐的神色不可捕捉地沉了沉,捧着银杏果的手在袖口里抖了一抖后,指关节处渐渐没了血色,他低下头,轻不可闻地呢喃了一句:“看来笙公子昨天夜里没有离开……”

      琴峪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刚想侧过耳朵仔细听一下,突然听见身后不远处的殿门被人打开了。

      他稍稍一愣,闻声回头,但见阿笙、宋羽怀、叶遥和林堂前前后后的从墨华殿里走了出来。

      阿笙一眼望见琴峪时,清淡的眉目微微怔了一下,跟着便温柔的携了一缕缕清风暖阳。他加快脚步,快速踩着层层石阶来到琴峪面前,也不顾四周之人的目光,伸手就握住了琴峪的手:“不是让你在房里休息吗?你怎么出来了?”

      琴峪没有答话,他抬眸看着眼前的阿笙,心里忽然之间又凌乱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迅速抽回自己的手,顺势背到了身后。

      阿笙一愣,转瞬间他静下心里一想,误以为琴峪是因为周围有人,多多少少有些害羞才会刻意这样,便没再与他亲近。

      这时,旁边的林堂睁着他那双圆溜溜的玛瑙眼珠子在琴峪和阿笙的身上来回转了几个圈后,突然放声笑道:“于琴,你别不好意思了,笙师弟都跟我们说了,说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啊!”

      此话一出,阿笙腼腆一笑。而琴峪却是神色一慌,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他愣怔的站着,直到听到“咚”的一声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一旁白沐怀里捧着的银杏果有一颗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他看着阿笙,面上安静的有些异常,一双手却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琴峪看他一眼,又看向阿笙淡淡说道:“我有事找你师尊,先走了。”

      说完,他像是逃命一般的拾阶而上,再不敢回头看阿笙一眼。

      阿笙见他这匆匆忙忙,毛毛躁躁的样子,不觉出声冲他喊了一句:“你慢点跑!”

      琴峪急匆匆地跑进墨华殿,又迅速转身把殿门关了起来。他静静地站在门边,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后,方才理好思绪,转身去见苏千阳。

      怎知刚一转身,就被南宫鹤那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看着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南宫鹤漫不经心地挑着眉梢,眼中笑意幽深,看着琴峪端详道。

      琴峪被他看得心虚,一巴掌怼他脸上后,把他硬生生地推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做亏心事的人是你吧。”

      南宫鹤听出了琴峪话里的不自然,但他没有拆穿什么,只是从怀里拿出一袋钱两来往他身上一丢:“你师父我有钱了,诺,迟到的棺材钱,见谅见谅啊。”

      琴峪眼皮子一跳: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不过他现在没功夫去深挖南宫鹤的言外之意,只见他再次背过身身打开一条门缝后,没好气地把南宫鹤踹了出去。

      紧接着,殿内传来一阵浅浅的笑声。

      琴峪回头,见苏千阳已经站到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他急忙弯腰微微行礼后,刚要准备开口说话,对方就比手制止了他。

      琴峪略一疑惑,就见苏千阳衣袖一挥,瞬间在这墨华殿四周设下了一层隔声的仙障。

      他向琴峪和蔼一笑:“贫道若是没有猜错,于公子今日来找在下,便是笙儿已经将自己真身的事情告诉你了。”

      琴峪皱了一下眉,低了低头说道:“是,他告诉我了,他就是颜笙剑。”他忽然凝重了面色,看向苏千阳急声问道,“不是说颜笙剑被明兮带进锁妖塔了吗?莫非……莫非是阿笙自己逃出来了?”

      听到这些话,苏千阳微微垂眸,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后,语气里透着无奈与深沉:“是贫道把他从锁妖塔里放出来的。”

      琴峪顿时一惊。

      苏千阳的脑海中闪过一些往事:“十多年前,我刚刚成为朝云的掌门,朝云就遭到了魔界一些潜藏势力的围攻,那些妖魔曾经在我师尊任掌门之位的时候断断续续的闹过几次,不过都被我师尊镇压了,可是奈何我修为不济,眼看着一些师兄弟和弟子惨死在那些妖魔的手下,一时无能没力,便从锁妖塔里取出了颜笙剑,这颜笙剑的确是一把斩妖除魔的上乘之剑,但是明兮师祖曾经因为它变得疯魔,便也证明颜笙剑再如何斩妖除魔,也终究是一把魔剑……”
      他顿了一下,眼中眸光深深浅浅,情绪不明。
      “在赶走那些妖魔后,我本来是想把它重新放回锁妖塔的,却发觉这把剑已经生了心智,当他化成小孩的模样站到我面前时,身上又完全没有妖魔的气息,反而有一颗干干净净的凡人心,我一时不忍,便没再把他关进那锁妖塔,而是留他在后山住了下来,后来,他渐渐长大,我见他在剑术上颇有可造之处,便收他做了个关门弟子。”

      听到这些话,琴峪的心里该是替阿笙感到欣慰的,但是不知怎的,他却愈发慌乱了:“但是,你可知道几百年前魔尊琴峪在铸造这把剑的时候,不小心把一颗叫缚灵珠的东西融进了剑身里,这个缚灵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千阳明显没有料到琴峪能知道这么多,他看向他,微微惊讶片刻后,才神色沉重下来,回应他:“笙儿的身上确实有缚灵珠,这缚灵珠传说是一千年前妖界之王顾隐以部分妖物的元灵炼成,而没了元灵的妖不生不灭,噬人灵气,顾隐用缚灵珠控制它们,以一支不死妖兵涂炭众生,妄图称霸六界,后来修真界合众人之力,以万万人的血躯将这些妖兵封印在了忘川崖下,诛杀了妖王顾隐,而缚灵珠却下落不明,之后明兮师祖找寻多年,最后竟发现缚灵珠藏在魔尊琴峪铸造的一把剑里,这缚灵珠为妖兵元灵化成,不仅能够控制忘川崖下那群不死妖兵,还能够噬外界众生的灵气,若不是笙儿生出了一颗人心压制住缚灵珠的能力,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你刚刚说忘川崖?”琴峪身形一窒,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忘川崖下面封印的是不死妖兵,那……那如果有人想利用缚灵珠解开封印,放出它们,是不是……是不是要死很多的人?”

      琴峪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的耳边嗡嗡作响,那个黑衣人仿佛就附在他的耳侧,冷冷地说着:“拿到颜笙剑,把他带去妖界的忘川崖。”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那人得到阿笙身体里的缚灵珠,绝对不能放出那些怪物危害人间。

      苏千阳见琴峪面无血色,整个人发抖的厉害,又听他说出的话里充斥着恐惧,忍不住严肃了目光,看着他问道:“于公子,你刚刚所说是何意?谁要用缚灵珠放出忘川崖下的妖兵?”

      琴峪怔在那里,没有回答他什么,而是慌慌张张的转身冲出了门外。

      一出来,就见阿笙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他站在垂柳下迎着风,月白色的衣摆微微扬起,在看见琴峪的一刹那,冲他轻轻笑了一下。

      一瞬间,琴峪的心似乎被人攥的更紧了些。他的阿笙该远离千里赤地,好好活着的。
      ——阿笙,这条命,我宁愿不要,我也不能让你因为我,卷进无情无义的杀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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