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钱》炼炉焦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张扬通过对方的好友申请之后，相互交换了姓名。
　　严格来说也不算相互交换姓名，在中间人介绍的时候已经简单的为彼此做了介绍。
　　她的相亲对象叫周锟耀，律师，33岁。

　　两人在微信中简单的打了招呼，接着就定下了见面的时间。
　　根据周锟耀的说法，见面聊效果很好，效率也更高。

　　张扬表示理解，毕竟成年人的时间宝贵。
　　就目前她对于相亲对象的观察，一切正常，这让她稍微放心了点儿。

　　见面当天，张扬特意早起画了个妆。

　　姚可欣见状，暧昧的打趣道：“今天有约啊？”

　　张扬点头，如实说：“嗯嗯，今天要去相亲。”

　　“你不是有男朋友么？”姚可欣随口道。
　　她说完就后悔了，谈恋爱或者相亲都是他人的私事，贸然过问有些冒犯了，于是找补问道：“还是因为分手了？”

　　“啊？”这话把张扬搞懵了，她倒不介意姚可欣的询问，只是比较惊讶。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男朋友？”
　　还有这种好事？人在家中坐，男友天上来。

　　姚可欣见张扬的表情不似作假，于是也迷惑了。她解释道：“我过年实习的时候还听到公司的同事在茶水间讨论过这件事，他们知道我也是H大的，还特意找我确认情况，我当时还奇怪呢。”

　　张扬不确定的说：“搞错人了吧。”
　　这事儿太离谱了，她作为当事人啥也不知道啊。

　　“不会。”姚可欣摇头，“他们说H大法学院的研究生张扬在情人林里大声喊陆礼和，他不仅不生气，还走向了你。里面有同学看到了，你们来后来是并肩出去的，还有照片。”

　　“谁？！”张扬听见陆礼和的名字就震惊了。

　　姚可欣以为张扬不信，补充说：“就是你们律界很有名的陆礼和律师，不然公司的同事可能不会这么关注。”

　　虽然陆礼和因为性格被业内的一些人诟病，但他的外形和专业能力，确实具有让广大男女性幻想的资本。

　　“所以传出去就成了陆礼和是我男朋友了？！”张扬麻了。
　　谁都有可能成为她的男朋友，就是陆礼和不可能。他俩之间有仇啊，见面必然会相互拔刀的那种！
　　她想了想，这话忍住没有说出来，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更容易让人误会。

　　为了让张扬相信，姚可欣说：“有人拍了照片，发给了我们学校新媒体小编，之前还上过校园表白墙了。”
　　她将那天的推送点开给张扬看里面的照片，“就是同一天，你们在校门口和在情人林的情形。”

　　提起校门口和情人林，张扬记忆回归。就是遇见了陈昭，接着她脑袋发热认错人了把陆礼和扯过来装她男朋友的那次。
　　谁能想到当时她口嗨的话，后来都“实现”了呢。张扬郁闷了，她一时不知道谁更晦气。

　　校门口中的照片和情人林的照片都是侧脸的，据说是怕拍了正面陆礼和会起诉他们，所以才没敢拍正面。
　　第一张在校门口，张扬确实对陆礼和拉拉扯扯有了肢体接触，被人找好角度拍下的照片引人遐想是她的错；而情人林中他们分明保持了距离，她敢怒不敢言狗腿又怂包的给陆礼和带路，结果修图之后，氛围一渲染，活像她指着的手是在向陆礼和撒娇？！！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修图之后，自己不认识自己。PS不愧能在亚洲四大邪.术中占据制高点。

　　张扬忍不住感叹道：“我们学校果然卧虎藏龙，这位校友是个潜在的百万修图大师。未来的职业发展多了两条路，狗仔和明星的御用修图师。”

　　姚可欣试探着问道：“那你和陆律师……”

　　“什么关系都没有！”张扬澄清道：“那天有个讲座，我要去接他。校门口的确实是误会，我遇到我前男友了，前男友不做人，我当时脑抽了所以也没做人。”
　　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便道：“我走了啊，相亲要来不及了。”

　　姚可欣见张扬行为举止落落大方，压根没把是“陆礼和女朋友”这件事看的很重，不由得笑着给她打气，“今天很漂亮，相亲肯定会顺利的。”

　　“好勒。”张扬洒脱道：“借你吉言。”

　　现在正值初夏，早晨微凉，路边的草木叶子上凝气露水，太阳攀升时，晶莹剔透的珠子染着金边泛着光，明亮夺目却不会显得刺眼。
　　头顶的天空高远清朗，白云层层叠叠，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而不燥。

　　张扬穿着晴天蓝衬衣，左侧的斜襟带子扣在右侧的银灰色扣上，呈现出不对称的设计，衣服自然下垂至臀，带着绵绵的云朵感；下身就比较简单，搭配黑色的九分裤和小皮鞋。
　　整体着装正式却不会显得严肃刻板，透着些许慵懒和随意。

　　根据导航路线，张扬坐车到了酒店门口，脚步一顿，有些踌躇，因为这家酒店的装修处处都透着粪土的味道——
　　太奢华了。
　　正在她纠结时，杨凤仙已经开始在家族群里催她了，因为相亲对象周锟耀已经到了。

　　张扬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昂头挺胸的在侍者带领下，来到二楼靠窗的位置。
　　酒店表里如一，内部也是奢华的装潢，钢琴曲如水般温柔轻缓缓的流转在酒店的每个角落。

　　由于之前已经看过了彼此的照片，相亲对象很好找，加之桌面上放的花不是郁金香而是红玫瑰，张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走过去之后，两人像是地下接头组织似的对暗号。

　　“周锟耀。”
　　“张扬。”

　　确实是彼此的相亲对象后，张扬这才落座。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相亲，面上在怎么镇定，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周锟耀给张扬倒了一杯柠檬水，道：“可以看看菜单，想吃什么可以先点。”

　　张扬道了谢，端起杯子一口下去，半杯水见底。她还未下咽，猛然意识到这儿不是是什么蝇头小馆，这里是喝酒都要举着杯子晃三圈的金光闪闪高逼格大酒店。
　　但喝都喝了，也不能吐出来，她只能假装无事发生，结果吞咽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发出了清晰的“咕噜”声。

　　人类社死图鉴永远在增加的路上。

　　张扬淡定的扭头对侍者说：“你们这儿的音乐声音有点小。”

　　闻言，周锟耀笑了下，提起了点儿兴趣。他本以为张扬会跳过刚才的窘迫，直接无视或许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但她没有，大大方方的挑开问题，幽默的化解了尴尬。

　　侍者并没有因为张扬过于粗犷的喝水动作而面露异样，温柔的微笑回复道：“好的，我稍后会反馈您问题。”
　　接着就开始介绍酒店今天的主打菜，包括食物是什么时候到的，哪位厨师负责。

　　张扬听的云里雾里，庆幸菜单还是中文的。她随意点了两道菜，将菜单给周锟耀了，坦然道：“你应该对这些比较有研究，主菜就交给你了。”

　　周锟耀点了点头，与侍者沟通了今天的食材和主打菜的风味、饮食注意事项等问题才敲定主菜。

　　等侍者走了之后，周锟耀笑着说：“会紧张么？”

　　张扬点头，“有点儿。”
　　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相亲都来这么……嗯，大气的酒店么？”
　　这成本也太大了点吧？

　　周锟耀听出了张扬话中的潜在含意，不过并没有介意，他佯装严肃的纠正，“其实……我也不是经常相亲的。”
　　说完两人都笑了。

　　此时他们之间的氛围才隐隐放松，周锟耀解释道：“晚点有个客户约在这里见面，所以午餐我就定在这里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不过这家店的菜品也值得一试。”

　　效率最大化。
　　成年人不需要将话说的很明白，张扬就着后一句答道：“看来我有口福了。”

　　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上菜，净手漱口后，在侍者的介绍下才开动。

　　国人谈话向来喜欢在餐桌上进行，相亲也不例外。
　　饭间张扬和周锟耀规中规矩的交换彼此的信息，含蓄委婉，受礼克制。

　　不知道周锟耀在这场相亲中是什么感受，张扬只觉得好累啊，吃个饭都绷得这么紧，人生还有什么意思，食物是什么味道她都没尝出来。

　　吃到餐后甜点时，张扬的味蕾终于得到了解放，刺激了大脑，于是开始不着调。
　　“我给你讲一个关于相亲的事。就我有一朋友，她和相亲对象去吃饭，饭后AA，在朋友付款的时候，相亲对象拿出一张五折优惠券，对她说‘这是我的那一半饭钱’。”
　　说完她就注意周锟耀的表情。

　　周锟耀听完，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于是问道：“你是怕我也拿一张五折券出来抵扣饭钱么？”

　　“有五折优惠券也挺好的，但需要五折后AA。”张扬很实在的说：“主要怕我付不起剩下一半的饭钱。”

　　周锟耀饶有兴致的问：“嗯，那如果我没有优惠券呢？”

　　张扬：“AA，这样公平。我钱不够的话——”
　　她一本正经的接着说：“我就把自己留在这儿刷盘子抵扣。”

　　见状，周锟耀笑出了声，“那我可舍不得。”
　　他配合张扬的搞怪，问：“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张扬摇头，神秘道：“一位网上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
　　俗称，网友。

　　网友的各路奇葩相亲经历能集结成书，线装出版，绝对畅销。

　　周锟耀懂了，他似是为了让张扬安心，半开玩笑的说：“稍后我买单，绝对不会让你在这儿刷盘子。”

　　张扬挠头，“我觉得这儿吃一顿饭应该挺贵的，我出不起一半，三分之一总能出得起。”

　　周锟耀略微凑近张扬，招手小声对她说：“放心，我有钱！”

　　张扬一副“我都懂”的样子，配合他小声说：“小声说自己有钱，就是财不外露，安全。”

　　说完两人都笑了，随后周锟耀借口去卫生间。
　　张扬知道对方这是去结账了。

　　微信上已经99+了，有不少是杨凤仙发来的信息。
　　张扬随意扒拉了一下，开始低头打字。
　　【卑微张扬，在线苟命】：妈！这个相亲对象你哪儿找的，真不戳！
　　【杨太后】：我精挑细选的还能有差？

　　张扬在位置上激情戳屏幕，和杨凤仙汇报今天的相亲情况。

　　此时周锟耀洗完手后，去柜台时遇到了熟人。
　　彼此是同行，虽然大部分是对手，但见面了还是要打招呼的。

　　陆礼和点头示意，“周律师。”

　　周锟耀客气道：“没想到在这儿遇见陆律师了。”

　　陆礼和点了下头，“嗯，过来见个客户。”

　　周锟耀心思微动，快速的打量周围，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他不动声色的试探道：“看来是个重要的客户。”

　　陆礼和不可置否，并没有透露太多。
　　某种情况下，他们属于竞争对手，他还没有清高到不去争取客户，只等客户找自己。

　　周锟耀买单报桌号的时候，陆礼和随意瞥了一眼，他的脚尖打了个转，接着周锟耀的话闲聊，“周律师也是在这里见客户？”

　　周锟耀有些错愕，毕竟陆礼和不是会探听他人私事的人。
　　还没等他理出头绪，想好措辞时，就听见陆礼和说：“唔，你那桌坐的人好像有点熟悉，是张扬么？”

　　不等周锟要说话，陆礼和语气熟稔的说：“她啊，做事就是太冲动了，该不会是又闯祸了？”

　　周锟耀冷静下来，没有钻陆礼和的话套顺着说，而是直接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和张扬准备试着交往一段时间。”
　　他说完后，观察着陆礼和的情绪。

　　陆礼和却是错开了周锟耀的视线，看向张扬那处，侧着的头稍稍低了下去，语气有些无奈，又好似带着一丝难过的说：“那我提前恭喜你了。她就是性格比较冲动，可能因为一直在学校里，还是学生心态——”
　　他摇摇头，带着笑，欲言又止的说：“不久前她还在商场门口给我告白呢，哪知道她这就来相亲了，也没个定性。”

　　在周锟耀看来，陆礼和的笑带着苦涩。
　　何曾想到天之骄子陆礼和也会露出这种表情，他在看不远处脸上挂着笑意的张扬，心情有点复杂。

　　陆礼和说完，这才意识到不合适，于是赶紧道：“周律师，我这喝了点儿酒就上头乱说了，对不住。我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张扬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你们可以处处看，千万别为了我的话影响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随后不等周锟耀反应，陆礼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留下一个寥落的背影，直至没有人看见时，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落座后，陆礼和对面的中年人略谄媚的笑道：“陆律师看来心情不错，不知道你能否接受我的委托。”
　　陆礼和“嗯”了一声，“遇到了一点儿有趣的事儿，心情确实还可以。不过你晚点儿还要和周律师见面吧，等你考虑好了之后在决定也不迟。”

　　中年男人表情一滞，试图笑着含糊过去。
　　陆礼和见怪不怪，心情颇好的顺着对方的话题走，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