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被我宠跑了...》夜里糊假面

31、宠爱第三十一天

　　31

　　看到裴教授陷入久久的沉默，仿佛中了美杜莎射线被石化一般，秦慕遥心中愧意更甚，但依旧郎心似铁。

　　昨晚，她一丝一丝地回想，终于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捋得明明白白。

　　之前，她在书房发现的关于肺癌特效药的文件，应该是裴教授为了帮助白青青弟弟治疗才去调查的。

　　裴教授和白青青是清白的，而裴教授也根本就没有得癌症。

　　平时见他总是吃的药，估计是治疗咽炎用的。而那次碰见裴教授生病，可能也只是突发感冒之类，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好转，还不用去医院。

　　所以，裴教授的的确确就是个强壮无匹的健康人，所以才又能救人，又能打飞大逸，甚至还能...折腾她一晚上！

　　这样的身体，肯定是寿比南山不老松，怎么可能活不过三年！

　　果然流言蜚语害死人！

　　裴教授虽然在海外有业务，但父母长居国内，他定然是要在国内长留的。而且，就算定居海外，以裴教授的身家，怎么可能会去尼国那种经济和治安都不算好的地方长住呢！

　　就算是尼国酋长，但尼国也对他的居住时长并无要求啊！

　　而她作为他的妻子，自然是要跟着他一起，也不可能让她独自在尼国逍遥。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秦慕遥当初幻想的，在裴教授亡故后独留尼国自由飞翔的梦想，便如泡沫般破灭了...

　　既然裴教授已然帮不了她自由，秦慕遥自然，也没有再和他玩夫妻过家家的必要了。

　　许多回忆忽而盘旋在脑海，有他温柔宠溺的笑，有他在厨房为她忙碌的背影，还有见她在秦家不开心拉着她就走的画面...

　　明明当初还是她先招惹的裴教授，现在先要离婚的，却也是她。

　　也许这种做法像是见裴教授没有利用价值了就甩，但秦慕遥也很清楚，就算裴教授很好，自己不可能假装真爱来蒙骗裴教授一辈子。

　　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也不是圣母，有自己不能失去的理想生活。

　　而且，裴教授对她深情一片，还对她宠爱备至，她就更不能再继续骗他，伤害他的真心，不能再继续耽误他寻求真正的幸福。

　　理由想了很多，可愧疚感还是如藤蔓爬满心间，秦慕遥一晚上都被折磨得睡不着。

　　只是..想离婚的决心，坚若磐石。

　　于是秦慕遥一早起来给自己撸了个艳光四射的女王妆，让自己的意志看起来更加坚硬。

　　此刻，沉默弥漫，空气凝固。

　　秦慕遥觉得也许还是该快刀斩乱麻，决定推一把裴教授。

　　然而她还未说，他还是先动了。

　　“慕遥，”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柔和润，“这难道是什么特别的整蛊玩法？还挺刺激的！”

　　男人的脸上也依旧是煦若春风的笑容，仿佛手中拿的只是一份普通的文件。

　　秦慕遥摇头：“我没有开玩笑，裴教授，我们离婚吧。”

　　她语气很平淡，却有排山倒海的力量，击碎了裴书至尽力伪装的平静。

　　竟然...还是真的...

　　裴书至想不通，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要离婚呢？

　　昨天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

　　他没有外遇，那方面也没有不行，难道只因为在外面出了糗？

　　“慕遥...我们...真要走到...这一步？”

　　刚刚还清澈温润的嗓音，陡然就像是喉咙梗了沙子，平添了几分哽咽和沙哑，尾音还带了点颤，像只被遗弃在雨里的小动物。

　　秦慕遥听得心头一紧，待对上男人一双眼睛，整颗心更是像被人紧紧攥住了。

　　素日里光耀灵慧的一双眼，此刻像纳入了黑洞，一丝光亮都不存。眼尾耷拉着，长长的睫毛向下低垂，像是凤凰失落了最美的尾羽。

　　她都做了些什么啊，把裴教授都刺激成什么样了！

　　愧疚感，从心间满溢出来，流淌体内，刺得秦慕遥周身不适。

　　但不适归不适，秦慕遥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仍是一刀落下：“是的。虽然...抱歉，但我们不合适。所以...离婚吧，裴教授。”

　　“离婚”这两个字眼，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她嘴里说出，还说的那么平静，直听到裴书至的心一寸寸地崩碎。

　　不合适...

　　该是多么的不合适，才叫她一次次失望，最终平静地提出离婚呢？

　　尽管心碎地寸寸钝痛，裴书至仍是不愿怪她，只怪自己做的不够好。

　　细细回想，两人结婚这阵子，秦慕遥大概多半都是不开心的吧。

　　他总是找不准她的喜好，送她的东西，全都不合她心意；

　　他也总是照顾不好她，每次带她出去玩，都累得她身体不适；

　　他还一直没有切切实实地了解过她，收集的资料全都不对，转而却发现她竟然是个摇滚鼓手。

　　甚至，他还没有喊过她一声，老婆...

　　呵，梦想了几十年，只为能日日唤她一声老婆，如今他离梦想实现已然那么近，难道还要就这么失去吗？

　　不，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的确是不够好，但他有信心，未来，会给她想要的所有幸福！

　　只要...她再给一次机会！

　　务必让她再给一次机会！

　　脑中忽而浮现出一幅画面，大逸躺在地上嘤嘤哭，旁边的粉发秦慕遥捏紧拳头，看了台上的白威一眼，一副想要算账的模样。

　　所以，就算是女人，看到男人示弱也是会有保护欲的。

　　那他，何不试试？

　　“老婆…别走…”

　　这一声老婆，明目张胆，却又低侬凄婉。

　　接着，男人上前一步。

　　秦慕遥吓了一跳，以为裴教授会激动黑化，不自觉退了一步。

　　但——

　　哪里也没有阻拦，唯有裙摆被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弱弱地拉起了，指尖大小的一块...

　　“我哪里做的不好？我都改！”

　　拉起这一点小小的裙摆，说一点点要痛改的言语，都不是什么特别的招数。

　　秦慕遥早已设想了千万遍应对的方法，只是这一刻，她还是整个人都凝住了。

　　她从没见过裴教授这样的表情，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让裴教授露出，这样的神情...

　　像是天地寂灭，眼看最后一朵花凋零后的残败意绝。

　　愧疚感如洪水湮没了头顶，让秦慕遥深感窒息，甚至从中，还翻搅出罪恶感，仿佛她是个刽子手，绞杀了眼前男人的所有生机。

　　坚若磐石的意志忽而裂了条缝，许多不该有的念头在脑中忽闪而过。

　　这...

　　潜意识还是知道不能这样，秦慕遥咬紧了牙关，生怕自己不小心漏出了什么不该说的。

　　同时，内心也不停掂量着，该怎么，既能安慰他，又能坚定自己意志的，圆滑的，拒绝他...

　　思绪纠结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但秦慕遥始终没找到答案，只能弱弱地，说了一句大实话。

　　“也没哪里都不好啦，就是太有钱太高调太强壮太宠我了而已！”

　　“......”

　　尽管秦慕遥朗心似铁，但这婚到底还是没离成。

　　裴教授到底还是技高一筹：“慕遥，还是再考虑一下吧。现在法律还规定有离婚冷静期，等过了期限，再决定吧。”

　　原来离婚冷静期还可以这么用，秦慕遥自然尊崇法律，但她心意已决，离婚只是早晚。

　　在这之前，她就再劝劝裴教授，让两人好聚好散吧。

　　裴教授拿着《离婚协议》去了书房，秦慕遥便回了主卧，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去客卧。

　　既然要离婚，就不要睡在一起了，省得睡出什么变数。

　　将护肤品、化妆品收拢进盒子，秦慕遥拿着去客卧，刚开门，就撞见了裴教授。

　　看了看秦慕遥手中的盒子，裴书至瞬间愁云惨淡，还快要滴出水来。

　　“慕遥...还是我去书房睡吧...这些日子扰得你都没睡好，抱歉...以后我都不会再打扰你了。你不用担心，反正漫漫长夜我一个人也睡不着，在书房一直工作也挺好...”

　　刚才一番交锋，裴书至多少摸明白了一点秦慕遥的脾性。她心软善良，只要他示弱，她多少都有些动摇。

　　刚开始说离婚时，她多么硬气。但经过他的示弱，她语气顿时柔软了不少。那如果，他一直示弱下去呢？

　　常言道，烈女怕缠郎。只要他功夫深，还怕她软不下去？

　　秦慕遥不知道裴书至心里的小九九，只觉听到裴教授这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话，心里忽而扎了一把刀，血淋淋地疼。

　　这也太无私吧，都要被离婚了，还这么为她着想。而且也太可怜了吧...一个人睡不着，只能靠工作熬过孤独寂寞冷的黑夜...

　　脑中浮现出一幅又一幅闻者心酸听者流泪的画面，秦慕遥再次被道德感深深地绑票了...

　　“那...那怎么行...我去...还是我去吧...”

　　喉头涩涩的，话都说不利索，秦慕遥也不知该如何继续面对，只得落荒而逃。

　　但这一间小小的屋子，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一上午，无论秦慕遥走到哪里，她总能见到周围，现出一个落寞的、清孤的身影...

　　她在房里练琴，他趴在门上竖着耳朵听。等到被发现，他一脸慌张，头发都耷拉了下来。

　　“...抱歉，慕遥...打扰到你了...我这就走开。以后我不会这样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听不到你的乐声我也没事的...最多也就是想到饭都吃不下...没事，这么多年反正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去楼下倒杯水，他先一步去了厨房，倒好了递过来，见她不接，水面摇晃，连带着他也看起来摇摇欲坠。

　　“...抱歉，慕遥...我太失职了，连水都倒不好。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以后一定看清楚你喜欢什么样的水温什么样的杯子，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一定会做好的...”

　　......

　　一次又一次的，就像是只被遗弃的修勾勾，不断地在雨中，试图找到主人，试图找到回家的路...

　　这些举动，就像是横空飞过来一大波尖刀，把秦慕遥扎得浑身都是窟窿，痛的血流成河。

　　受不了了，秦慕遥感觉自己需要找一处刀扎不到的安全地方，平静一下自己的小心灵。

　　联系了李纯，秦慕遥随手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见到秦慕遥低头换鞋，裴书至靠着墙，站在一米外，墙面的阴影罩下来，他整个人都似要消融在了暗色里。

　　“...慕遥...你...要走了吗...要留下我一个人走吗...哎...都怪我不好，让你不开心了...抱歉...你去吧...我一个人在家...也没关系...就算是吃不下睡不着，我也会忍耐的...”

　　忍字头上一把刀，裴教授被扎成什么样了，秦慕遥不知道，但她自己，的确是被刀得肝肠寸断...

　　忍忍忍...改改改...这都是什么鬼啊！

　　要不还是换她来吧！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啊...”被道德感一点一点地凌迟，秦慕遥难受得泫然欲泣：“我改，我都改，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