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宠爱第十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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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斜斜照进玻璃窗，落在屋内的茶几上，雕缕精细的黄花梨木耀出明亮的光泽。古韵古色的青花瓷杯陈列其上，内有满满香茗，袅袅茶香与黄花梨木的馨香缠绕相合，散入四周，沁人心脾。
“好茶！”裴书至坐在茶几边，拿起茶杯押了一口，“茶香里萦绕黄花梨木的香气，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爸的品味真是卓绝。”
秦屹伟坐在东边的书桌后，闻言嘴角轻勾：“喜欢就带些回去。多装一份，给你父亲也尝尝。”
“那我代父亲谢谢您。慕遥也喜欢喝茶，带些家里常喝的回去，她应该也很高兴。”
裴书至将话题拉到了秦慕遥身上。
午饭后，裴书至跟着秦屹伟来到书房，而秦慕遥则跟着温淑婉去了房里。
此前秦屹伟并不同意让两人结婚，后来裴书至献上为秦家拓展业务的大礼，秦屹伟才最终松口。
这之中秦屹伟为何转变，裴书至一直认为是秦屹伟担心自己不能给秦慕遥优渥的生活，怕女儿吃苦才起先不同意，后来见自己颇有家底才放心让女儿出嫁。
是以，裴书至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岳父说一说秦慕遥婚后的情况，让他相信女儿嫁到裴家是幸福快乐的。
“嗯。”秦屹伟轻轻应了声，而后拿起茶杯，吹了吹，品了一口，并没打算继续秦慕遥的话题。
见状，裴书至只得直说：“爸，慕遥...”
“砰。”
茶杯回到书桌上，发出轻响。
秦屹伟拿起桌上文件，朝裴书至招招手：“书至，来帮我看看这个企划书。”
话题再次被终止，裴书至只好咽回去，起身去看企划书。
墙上的古典时钟报时报过了两次，日头渐渐西斜，光亮在茶几上被拉得很长。
经过几番修改，企划书已经完全遵照秦屹伟的意思，对秦家又让了一大步。
笑容终于爬上了老狐狸的脸，秦屹伟拍拍裴书至的肩膀：“书至真是英才卓砾，岳父我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企划书！”
裴书至明镜在心，脸上倒是笑得真诚。
和秦家做生意本就是献礼，不管多少他都愿意，再多的钱财也比不上秦慕遥一根头发丝。
既然企划书已完毕，裴书至将之前咽下去的话又翻了出来：“谢谢爸夸奖，这是做女婿应该的。对慕遥，我也...”
“走，下去用些茶点。”秦屹伟从座位站起来，不想谈论秦慕遥的意图溢于言表。
裴书至感觉十分奇怪。做父母的，难道对女儿的婚后情况不想多问问？难道不想和女婿多叮嘱几句？
“爸，您已经知道了...慕遥婚后的状况了？”裴书至略一斟酌，从旁问道。
“呵呵，大概了解了一些，做女儿的，这些心事自然更喜欢跟妈妈说。但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书至你会待她如珍宝。你们的婚姻呐，我那是一百个放心！”秦屹伟笑呵着带过，也不去拉裴书至，径直往门口走，“走，我让管家准备准备。”
嘴里说的放心，但裴书至怎会看不出，这是明显的毫不在意。
就像古代戏文里，卖女儿联姻的封建大家长，只管自家家族盈亏，哪管女儿死活。
裴书至心头一沉，却又拿捏不准，自己所想是不是属实。
再观察观察吧...
裴书至跟上秦屹伟，但还没出门，秦屹伟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对了，说起慕遥...”
裴书至以为秦屹伟终于要关心关心女儿，眼睛一亮。
“你可得记着，千万不要让她去尼国。”
眼中的期待瞬间转成了疑惑。
裴书至不明白，为什么秦屹伟要再次强调不准秦慕遥去尼国。
见裴书至困惑地不说话，秦屹伟笑着解释：“我听说慕遥之前想让你带她去尼国。她性格天真又哎乱跑，怎么说都不听。我就她一个女儿，可不想见她出什么事，你可千万别带她去治安不够好的地方。”
这一番话，倒颇有几分慈父的担忧。裴书至心想，也许秦父只是不擅长表达对女儿的爱吧。但同时又感觉奇怪，世界上那么多国家，为什么单单要提到尼国的治安不好？
不过，出于秦慕遥的安全，裴书至倒也同意秦屹伟的观点。
“好的爸，我会注意的。”
从书房出来，秦屹伟去交代管家准备茶点，裴书至去房里找秦慕遥。
刚近门口，一个侍从恰巧从房间出来，房门还未掩上。
温淑婉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厉色铮铮，全不似和裴书至说话时的柔婉。
吵架了？
裴书至两步上前把门卡住，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呆立当场。
门的对面是一堵墙，此刻，秦慕遥背靠着墙笔挺地站着，头上放着一个碗，嘴里咬着一根筷子。
温淑婉带着一群侍从站在旁边，阵仗不小。
“短短半个月，体重居然就涨了一公斤，你自己照镜子看看，脸都圆成什么样了，你还有点身为名媛身为明星的自觉吗？！”
温淑婉手执戒尺，不时敲打秦慕遥的腿和肩。
秦慕遥也不躲，被抽打一下，反而站得更直。
“再看看你的笑容还有仪态，笑起来要露几颗牙，坐姿要用哪里发力，是不是全都忘了？回头别说你的礼仪仪态是我教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一顿输出后，温淑婉有些疲惫，坐在旁边椅子上喝茶，戒尺被交到侍从手里，接着紧盯秦慕遥。
房间里冷气开得足，秦慕遥却脸庞通红，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湿透。
想必是已经站了很久了...
裴书至也曾听说过礼仪训练，但他从没亲眼见过，更不知道，这种训练看起来简直就是折磨！
而且...秦慕遥和她妈妈久违的相处，竟然是这样...?
难道不应该聊聊心事，说说体己话？
半月未见，母亲竟然对女儿的仪态和身材挑三拣四，这正常吗？
无论正不正常，裴书至实在无法接受秦慕遥继续受这份苦。
“慕遥，爸准备了差点，你和我一起下去尝尝吧。”在门上敲了两声，裴书至径直进来走到秦慕遥旁边，将她嘴里的筷子和头上的碗取下，随后拉住她的手朝温淑婉笑道：“妈，您也一起？”
自己教育女儿，却人擅自打断，温淑婉心中颇为不悦。
“书至，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这给慕遥上课，还没结束呢。”
裴书至握紧了秦慕遥的手。
以他现在和秦家的关系，忤逆秦母并不太好。但裴书至实在舍不得再让秦慕遥接受这见鬼的课程。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裴书至正要说什么，秦屹伟也走了进来。
“屹伟。”温淑婉连忙站起来，“我给慕遥上课，书至心疼，舍不得呢。”
秦屹伟目光略过，也没细看秦慕遥的状况，只朝裴书至笑道：“书至是个会心疼人的好孩子。不过这点课程也没什么，慕遥都习惯了。走，茶点准备好了，下去吧。”
轻描淡写的态度，全然无视秦慕遥的眼神，裴书至感觉秦家父母对待秦慕遥的方式，实在太奇怪了。
看着一旁默默忍受的秦慕遥，裴书至心头仿佛被刀割了一样。
怪不得，秦慕遥会说，吃顿饭就走。是他没有领会，让旁边的小女人受苦了...
长臂绕过秦慕遥的腰肢，将其牢牢揽住，仿佛老鹰展开翅膀，荫护身下的小鹰。
“爸，妈，这两天一直赶路，慕遥也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秦家父母作何反应，裴书至托着秦慕遥，开出一条大路。
“你...”见裴书至完全不顾两人意愿，温淑婉忿忿地想要说什么，却被秦屹伟一个眼神拦下。
裴书至算不得什么，但秦屹伟的话就是圣旨。
“你们等等。”温淑婉连忙转了话头，脸上笑得仿若慈母，将一个小本本塞到了秦慕遥手里：“这是妈这一辈子总结的人生经验，回去好好看看吧。”
黑色大门缓缓升起，白光斜斜照进，在地板落下长长的光矩。
引擎发出阵阵轰鸣，男人右手扶在方向盘上，左手手肘抵住车门，手指撑住脑袋，全没有开车的意思。
秦慕遥将安全带扣好，目光融在前方的光矩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在车厢里弥漫。
良久，裴书至终于张口：“他们...一直这样吗？”
这样严苛地对你。
虽然裴父裴母常年出差在外，可但凡在家，两人对裴书至都极为关心呵护，从没有对他有过多的约束和要求。
而且，不只裴父裴母，在裴书至所遇见的多数人家，都对儿女倍加爱护。即便是要求严格的家庭，也不像秦慕遥所遭遇的...这般严峻。
脑中不停回映着刚才的一幕，还有秦慕遥昨晚听说要回秦家时兴致不高的反应。
无论怎么看，裴书至都觉得，秦家的相处方式太诡异。
刚才哪里像是女儿被父母教导，更像是传说中的特工，迫于任务，在上级的监视下，完成一个个超出常人承受的训练。
但...这也只是裴书至个人的看法罢了。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相处方式，只要秦慕遥不觉得过分，她愿意和父母如何相处，也不容他置喙。
是以，他想要了解秦慕遥的想法。
但这句问话却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裴书至转头看着旁边的小女人。
杏眼怔怔地看着前方，门口的光亮在她眼中汇聚成一个光点，却没有照亮这一双眸子。
“在家，过得开心吗？”
杏眼里的黯然，仿佛一根刺扎在了裴书至心头。
开心...?
秦慕遥在心头苦笑。这个词，似乎一直离她很远。
“不开心”三个字第一时间就要往外蹦，一跃跳至舌尖，即将脱口而出，秦慕遥却忽而打了个闪。
不...不对，不能说！
她怎么能说出这些呢。
裴教授那么聪明，万一从她和父母相处不愉快的事情，推导出她是要利用裴教授摆脱秦家，他难道不会生气自己的心计，怒极而离婚吗？
不不不，一定不能发生这种事！
将真心话狠狠地咽下去，秦慕遥极力找回理智，挤出笑容，摆在脸上：“没有不开心啦。刚才肯定是吓到你了，但其实这只是名媛课程的训练啦。爸妈要求比较高，但他们也是为我好。”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裴书至目光定定落在秦慕遥脸上，似是不太相信。
读懂这目光，秦慕遥连忙让笑容更灿烂一些，补充道：“真的啦。要不是爸妈从小的训练，我也不会被他们天天夸赞啦。你看，我在瑾城还是挺受欢迎的，不是挺好嘛！”
秦慕遥在瑾城有多受欢迎，又有被众人看得多高，只要从当初“下嫁裴家”的新闻中，就足以看出。
享受这些赞赏和艳羡，也是人之常情。
默了默，裴书至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再度发问：“你为什么想要去尼国，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冷不丁地一句话，仿佛斜刺里一支冷箭射来将人洞穿。
秦慕遥呼吸都在瞬间停滞。
为什么突然提起尼国？
他...发现...她的真实目的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宠爱第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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