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龙傲天的菟丝花》杯酒寸心

29、第二十九章

　　翌日便是名剑大会报名的时候。

　　一大早，李云景就早早收拾好到客栈大厅内等着众人，姜棠不热衷这些事，只是为了能够看些热闹，倒是成了姗姗来迟的。晗雾昨日宴席过后便回了花满楼，今日和楼里管事告了假这才过来。

　　薛晏朝与她二人前后脚，反而是林泠泠来得最晚。姜棠有些奇怪，往常这林泠泠都是来得最早的，今日居然成了最迟的一个，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这些小插曲一揭而过，众人这便启程前往报名处。

　　因着这盛事，今日街上的人格外得多，多得是车马出行，远远地从长街那头排到这头，四周的小摊贩都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惯，在这避开护卫尽情吆喝。

　　见到这状况，李云景心焦便不愿多等，便想直接下车徒步前往，反正也就一条街。薛晏朝先看了看姜棠和晗雾的反应，见她二人也想下车，便应了李云景。

　　林泠泠没想到这不过是来了个薛晏朝，居然就没人问她的意思，顿时心口跟堵了一团棉花一样。但是紧接着就听到李云景问道：“泠泠呢？”

　　“啊？”林泠泠满心欢喜地看了眼李云景，却发现李云景虽然在问自己，但其实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姜棠，顿时林泠泠心内翻腾得厉害，难言的羞耻、恼火让她咬紧了牙才压下来。

　　林泠泠本来也是想跟着其他人一块下车的，但是现在她不想了，她倒想看看李云景能怎么做。只听她轻轻道：“泠泠是很想随李公子你们一块下去，但是泠泠实在是体弱得很，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恐下车后走不了那许久给诸位拖了后腿。泠泠就在车上吧。”

　　李云景听林泠泠这么说，才有些懊悔地说道：“怪我，忘了泠泠你体质弱些。那我便陪着泠泠在车上吧，左不过这路上堵些总会到的。”

　　说着李云景的目光落在姜棠身上，那意思显然是希望姜棠也能留下来。但是姜棠假装没看到，她只关心地看着林泠泠，“泠姐姐，那你还是在车上休息吧，左右这两日都是报名的日子，也不急这一会。我们随薛公子去去就回。”

　　说罢，姜棠也不看李云景黑如锅底的脸色，三人便下了马车。

　　街上行人众多，但好在还是能走动的。三人一路在街上游廊内穿行，薛晏朝让随从在前开路，姜棠晗雾随后，薛晏朝走在最后。

　　周围都是些江湖侠士，前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事，都找到自己的好友在热火朝天地说着什么。间或还会有些兵器相接的比斗声，少年人爽朗的笑声，马夫侍从的呵斥声，夹杂着小贩的讨价叫卖声，江湖气中夹杂着市井气息，一派生动。

　　三人一路走来，街上逐渐宽敞起来，车马也都被护卫带到了别处。

　　抬眼望去，便见眼前开阔起来，偌大的湖面上新搭了一座擂台，翠绿的湖面上缀着一座方方正正的朱红擂台，台下不知道是被什么固定住了，台上旌旗招展，猎猎作响。远远望去，好像是在一块翠绿布帛上镶嵌了一块红宝石一般瞩目。

　　“没想到这名剑大会擂台居然设立在瘦西湖的湖面上，真是好巧思！”薛晏朝看着那湖面上的擂台，赞叹道。

　　姜棠看着那擂台离着岸边那么远，疑惑道：“那这么远，怎么过去啊？”

　　这话被一旁的侠士听到，看姜棠一脸疑惑便知道是新来凑热闹的，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姑娘有所不知，这擂台虽然设在湖中央，但是岸边也会有专人摇着小舟将人送上去。不过嘛，能来报名参加名剑大会的，哪个不是有点功夫的，使点轻功也便轻松过去了。”

　　姜棠恍然大悟，“竟是如此，是我多想了。那些有功夫的哪需要小舟呢？多谢这位公子告知。”

　　“姑娘客气，”那侠士看了眼姜棠，眸内闪过惊艳，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远处有人喊道：“许清歌！到你了！还不快过来！”

　　“是我同行的友人叫我了，在下告辞。”许清歌忙冲着姜棠抱了抱拳，便匆忙离开了。

　　姜棠笑着应了，看着那叫许清歌的侠士在人群穿梭，心内羡慕，她要是也有武功就好了，她也能去报名。

　　晗雾在一旁，看着姜棠羡慕的眼神，揪了揪她的衣袖，“棠棠，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陪薛公子过去吧。”

　　姜棠回过神来，迎上薛晏朝和晗雾的眼神，温润的风吹过来，她笑道：“好！我们走！薛兄，有我跟晗雾这两位给你坐镇，你一定能抽到一个好牌号！”

　　姜棠说什么，晗雾向来都是无有不应的，这会也冲着薛晏朝道：“没错！薛兄加油！”

　　姜棠这一路少有开玩笑的时候，今日想来也沾染了些许的豪气，开怀了许多，还引得晗雾也叫他“薛兄”。

　　薛晏朝大笑起来，“好！那薛某就多谢二位姑娘了！”

　　言罢，三人齐笑起来。

　　薛晏朝早就示意侍从去排队，这会晗雾二人等在一旁，看着薛晏朝走过去报了名正抽牌号。

　　姜棠正等得无聊，往四周看去，对面立着座茶楼，从外面看这装潢雅致，自有一番意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今日这个热闹日子反而关着门。姜棠正看着这茶楼逡巡着，没成想却突然对上了茶楼上二楼虚掩窗格内的一双眼睛。

　　那目光锐利如刀，像是要生生将她从内切到外，整个剖开好好瞧一瞧她的内里，登时就让她心里升起一股子凉意。

　　吓得姜棠慌忙将目光移开，等她鼓起勇气再去细看的时候，那双眼睛却不见了。姜棠向廊柱后挪了挪身子，这才松了口气。

　　想来应该是什么大人物清了茶楼坐在上面，姜棠扶着廊柱，暗暗思索着。

　　不一会儿薛晏朝总算是弄完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木制的号牌，掌心牢牢按着。晗雾笑着迎上去，便见薛晏朝没甚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但她也什么都没问。

　　姜棠知道现在问的时候，便笑道：“薛兄弄完了？那我们去吃什么？”

　　薛晏朝冲着二人眨了眨眼，便将号牌收到怀中，悄悄说了句，“抽的还不错。”

　　晗雾笑得更加开怀，“那今日一定要薛兄请了！”

　　哪有还没开赛就先庆祝的道理？不过薛晏朝也不在意，本来他来参加名剑大会，就是为了让他出来历练历练，顺便刷刷存在感。

　　现下三人也不耽搁，直接喊了侍从去给李云景二人送了消息，便要去扬州最有名的富春茶楼尝一尝。

　　富春茶楼位于三阳河畔，若是划船而至，能从另一端直接上楼。姜棠三人今日直接坐马车从街上店面而入，薛晏朝先跳下去，接了晗雾，姜棠紧随其后。

　　“是晗雾姑娘！”

　　三人一下马车，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晗雾的名字。姜棠之前就知道晗雾在扬州曾以一舞《七声叹》而闻名，这几日也没见什么异常，她也只当是晗雾小有名气，没想到是她未真正见过晗雾这名头到底有多响亮。

　　本来这街上的人都在如常走着，结果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晗雾的名字。紧接着，姜棠便看着一大群人一瞬间就冲到了眼前。

　　当先的人被山庄护卫挡下，却仍然大声地叫着晗雾的名字，这狂热的样子不禁让姜棠想到了现代人追星时候的样子。当时她跟同学还去追过当时一个很火的明星，不过没钱去线下，想来如果有机会去的话，她也会如此吧。

　　晗雾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姜棠和薛晏朝，眼内却没多少喜意，只冲着人群道：“多谢各位公子厚爱，明日花满楼上晗雾静候各位公子。”

　　说着，晗雾盈盈行了一礼，顿时便引得周围的人狂喜，叫起来，“我等一定去！”

　　姜棠看着这样的晗雾，好像是瞬间就被包裹了起来，所谓的花满楼宴席，不过是为了拍卖她的□□夜。

　　而且原书内是李云景拍下了，救下了晗雾却又放了她自由，这般操作使得晗雾自此便喜欢上了李云景。

　　想到这些，姜棠心内揪起来，她上前拉住晗雾冰凉的手，迎上晗雾有些无措的目光。现下她们几人被晗雾的狂热粉丝堵在这，进退不得。

　　正当她们一筹莫展之际，却听到远处有人喊道：“撒钱啦！有人撒钱啦！快来捡啊！”

　　顿时，那些围着的人群都看过去，便见远处那茶楼上有小厮打扮的人正抱着一个钱袋子，站在廊台上往下面撒着碎银子。

　　那碎银子如雨一般落在地上，顿时那些人都疯了一般涌了过去。

　　这种紧要关头，能想到这种财大气粗主意的，除了薛晏朝还能有谁？！

　　晗雾也明白，咬着唇，悄悄瞥了眼笑眯眯的薛晏朝。薛晏朝只在那摇着折扇，并未说什么。

　　姜棠忙趁机拉着晗雾入了富春茶楼，有眼尖麻利的小厮立刻上前，引着三人上楼寻了个雅致包间。

　　*

　　“就是那姑娘？”

　　一刻钟前，当时的对面茶楼上，那锐利目光的主人缓缓拂开杯内热气，轻抿一口，看着楼下晗雾和姜棠腰间同样编织而成的彩色珠络穗子。

　　晗雾之前的彩色穗子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只好自己又编了一条。

　　“回主子，就是她。”堂下立着一人，只垂着头弯着腰，抱拳恭敬回着。

　　“扬州果然是盛产美女。这看着是个有点姿色的，叫什么名字？”那人放下茶杯，看着姜棠慌张地挪开目光，轻笑一声，“还有她旁边那个，倒也不输这个生动有趣些，叫什么？”

　　堂下那人的腰更弯了，细看之下，才看清他的脊背上湿了一片。被称作主子的人却仿若没看到，只听他道：“回主子，那姑娘名晗雾，旁边那个叫姜棠。”

　　“晗雾？”那人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居然浅哼起了一段曲调。这厢房内落针可闻，无一人敢出声。这曲调被男人唱得低沉，在这厢房内幽幽响起，只是里面的缠绵暧昧之意被这人硬生生唱出了几分冷意肃杀之气。

　　他这哼的正是晗雾闻名于扬州的《七声叹》。

　　“好一首《七声叹》啊！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令人回味，却不过分沉湎。这还是个有才华的，”那主子缓缓摩挲那茶杯上的纹路，窗外日光落进来，能看见他面若刀削，只是脸上多了些岁月沉淀的痕迹，“爷是个惜才的。罢了，就放过她吧。左右爷看她也没记住过什么。”

　　闻言，堂下立着的那人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却听到那主子接着幽幽道：“那就换旁边那个姜棠吧。”

　　“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