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被我宠跑了...》夜里糊假面

55、宠爱第五十五天

　　55

　　古人云，吾日三省吾身。裴教授是深谙这个道理的。

　　见秦慕遥骤然脸色晴转蘑菇云，裴书至却不着恼，而是细细琢磨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炖牛肉有点费劲，让你久等了。下次我再多想想办法做快点。”

　　裴书至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时间的原因。

　　“随意。反正下次我也不吃。”

　　这决绝的语气，仿佛在说，以后你做的饭我通通不吃。

　　裴书至眼皮跳了跳，心头升起一股危机感。这话锋好像...不太对啊...

　　但只是一句也说明不了什么。

　　如果不是时间的原因，那难道是...

　　“刚刚我光顾着做饭，都没顾得上和你说说话。下次我会注意点。”

　　“不用。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

　　危机感瞬间扩大，裴书至全身敲响了警钟。

　　又不想吃他做的饭，又和他没什么话说，那这...还能好好当夫妻吗？

　　要是不想好好当夫妻...

　　脑中再度浮现起大逸的脸，本来打消了的疑虑，再次涌上裴书至心头。

　　难道...她终究还是有二心了，刚才的对自己温柔只是她一时兴起？

　　手机在桌上发出持续的嗡鸣，仿佛命运发出的嘲笑声。

　　裴书至听得脑仁疼，但也只能忍着，他还不甘心放弃，是男人就不能言败，必须战斗！

　　三十六计在脑海里轮番上演，最终裴书至还是选了个最现实的，拴住她的胃。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她既然说要吃他做的饭，那至少说明他...的厨艺在她心中还是有分量的吧。

　　那有本事拴住她的胃，就有捷径拴住她的心！

　　思之所及，裴书至立马挑了一块肥瘦比例最好的牛肉，淋上汤汁，覆上西红柿，端着碗小心翼翼地靠近秦慕遥。

　　“慕遥，你是不是饿太狠没胃口了？要不先喝点牛肉汤，然后再聊？”

　　秦慕遥埋着头，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每一下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听到男人说话，手指僵了一瞬，按黑了屏幕，而后...缓缓抬起头来...

　　湖水般清澈的杏眼里，映出的...不是男人修长的身影，而是——

　　熊熊的怒火！

　　还好现在是朗朗乾坤法治社会，要不然，裴书至感觉自己要被架在棍上烤成干...

　　可是，现在要怎么才能灭火呢？

　　“叮叮当当”的消息提示音持续作响，仿佛一群围观群众在火堆旁边添柴加油。

　　裴书至忽而升起不好的预感，而在这时，一直被冷落的手机发出了自己最猛烈的鸣亢声...

　　烦不胜烦的裴教授准备去把手机关掉，而在这时，有一只玉手比他更快...

　　秦慕遥才是真正的王者，长手斜刺里一捞，就将裴书至的手机拿过，按下了接听键。

　　“老板不好了！我们做的那些事，老板娘...都知道了！现在...怎么办？！”

　　空气骤然凝固。

　　这熟悉的声音，赫然就是裴书至的好秘书——白威。

　　但是...这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让人听不懂呢...

　　夏末的空气，泛起刺骨的寒意。

　　秦慕遥投来两束打探的镭射光，将裴书至一寸寸地洞穿。

　　裴书至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明明刚刚还在怀疑她是不是有二心，怎么现在事态大反转...仿佛是自己悄悄犯了错？

　　裴书至脑门写着大大的冤，心里冷得六月飞雪。

　　兄dei，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我们...究竟能怎么对不起你老板娘？？？

　　*

　　白威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机智得有点过分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懵逼。

　　今天闻达约他出来，用买水军的的事情威胁要钱的时候，那一瞬白威是有点不知所措的。

　　这事他自以为做的隐秘，而且裴老板一向低调，他从没想过有人会去查，甚至还能查到。

　　但大脑也仅仅宕机了一小会，白威便立马认识到。

　　要挟？他怕个锤子！

　　他可是奉命去散播谣言的！

　　所以白威严词拒绝了闻达，起身就要走。

　　哪里想到闻达是个狗皮膏药的性格，非上来缠住他。最后白威不堪其扰，狠狠一拍桌子，将裴老板的命令一五一十地吼了出来。

　　这一招果然震慑住了狗皮膏药。

　　谁能想到，一个斯斯文文高质高知的大教授竟然能干出自己说自己有病的奇葩事？

　　还得买水军、雇演员地到处说，生怕别人觉得自己太正常。

　　闻达听了立马石化当场，白威便趁机跑出了会所。

　　外面自由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但也让白威聪明的脑袋瓜想明白一件事。

　　为什么闻达要调查这些谣言，这里面必有内情。

　　于是白威杀了个回马枪，没想到，正好被他听见了重要机密。

　　“秦小姐，这可是白秘书亲口说的，连转账记录都给我看了！”

　　“就是裴老板自己要散播身体不好的谣言，虽然很难理解，但越是不可思议才越是真相...”

　　......

　　白威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老板娘指派闻达去查谁散播的裴老板的谣言。

　　而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石上冰水穿过虚无，骤然滴透身骨，冷得白威倒抽一口凉气。

　　老板娘...既然知道了真相！那就意味着...她知道...老板故意设局骗她！

　　这岂不是...引线燃放火花，炸弹即将爆炸？！

　　白威脑中警铃大作，立马对裴老板发出紧急呼叫。

　　这一手情报窃取得十分及时，能给老板争取不少时间来应对老板娘的发难把，这大功，该值得年终奖翻倍把！

　　白威美滋滋地，等着老板的丰厚奖励。

　　然而那边沉默半晌，而后传来老板冷冰冰的声音：

　　“话说清楚，我们俩，能做出什么对不起你老板娘的事！”

　　声音里似乎藏着冷冽的刀刃，刺破了白威的幻想，让人神智顿时清明起来。

　　嗯？嗯？？？

　　白威终于回过了味来。

　　哎哟喂，老板，您哪来的自信，会觉得我对您有意思！

　　“老板，我对您可是赤胆忠心纯情一片，丝毫没有别的想法哎！”

　　“闻达那小子查到我买水军说您身体不好的事了，还把这些都告诉老板娘，我这不刚听到他给老板娘打报告，就来报信啦！”

　　自己在那操心操肺，结果老板竟然还能想歪，白威愈发觉得自己值得加倍的年终奖。

　　“老板您看我这消息及时不，绝对为您争取了一大波应对老板娘的时间，您看这年底...”

　　“啪——”

　　“嘟-嘟-嘟——”

　　急促的忙音横亘在两人之间，迫于一股压迫的气势，颤巍巍地消散了开去，徒留锋芒暗藏的沉默。

　　火山，绝不在沉默中灭亡，一定要在沉默中爆发！

　　秦慕遥气得能将全世界的火山一并填满了喷发！

　　原本，她是一片赤诚的关心，想要帮裴教授正名，不想再让世人嘲笑他是病秧子。

　　稍微打听了一下，结果很出乎意料，竟是白威在外肆意散布谣言！

　　秦慕遥本以为白威存了背叛老板的心思，又担心裴教授知道了难过，便让闻达暗中去调查。

　　所以那几天鬼鬼祟祟，还偷偷查看裴教授手机差点被抓包，都是想查证白威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然而，万万没想到，一切都是白操心！

　　什么买水军，什么说坏话，什么嘲笑声，全都是这二人在自导自演！

　　自己让自己风评被害，这图的是个什么劲啊...

　　秦慕遥不理解这个脑回路，只是不自觉想起裴教授平时在她身边语意玩笑的模样...

　　或许他们就是喜欢逗，她，玩！

　　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男人，肯定会有些恶趣味...

　　而裴教授最大的恶趣味，说不定就是喜欢把她当傻子忽悠...

　　想到自己被当猴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秦慕遥喷出的怒气汇成一朵爆炸云。

　　“及时，哼，这电话确实够及时，省了我不少求证的时间！”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让闻达去调查白威有没有背叛你！简直是傻到了极致！”

　　话出口的瞬间，鼻子也开始发酸。

　　自己的一片好心和爱意，终究是错付了...

　　鞋尖提起，划出潇洒的弧线，带着几分落寞，却被西装裤拦住了去路。

　　秦慕遥眉头收拢，微微张口，又被人抢先一步。

　　“慕遥，对不起。我承认这件事是我骗了你，但我有苦衷，能请你听一听吗？”

　　裴书至觉得自己应该把白威未来几十年的年终奖全部扣完。

　　今天这个电话，也实在太会挑时间了，正好撞在枪口上。

　　虽然秦慕遥怒气冲冲，裴书至心疼懊恼的同时也品出了一些不同的味道。

　　调查白威背叛？

　　最强大脑稍稍一转，裴书至便将最近的事情都串了起来，顿时明白了秦慕遥最近奇奇怪怪的原因。

　　原来她鬼鬼祟祟，就是得知白威散布了对他不利的谣言，又怕让他知道难受，所以才探头探脑，又遮遮掩掩...

　　这...这哪里是生气被骗啊，分明就是对他充满爱意的关心啊！

　　认识到这一点，裴书至心中愧疚更甚，却又不自禁地生出一阵狂喜。

　　她对他有熨帖的关心，他心中更有情深似海的爱意。

　　希望他当初的苦衷，她能懂吧...

　　但秦慕遥只是沉默着，没有什么反应。

　　在汹涌爱意的引导和满腔愧疚的催促下，裴书至单膝跪地，虔诚地捧起一双纤纤玉手：

　　“慕遥，我有东西想给你看。看完你如果还生气，我任你处置。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时间踏着固定的节奏，“滴滴哒哒”地向前走。

　　藕色的手臂斜斜搭在沙发上，葱白玉指和着节奏轻轻敲打着扶手。

　　熟悉的书柜，熟悉的书桌，熟悉的一切。这间书房秦慕遥进来过很多次，但从不知道这里的秘密。

　　就像裴书至这个人，饶是同床共枕几个月，她也从不知他内里藏了多少秘密。

　　男人走到书桌后，钥匙打开手边最近的抽屉，拿出一叠笔记本，随后踏步过来，放在了沙发前的桌几上。

　　堆叠的笔记本足有男人手臂那么长，纸页蓬松而泛黄，每一张都透着写得满满当当的沉甸感，封皮带着时光的印记，却保存地十分完好，像是被人细心地保护着...

　　只是...

　　手指敲击的节奏骤然急促，透出主人心中的不耐。

　　“就这？”

　　“就这。”

　　秦慕遥瞬间如鲠在喉。

　　这极其符合教授老学究身份的厚厚笔记，难道就是她原谅的理由？

　　就算把她当学术来研究，也不能眼看他下了苦功就选择原谅吧...

　　她可不是恋爱脑！

　　眼见秦慕遥没有进一步探究的意思，裴书至拿起一本，递了过去。

　　“慕遥，我不懂浪漫，也不懂怎么让你开心。但我相信，坚持总会等到花开。我的目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即使，我不在你的城市，即使，你可能早已忘了我...”

　　泛黄的纸页徐徐展开，打开了一只秦慕遥从未了解的记忆盒子...

　　第一页贴着一张简报，照片里蓝白色的英式制服裙衬得女孩言笑娇俏，杏眼蛾眉初现古典气质，正是小小的秦慕遥。手中捧着奖杯，写着全国小学生小提琴大赛最佳表演奖。

　　秦慕遥记得，那是小学毕业的时候，她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小提琴大赛，拿到了全国的冠军，是她出名的开始。

　　而那个时候...裴教授似乎已经转学，他们不是朋友已经很久了...

　　但现在看来，断绝这份友情的，只是秦慕遥单方面吧...

　　心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秦慕遥抿了抿嘴角，继续往后看。

　　第二页，小小秦慕遥长高了些，靛蓝的制服衬得她优雅矜贵。

　　秦慕遥记得，这身是初中的校服。那会裴教授已经杳无音讯，没想到竟然还在默默关注着她...

　　而后的每一页，都是秦慕遥。

　　这像是一本本成长的记录册，让远隔山海的两人近若咫尺，陪伴着裴教授渡过了许多孤独的岁月...

　　但其实，也不仅仅是记录。

　　秦慕遥随手一翻，看到一页纸上贴着一条消息。

　　彼时她在国外获奖，得到了乐界顶尖刊物《音乐之声》的采访。她被团队安排背稿，说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是维也纳金色大厅。

　　金色大厅几个字用笔画了圈圈，像是记录下了一个必考点。

　　秦慕遥一直以为裴教授只是偶然看到新闻后偶然地记住了，原来他是一直一直都在做功课...

　　这份功课，一坚持就是十几年...

　　心口忽而感觉胀胀的，仿佛刚才蛰破了外层的坚土，有难言的情绪在慢慢地萌发...

　　但之前被骗的怒火还没完全消散，秦慕遥牙关咬住，将心头勃发的情绪按下。

　　“这...也不是你骗我的理由。就因为你关注我了很久，我就要原谅你吗...”

　　要是做了功课就能被原谅，那天下的骗子哪里还需要什么法律制裁？

　　“当然不是。”裴教授从笔记本中找了找，拿出另一本翻开：“你看看这个。”

　　本子中夹着一张泛黄的纸，几行小字娟秀而稚拙，和裴教授的飘逸遒劲全然不同。

　　但这字体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不就是小小秦慕遥写的字嘛！

　　两人的友谊开始和终结都在一封封书信里，没想到裴教授竟然保存得这么完好...

　　而这一封...

　　有几个地方被裴教授圈上了重点，其中一处格外加了重线，只见那里写着“明月公子好帅啊，我以后的男朋友要是也有这么帅就好啦~”

　　小小少女的憧憬，勾起了秦慕遥久远的回忆。

　　那个时候，自己确实很喜欢那个温文尔雅、和秦屹伟脾性全然不同的明月公子。

　　但随着时光变迁，这份喜欢早已消磨不知何，也唯有裴教授才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仔仔细细地分析...

　　信的下方，写了细致的注解。

　　明月公子，病弱，矜贵，脾气温和...甚至举手投足的习性，都有详细的照片和备注...

　　就算是小说家，也未必有裴教授分析得这般深入和细致吧。

　　但这又代表着什么？

　　“咳，咳咳...”

　　男人咳嗽了两声，秦慕遥侧脸看去。

　　只见男人手松松握拳，掩着微微垂下的头，眉头轻拢，半垂的眼眸里愁绪如烟。

　　这...姿态和情状，竟和明月公子一模一样！

　　秦慕遥瞬间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呆坐当场。

　　“你喜欢他，所以，我想变成他。”

　　男人说得分外平和，仿佛成为她喜欢的那个他，不过是一件寻常小事。

　　但秦慕遥知道，为一个人而改变自我是多么不易，至少，她不曾做过...

　　手从沙发上滑下，想要去抓住什么，却又因激动而无力。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掌伸来，手指巧妙地从缝隙之中穿过，牢牢包裹住那只无力的小手，却丝毫没影响她的姿势...

　　似乎总是这样。裴教授将自己化作了一泓温暖而无形的泉水，时时刻刻地迁就她，包容她的棱角与尖刺，也从不改变她要去的方向。

　　可他似乎忘了，他，本是高山，有自己的形状。

　　情绪再按捺不住，刺激着整颗心，跳出狂乱的节奏，想要将那坚实的胸膛破开，告诉他她真实又澎湃热烈的—

　　情动。

　　暖流从心口涌向指尖，秦慕遥回握住这只温暖的大手，想要将这温度刻入心底，比这笔记更加隽永。

　　“你不是他。”

　　“也不必变成他。”

　　“我喜欢的，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