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色迢迢》柏以昼

4、慕色迢迢

　　Chapter 04

　　月色正浓，慕瓷缩在被子里打滚。

　　视频那头大洋彼岸的谭凝正在涂口红，瞧见她脸红的样子，红唇勾了勾。

　　“还真是小朋友，怎么这么纯情，这样怎么玩的过我哥啊？”

　　慕瓷猛的坐起来，不服气的反驳：“我不小了！”

　　谭凝视线往下，意味深长的说：“确实不小，便宜柯霁行了。”

　　慕瓷顺着谭凝的视线往下，才发现自己的睡衣肩带不知何时散开了，白皙一片。

　　慕瓷把被子拉上，蒙住脸颊，也不知被她的那句话刺激到了，脸红地不可思议：“阿凝，你说什么呀！”

　　谭凝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自家哥哥的好运，这么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啊？

　　慕瓷看着谭凝精致的侧脸，喃喃道：“阿凝，你好漂亮啊。”

　　谭凝和柯霁行长得并不像，谭凝更像母亲潭清荣，潭清荣早年便是京市闻名的美人了，谭凝更是十足十的继承了她的美貌。

　　他们兄妹只有眼眸处有几分神似，特别是挑眉的时候。

　　谭凝故意道：“某人觉得我漂亮，该不会是因为我哥的滤镜吧？”

　　“才不是呢！”慕瓷反驳道：“我昨儿个可看到微博热搜，【千金难换盛贵妃一笑】。”

　　盛贵妃是谭凝最近热播的一部古装剧里饰演的角色，虽是女二，却圈粉无数。

　　慕瓷慢吞吞的起身，走到阳台上，撑着脑袋看月亮，半晌，她问：“阿凝，我真的像没长大的小孩儿么？”

　　谭凝瞥她一眼：“小孩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慕瓷不知该怎么说，她嗓音很轻，带着一股自己都没发现的怅然：“可是……男人应该都喜欢你这样的吧？”

　　热烈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而不是她这样的，就连看一部爱情剧，都被说不合适的小姑娘。

　　谭凝一眼就看出症结在哪。

　　她撇撇唇角，都不忍心在小姑娘面前戳破自家哥哥那头大尾巴狼的阴暗心思。

　　谭凝看着慕瓷像是看一只无知的小白兔。

　　“迢迢，你是真的不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啊。”
　　越是纯白的，越想亲手染黑啊。

　　慕瓷眨眨眼，无辜道：“阿凝你这么了解啊？那上次说的那个陈医生，你追到了吗？”

　　谭凝：“。”
　　谭凝面无表情挂掉视频，不想再和慕瓷说话。果然小白兔和老狐狸呆久了，都变成一只小狐狸了！

　　*

　　第二天早上慕瓷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赵晨来送衣服。

　　赵晨：“早上好，慕小姐。”

　　慕瓷嗓音微哑：“赵特助早上好。”

　　一旁看时讯的男人却不知何时放下了平板，走到慕瓷面前，伸手，轻轻捏住了小姑娘的下巴。

　　慕瓷被捏住，下巴艰难地合不上，呜咽啊呜地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嗓子怎么了？”

　　女孩一张小脸干干净净，不施粉黛，衬的双唇分外水润殷红，因着被扣着下巴，双唇微张，唇缝透红湿润。

　　柯霁垂下眼，将手收回，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慕瓷没注意，她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柯霁行没怎么用力，但她下颚还是洇上了淡红指痕。

　　“没怎么，鼻子堵了。”慕瓷吸了吸鼻子，早上起来感觉头有点晕。

　　柯霁行蹙眉：“昨晚吹风受凉了？”

　　昨晚她在阳台看了好久的月亮，站的久了才后知后觉身上有些泛冷。只是她不敢和柯霁行说，若是让他知道，怕又要说她。

　　她含糊道：“只是昨晚没睡好。”

　　柯霁行将信将疑，不过慕瓷一向娇气，这鹤湖别院她之前从未来过，初次过夜，难免住不惯。

　　柯霁行将赵晨带来的早餐放在慕瓷面前：“晚点我让赵晨给你换张床。”

　　赵晨眼观鼻鼻观心。
　　若是他没记错，慕大小姐在山泰湾的床，是柯总早年特意在国外定制的，慕大小姐睡惯了那张，普通的床怎么可能怎么还入得了她的眼？

　　慕瓷鼻尖微微翕动，这个味道……

　　柯霁行好笑道：“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狗狗？”

　　慕瓷不理他，柯霁行哄道：“乖，把早饭吃了，这是早上我特意让林嫂准备的，你爱吃的三鲜粥。”

　　慕瓷整个人都恹恹的，“我不想吃。”

　　本来早上就不太吃的下去，现在头晕乎乎的，更不想吃了。

　　柯霁行端着小碗，将勺子伸到女孩唇边：“就吃三口好不好？”

　　赵晨简直没眼看。
　　他家里的三岁小侄女都不要这么哄着喂饭了。

　　被柯霁行好声好气的哄着，慕瓷总算是喝下了几口粥，只是慕大小姐说三口便是三口，多一口都不肯再吃。

　　柯霁行没办法，暗叹了一句“小祖宗”，也只能温了一杯牛奶给她带去学校。

　　*

　　美术学院。

　　今天有个招聘讲座，讲座结束，慕瓷浑身没力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是感冒了。

　　时湾探手碰触她的额头，惊呼：“好烫，小瓷，你发烧了！”
　　慕瓷没什么力气的应了一声。

　　时湾焦急道：“要不要去医务室啊？”
　　慕瓷摇头道：“不用了，去宿舍吃药睡会儿就好了。”

　　她不喜欢医院，医务室也不行。

　　时湾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回了宿舍。

　　慕瓷吃了药，卷了被子沉沉睡去。等时湾下了课回来，发现慕瓷不仅没有退烧，额头反倒是更烫了！

　　“小瓷，你怎么样了？”
　　慕瓷迷迷蒙蒙，呼吸都泛着不正常的热意。

　　时湾心道不好，当即要送她去医务室，只是慕瓷软着身子浑身失力，时湾一个人把她扶到宿舍楼下已经是费了全部力气。

　　不远处，正在打篮球的季彦视线扫过这边，皱了皱眉，快速跑了过来。
　　“怎么了？”

　　见到季彦，时湾立即道：“慕瓷病了，我正要送她去医务室。”

　　“病了？严重吗？”
　　“发烧了。”

　　“正好，我们一起扶她——”
　　时湾话还没说完，季彦一把将慕瓷抱起，大步往医务室走去。

　　时湾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正是下课时分，周围不知所以的同学看见这一幕都跟着起哄，美术学院谁人不知艺术设计系的季彦喜欢国画系的慕瓷啊？

　　金童玉女，养眼的很。
　　没人不爱看。

　　不远处，来美院见朋友的林妍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悄悄把手机拿了出来，对着前方悄悄拍了一张照。

　　恒清集团总部。

　　简秘书领着唐诗怀进来，她敲门：“柯总，唐小姐来了。”

　　“进来。”
　　柯霁行正在回邮件，简秘书将唐诗怀引至会客区稍候，得体地询问：“唐小姐，喝些什么？”

　　唐诗怀微笑：“一杯美式，谢谢。”

　　“不客气。”
　　简秘书将咖啡放在了唐诗怀面前：“唐小姐，慢用。”

　　柯霁行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来到会客厅。

　　唐诗怀笑着调侃：“恒清真是人才济济啊，师兄身边的秘书们不仅能力好，也是个顶个的漂亮啊。”

　　她和柯霁行同个大学毕业，虽然不是一个院系，但真要论，这声“师兄”叫的也没错。
　　柯霁行不置可否。

　　总裁办秘书有七八个，各自分管不同，相貌是他们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优势。

　　工作应酬，筹光交错，有些场合需要带人出席，柯霁行不爱麻烦，一般会在总裁办领个人带上。

　　唐诗怀自然明白，洁身自好的男人更引人心动。

　　她眼中笑意加深：“看来我的选择没错。”

　　这句话似是而非，引人遐想，但柯霁行就跟没听懂一样，公事公办回答：“集团不会亏待你，恒清文娱不是边缘板块——不比你在航惟差。”

　　恒清文娱是集团接下来要大力扶持的板块，需要一位有魄力的领导。唐诗怀能力高，左右逢源，再难啃的骨头都能搞定，很适合这个职位。

　　至于她心里藏了什么小心思一概不在柯霁行考虑范围内。

　　“咔嚓”一声，是打火机的声响。

　　柯霁行淡声问：“唐小姐不介意吧？”

　　唐诗怀：“柯总随意。”

　　隔着烟雾，唐诗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快要跳出胸口。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把抽烟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的如此令人着迷。

　　“准备什么时候过来上班？”柯霁行掸了掸烟灰，问道。

　　唐诗怀无奈：“师兄怎么就不给我喘口气的时间？就这么着急让我替你卖命么？”

　　女人嗓音温柔，意有所指。

　　男人没说话。

　　唐诗怀眼神黯淡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下个礼拜就来，就是你让我闲着我还闲不住呢！”

　　柯霁行随意的点了点头，“具体细节你和人事部谈，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一会还有个会。”

　　很明显的逐客令了。
　　唐诗怀的笑意僵住了，她启唇，还想说些什么，门却突然被敲响。

　　赵晨进来，俯身压低嗓音对柯霁行说：“慕小姐出事了。”

　　肉眼可见，柯霁行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匆匆留了一句“失陪”，便捻了烟，连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拿，瞬间不见了人影。

　　只剩下磨砂门被人大力推开又合上，惯性晃荡的声响。

　　唐诗怀看着余震过后办公室的门，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她小柯霁行一届，柯霁行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学校里的名人，创造了无数神话，后来接管恒清集团之后，更是杀伐果决，清冷无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柯霁行如此焦急？

　　刚刚推脱说有会议，如今竟是连会议也顾不上了么？

　　唐诗怀咽下已经凉了的美式，她离开总裁办之前，脚步顿了顿，朝着简秘书道：“咖啡很好喝，简秘书手艺很好。”

　　简秘书微笑：“谢谢。”
　　唐诗怀像是不经意的问：“刚刚师兄说有个会，后来急匆匆的跑出去了，没有出什么事吧？”

　　简秘书笑容未变，“唐小姐，这是柯总的私事，我不太清楚。”

　　唐诗怀笑道：“是我唐突了，那便不打扰了。”
　　“唐小姐慢走，已经通知司机在停车场等您。”

　　唐诗怀颔首，不再停留，只有高跟鞋“哒哒”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

　　医务室。

　　慕瓷在病床上输液，时湾替她盖上了小毯子。

　　季彦额头上汗珠滚落。
　　时湾看了他一眼，说：“我去买点粥，一会慕瓷醒了可以吃。”

　　季彦点头：“我看着她，你去吧。”

　　时湾离开后，季彦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拿起外套随意擦了下额头上的汗。

　　女孩安静的躺在那儿，面色苍白，唇瓣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季彦抿唇。
　　慕瓷一向生动活泼，他很少看见她这么虚弱的样子。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慕瓷的，季彦已经记不清了。

　　第一次见到慕瓷是一个夏天，他打篮球磕破了膝盖，慕瓷路过，给他递了个创口贴。

　　上面印着几只橘色的小猫。
　　后来在校园里，他又看到她了。

　　女孩站在路边，几只小橘猫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她蹲下去，轻柔抚摸小猫软乎乎的脑袋，整个人温柔极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国画系的慕瓷。

　　追他的女生很多，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睛只有慕瓷一个人，再也看不见旁人了。

　　季彦看着眼前的女孩，年少的爱恋总是炙热又义无反顾的。
　　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年轻气盛的男孩怎么能忍住不靠近？

　　就像是有一股魔力，季彦慢慢靠近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近一点，再近一点——

　　倏地，手腕处忽然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大到几乎要将他的骨头碾碎。

　　下一秒，他几乎是被甩了出去。

　　季彦稳住身子，便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背着光，挡在慕瓷前面，几乎将病床上女孩的身影全部挡在身后，不让他窥见一丝半毫。

　　季彦顿住，对上面前男人不算友善的眼神，皱了皱眉：“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