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钱》炼炉焦

8、第八章

　　张扬身残志坚的走到已经被安保人员制止住的行凶者面前，哪怕因为手掌太痛以至于眼泪还在眼眶中悬而未落，也不影响她的动作，张扬二话不说，对着行凶者上去就是一脚。

　　陆礼和考虑到张扬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张扬来救，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做好一个受助人应有的回馈。

　　比如在张扬行动时稍微护着她不让她跌倒，在她动作迅猛准备踢人的时候提醒她，“你的动作别太大，容易挣开伤口。”

　　与此同时，响起了张扬愤恨、后悔、怒不可遏等等情绪杂糅在一起的声音，“你要砍陆礼和你早说啊！我要是拦着你我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着玩！”

　　这个出人意料的走向，打的大家猝不及防。

　　陆礼和快速放下自己护在张扬身边的手，恶声恶气的说：“摔死你算了！”
　　他果断的走开了，表情特别臭。

　　律所的同事们见状，忍俊不禁，级别低又与陆礼和不相熟的几个同事想笑又不敢笑，都快憋死了。

　　“这姑娘挺有意思的。”高升无所顾忌，偏上赶着在老虎身上拔毛，明目张胆的打趣陆礼和，“你和这姑娘有仇啊？”

　　陆礼和瞟了高升一眼，懒得理他。

　　高升继续猜测，“欠你钱了？”
　　这次陆礼和给回应了，面目表情的“嗯”了一声。

　　高升惊奇的不行，不确定陆礼和是在逗他玩，还是真的借了钱给对方。
　　毕竟在高升对陆礼和已知的印象中，可从来没想过陆礼和会借钱给他人。
　　就在高升准备准备继续问，看看能不能深入挖出点信息出来的时候，警.察来找陆礼和问话，他就只好把心里的那只好奇猫摁下去。

　　经过和警方对话，张扬这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原来陆礼和前不久代理的案子胜诉了，行凶者属于败诉方，心中有怨，愤懑不平，为了报复，最终选择不顾后果提刀砍人。

　　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救护车也到了，医护人员给张扬的手重新包扎后，正在她要上车时，听到有人好像在叫她。

　　张扬回头，看到是邵泉。刚才那阵儿太混乱了，她差点忘记和邵泉知会一声就直接走了。
　　随即出于习惯，张扬伸手往自己的脑门上呼了一巴掌，立刻又是一声嚎叫，痛的她直抽气。

　　邵泉确认对方是张扬后，赶紧三步并两步的小跑到她跟前，看到她的手上包扎的纱布，忙问道：“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张扬略无奈的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先去医院拍片子，等会儿聊。”

　　邵泉立即道：“我陪你过去。”

　　“不用不用。”
　　张扬不好意思总麻烦对方，而且只是手受伤了，其他地方还能动，没那么严重，不至于在要人陪着，“没多大事。”

　　医护人员见他们扯来扯去，半天没商量好，干脆一锤定音的对邵泉说：“你跟上一起去。”
　　又转头对张扬解释道：“你手受伤了，目前还不确定具体情况，尽量不要多走动。医院人多又杂，你到时候一个人去缴费挂号不方便，有人帮忙会好点。”

　　张扬便不好多说什么了。
　　在车上，她简略的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

　　邵泉也是震惊了，不可置信的问：“你就这么冲上去用手抓？”

　　张扬亦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别提多闹心了，特迷茫的说：“不仅是你觉得不敢相信，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降头。反正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掌痛的让我想满地打滚。”

　　邵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对陆律师——”
　　他的话没说完，停住了，似乎意识到这种试探的说辞不合适，于是不动声色的将话转了个弯，调侃道：“算是有救命之恩了。”

　　张扬察觉到了邵泉说话时的停顿，她懒得去深究，只是顺势开着玩笑说：“那我要好好想想怎么敲他一笔。”
　　最好是陆礼和能有点AC数，主动提出把她的债务给抵消了！
　　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其他的对于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邵泉被张扬的说辞逗笑了，“那估计有难度。”

　　“是吧。”
　　张扬两手一摊，很有自知之明的说：“这不是有难度，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邵泉思考了一会儿，给出建议，“其实让陆律师给你物质上的赔偿，还不如让他欠你一个人情来的有价值。”

　　张扬无所谓的说：“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承这个情咯。”
　　主要是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当时冲上去的时候也完全不知道陆礼和才是行凶者的目标，所以无所谓回报的事。

　　邵泉笑道：“听你的语气，似乎对陆律师很了解啊。”

　　张扬也不心虚，有理有据的说：“了解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是大家都这么说的。“
　　不巧，她正好又有几次亲生经历加以佐证，因此特别相信坊间流传的消息。

　　旁边的年轻护士见状，也插嘴道：“欸，你们讨论的是陆礼和律师么？刚才情况比较着急，我大概扫了一眼，有个男士好帅啊，那位该不会就是陆律师吧。”

　　还不等张扬和邵泉他们说话，护士又道：“我听说陆律师所在的律所就在资本大厦，所以刚才那位就是他吧！我竟然没仔细看他长什么样子！我就随意扫了一眼，侧面都帅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了！”

　　张扬和邵泉都有点愣住了，没接话，也不是很敢接话。

　　特别是邵泉，他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陆礼和的小迷妹，而且还是他和张扬两人正好在讨论陆礼和的时候，哪怕并没有说什么，此时也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和心虚。
　　要是被护士知道了他目前就在陆礼和的律所实习，被追着问各种问题是小，传出去他在背后编排律所合伙人那就严重了。

　　年轻护士又说了好多，见张扬和邵泉都没怎么说话，她急忙向他们求证道：“你们和陆律师都是认识的吧？”

　　张扬和邵泉对视一眼，默契的摇了摇头，不约而同的说：“不认识。”

　　“啊。”护士的表情明显失望了不少，“这样啊。”

　　张扬忙不迭的点头，特别肯定的说：“就是这样。”

　　好在护士没有继续追问，主要是没时间追问，因为救护车已经到医院了。

　　这位护士叫邓雪婷，圆脸看起来肉肉的，年纪应该比较小。

　　张扬心想，也只有这种年纪小的妹妹不懂人间险恶，只窥见表面便以为陆礼和是完美人设。
　　她松了一口气，打趣道：“坐120就是快哈，在市中心的下班高峰期也能半个小时到达医院。”

　　邵泉摇摇头，笑她，“你还挺会苦中作乐啊。”

　　　 张扬笑嘻嘻的说：”总要往好的方面想嘛。“

　　邵泉都习惯了张扬不按常理做事，只让她在大厅坐着等他，他去挂号缴费。

　　医院向来不缺人，一方天地见众生百态。

　　张扬看着自己又渗出血的手掌，不免做出最坏的考虑。如果她的右手真的伤的太严重了，以后没办法恢复如初，要怎么办。
　　她试着动了动手掌，还有痛感，只能希望是她杞人忧天了。

　　好久之后，邵泉才回来，说已经弄好了，先去拍片子。
　　拍片不能立刻出结果，他建议张扬先住院，并帮她缴了住院费。

　　张扬汗颜，兜兜转转，她还是欠了邵泉的钱，而且还让邵泉忙前忙后了一晚上。
　　她不好意思的时候，小动作尤其多，这会儿又忍不住用右手摸摸蹭蹭的。

　　还好邵泉眼疾手快，出声提醒道：“你难受也得忍着点，最近尽量不要使用右手。”

　　张扬乖顺的不行，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
　　虽然心里对邵泉有点歉疚，但是面上还是落落大方，中气十足的说道：”今天麻烦你了，改天等我出院了请你吃饭！”

　　说起吃饭，两人这才想起来，他们俩到现在还没吃完饭呢。
　　不想这事儿还好，一想到吃饭，张扬愈发觉得自己饿了……

　　医院食堂现在已经关门了，邵泉道：“我们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张扬赶紧道：“我来我来，你想吃什么，我买。”

　　“今天就不争了啊。”邵泉补充说：“本来今天就说要请你吃饭的。而且——”
　　他顿了顿，才道：“我要是没说今天请你吃饭，或者当时早点下来了，你也不用受现在的无妄之灾了。”

　　“可不兴这么说啊。”张扬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救人便救了，她哪怕因此受伤也不会后悔。她也明白自己做事容易冲动，但有的时候并不会给时间让人去权衡利弊。
　　为了避免邵泉产生自责的想法，她也不拖沓，爽利道：“为了奖励我今天见义勇为，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吃蟹粉小笼包、桂花酒酿圆子、——”

　　就在张扬兴致勃勃的报自己想吃的食物时，还没见到护士的人，就听见了护士的声音，“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还想吃这些东西呢？要忌口，发物影响伤口愈合，你最近先吃点清淡的。”

　　张扬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没忍住贫了一句，“那比如呢？”

　　“可以吃点山药粥，米面类的食物啊。”邓雪婷走进来，看到张扬，笑着说：“我来查房的，刚进门就听见你的声音了。”

　　张扬长叹道：“我的快乐没有了。我都伤成这样了，竟然都不能网开一面让我吃点好吃的。”

　　邓雪婷笑嘻嘻的说：“等你伤口愈合了就能吃了啦。”
　　然后转头叮嘱邵泉，“记得给她买清淡的食物啊。我先去忙，等会儿我会来检查的。”

　　张扬一听这话，顿时垮起个批脸。

　　邵泉看着张扬的脸苦巴巴的，笑着安抚道：“等你好了再请你去吃大餐。”
　　张扬深沉的说：“十年前——”
　　“哦不。”她算了算，十年前她已经不小了，于是纠正道：“十五年前，我想要一个洋娃娃，我妈不给我买。等十五年后，我能给自己买洋娃娃的时候，已经没有当初那份期盼与喜悦的心情了。”

　　邵泉张扬被逗笑了，“我要是不给你买，岂不是罪大恶极了。”

　　张扬严肃的点了点头。

　　邵泉忍俊不禁，“那怎么办？”

　　张扬先是讲道理，“我吃那些东西顶多是让伤口恢复的慢，没有什么实质影响，所以——”
　　她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提议，“你买一份蟹粉小笼包吃，我分吃两个解解馋，然后老实喝粥吃馒头怎么样？”

　　邵泉忍着笑，“这个主意不错。”
　　点单之后，他还特意将界面给张扬看。

　　这下张扬终于安心了。

　　人生病受伤的时候，经常被要求忌口。但人就是很奇怪，越是不能吃，越是馋，一分钟都等不及，抓心挠肝的想着念着。

　　挨过漫长的等候时间，终于等到外卖小哥将食物送过来了。

　　就在张扬期待的搓搓手，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装，准备先夹两个小笼包的时候，邓雪婷进来了。
　　她在心里哀叹，怎么回事，这护士专门克她的吧。

　　邓雪婷进门就看到桌上摆放的食物，笑着看向张扬，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扬没辙，硬着头皮，指着邵泉颠倒黑白，“我没吃，这是他买给自己吃的！”

　　邓雪婷笑眯眯的点点头，假装没看见张扬的筷子已经伸进蟹粉小笼包里面的样子，“那就好，我就知道小姐姐肯定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张扬打碎牙齿和血吞，极不情愿开始喝山药粥，啃南瓜馒头。眼神儿时不时看向越来越少的小笼包盒子，心痛的情绪都快从眼睛里面溢出来了。

　　邵泉压力山大。想给张扬留着小笼包，偏偏邓雪婷就在这儿坐着。
　　他不得不开口问：“你现在不忙么？”

　　邓雪婷摇头，“现在还好，你们先吃。其他病人有事会按铃叫我的。”

　　邵泉眼神示意张扬，他没办法了。

　　张扬决定认命。

　　邓雪婷这会儿确实不忙，趁着这个空挡，她把心里的疑惑又问出来了。当时在救护车上就准备问的，但没来及。
　　“那你们刚才讨论的陆律师是哪位啊？”

　　张扬不妨过了这么久，邓雪婷还在惦记这事儿，她陡然被噎住了，喝了一大口粥才顺过气来。
　　她考虑了一会儿，没急着回答，而是问道：“感觉你好像很喜欢陆礼和律师，可以和我讲讲他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邓雪婷这时明显有点害羞了，说话都没有先前那么活跃和兴奋，“就是听见过他的人说他特别帅，虽然性格比较冷，但是为人很有绅士风度。”

　　张扬明白了，感情是典型的三观跟着无五官跑。
　　哪怕她和陆礼和有仇，也不可否认陆礼和的那张脸还是很能打的。

　　听到护士这么说，张扬就放心了，她斩钉截铁的说：“那我刚才说的陆律师肯定不是你嘴里的陆礼和律师。我认识和听说的陆律师，大家都说他毒舌记仇小气……”

　　旁边邵泉突然咳嗽了两声。

　　张扬疑惑的瞅了邵泉一眼，不明白他怎么挤眉弄眼的。不过正好让她喘了口气，接着继续道：“而且傲慢无礼睚眦必报为人狂妄目无尊长——”

　　“陆律师，您怎么过来了？”邵泉眼看张扬已经救不回来了，只好顶着压力出声打断张扬的吐槽。

　　张扬一脸“我已经看穿你了，你吓不到我”的样子，嘚瑟的说：“邵泉你也太幼稚了吧。这种“老师来了”的骗术，我以前教的学生都不玩了。”
　　这时，邓雪婷也带着疑惑的开口了，“请问你是？”

　　张扬心里一个“咯噔”，不是吧，这么巧？
　　接着就响起了她死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不巧，我应该就是她口中毒舌记仇小气而且傲慢无礼睚眦必报为人狂妄无礼目无尊长的陆律师。”

　　“陆礼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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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今天的我是炼?粗长?炼！！！！
很好，存稿也没了，希望今晚码字顺利！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