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姜瑜》钟无非

5、第五章

　　“爹爹，此事万万不可。”姜瑜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姜夫人也立刻站起来道：“儿女之事，还需得问过两人意见再做定夺，万不可草率行事。”姜夫人行至姜老爷身边，道：“我夫君今日怕是喝多了些，让各位见笑了。”

　　姜老爷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今日非常地拧巴，道：“为何不可？儿女之事，本为两家人结秦晋之好。我同意了，沈夫人也同意了，这件事又是沈家大哥的遗愿，依我看，就这么定了。”

　　“那我的意见，你可问了？这个家单单是你一个人的家，凡事都由你说了算？”姜夫人来了气，问道。

　　席上众人见两人闹得不快，纷纷拱手告辞，渐渐席上只剩下了沈氏母子和姜家人，以及姜勇师徒俩。姜勇本无意卷入，但看两个人争执起来，上前劝道：“兄长，凡是以和为贵。既然孩子不同意，还是得多问问她的意见，免得家庭不睦。”

　　“是，我知道了。今日让你们见笑了，这便先回去休息吧。改日得了空，我再专门宴请你。”

　　“多谢兄长。”姜勇抱拳说道，让自己的徒儿跟着一起离开。

　　那沈氏母子却并不知趣，只听那沈氏说道：“原是我们母子低微，配不上小姐。姜兄勿怪，只怪我家那个短命鬼，早早就离世了，没有给宏远挣出几分家产。小姐不愿也是应当的，姜兄切莫因此和小姐夫人起了不快。”

　　姜老爷道：“宏远一身文才，哪有配不上我家闺女的道理？只是我以为两人情投意合，这才草率做了决定。你们也先回去歇息着，咱们徐徐图之，可好？”

　　姜老爷的确是以为两人情投意合的，自己说出来不过是顺水推舟，促成一件喜事。谁知自己女儿竟然这般激烈反对，又是在宴席之上，让姜老爷有些下不来台。

　　待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一家人后，姜琛做了个和事佬道：“此事咱们先摊开来说说，爹爹这边讲讲自己的想法，娘亲和妹妹呢，也说说自己的看法。我们分开来看，到底这件事合不合理，如何？我也先说说我的看法，妹妹的性子是个软和不争的，最怕的就是婆家强势，让她吃了闷亏还不和家里说，平白受了许多委屈。所以，依我看，沈家还算是个靠谱的归宿。沈氏同家里关系好，沈越山已经是秀才了，如今又离南山书院一步之遥。要知道南山书院人才济济，在朝为官的人不在少数。”

　　他的看法是赞成这门婚事的。只是连姜琛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要突然选在今天这么仓促地宣布这件事。那沈氏母子又作何想法，也不知道。

　　姜瑜急了，待姜琛说完后，她立刻表明了自己的观点，“我不嫁沈越山。”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姜老爷道。他平素是极疼爱这个闺女的，闺女呢也听话乖顺，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公开的忤逆他。

　　“他和沈氏动机不良。贪图的是姜家可以资助她儿子念书，根本不是喜欢我。而且，沈越山在老家早已经定亲了，定的就是他表妹名唤钟素的。”姜瑜说道。这些话本来也是想等到姜老爷回来后告知他的，只是没想到宴席上就发生了风波。

　　“这些，你是从何得知的？”姜夫人讶异道。自家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何得知这些消息？连她这个日日同沈氏交谈的人，都没发现这些。

　　“娘亲，我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但这些事都是千真万确的，我不会骗你们。我当时得知后考虑到爹爹和哥哥还没回来，怕这两个人作出什么其他事来，边想等着他们回来再说。”

　　姜夫人沉默了。她方才发怒是因为姜老爷没把她放在眼里，自作主张就决定了这些事，她心里还念着旧时情谊，对沈氏母子俩很有好感，而且看过沈越山和姜瑜的相处，也认定两人是互生好感的。

　　姜夫人仍是有些不相信，问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宏远这孩子品性高洁，不像是会作出这种事来的。”

　　“爹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情况。”

　　姜老爷看着几人说话，半晌说道：“女儿，爹今天作出这个决定，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自己。当年还在乡下的时候，咱们和沈家比邻而居，有一次外出打渔的时候遭遇风浪，是宏远的爹爹救了我。这份救命之恩，我一直铭感于心。沈氏亦告知我，宏远爹爹生前便希望能够两家皆秦晋之好。”

　　“爹爹，你要报恩，我不拦你。安排沈氏母子住在府内，供他们吃穿，供沈越山读书，这是爹爹的感恩之举。我原先以为爹爹只是出于邻里情谊，对沈氏母子照顾有加，在我得知了沈氏母子的真面目之后，我曾想过禀告爹爹把他们赶出府去。但孤儿寡母，着实不易，又是对爹爹有恩情的人，这样做太过忘恩负义，对于爹爹而言肯定也难以过自己的良心关。但一码归一码，爹爹的恩情需得自己来报，女儿不能够因为他家对爹爹有恩，便舍弃自己的终身成全爹爹的大义，希望爹爹能够明白。”姜瑜说道。

　　姜老爷听完似有所感，道：“你当真对沈家那孩子没有意思情意吗？我看你们之前相处得挺好的，以为你也愿意的。既然你不愿，我也不逼迫于你。我会跟沈氏那边解释清楚。”

　　姜老爷和姜夫人都是厚道人，既然女儿这么说了，便把这件事按住不提。

　　姜瑜道：“我知道我们家江边有一套宅子，不若把那套宅子送给他们，让他们搬出姜府。再给一笔银子，足够他们的日常生活以及供沈越山念书赶考。这样可否？”

　　今日已经是撕破了脸皮了，沈氏母子知道姜瑜不愿，难保不会做出其他的事来。姜瑜想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安置他们，让他们接触不到这边，绝了他们的心思。

　　傍晚的时候，姜夫人过来看到姜瑜正坐在窗户前发呆。姜夫人轻拍了拍姜瑜的背，道：“在想什么？”

　　姜瑜见是娘亲，忙让了她坐下，道：“在想沈家的事。”沈越山如果考取了功名，会不会报复姜家。

　　“不必忧心。我同你爹爹已经去找沈氏那边说清楚了，只说你不愿意，儿大不由娘，我们老俩口也无可奈何。又提了让他们搬出去的事，沈越山如果去了南山书院，住在那边宅子里要近些。他们同意了。”

　　这么顺利？姜瑜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说什么其他的？”

　　“说自己没这个福分，又谢了你爹的照拂。”

　　姜瑜的心暂时安定下来，但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到了夜间，雨说来就来了。春天的雨不大，却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琴音，你把窗户关了，免得雨丝飘进来了。”姜瑜说道。她把拿回来的信都给烧了，看着余下的灰烬，心里好受了不少。算是和前世告个别。

　　“小姐，沈公子在外面。”琴音推门走了进来，对姜瑜说道，“他没有打伞，就站在门口。”

　　春日虽算不得寒冷，但还有三分寒气没有散开。这会儿的雨淋得久了，大约也得生场病的。

　　“不管他，我要睡了。”姜瑜说道。

　　沈氏母子答应了要搬出去，但尚且还需要些时日。没想到就这点时间，沈越山都不消停。

　　“外面风大雨大的，淋出个好歹来，怕是又得怪我了。”后日即是南山书院的面试。“他不会就此讹上我吧？”

　　姜瑜到底是睡不着了，翻身坐了起来。她叫琴音找了把伞出来，道：“你守着这边，我去搬救兵。”

　　她从院子的侧门出去，不经过沈越山站着的地方。雨水带着深重的潮气，将姜瑜的鞋面都打湿了。她走得很急，朝着姜勇父子居住的院子行去。

　　姜勇院子里没有伺候的人，原先姜夫人说要拨两个伺候的婆子小厮过去，被姜勇拒绝了。他说自己是在外行走惯了的大老粗，叫人伺候着反倒不自在。这院子就姜勇父子俩住着，姜瑜记着那日在窗户边看到过那人，便转到那一处去，找了根杆子轻轻戳窗户。

　　她怕惊醒了旁人，戳了几次没反应，捡了颗石子儿往里头扔。要是有人过来了，怕是会觉得姜家小姐疯了，大半夜不睡，在这里扔石头玩。

　　扔完了小的，里面还是没动静。姜瑜想着是不是石头太小了，蹲下来找趁手的石头。忽然看见一双黑靴站在她跟前，她抬头看去，那人抱臂站着，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

　　“你可算是出来啦。”姜瑜有些忘形，笑嘻嘻说道。

　　“我再不出来，怕今晚窗户都被你打得稀烂了。大半夜的，姜小姐这又是有什么交易要同我做了？”那人说道。

　　姜瑜这才想起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还未请教哥哥尊姓大名？”

　　“幼明。”

　　“原来你叫姜幼明。我今日来，却是有一事相求。”姜瑜说道，半明半暗间觑着那人的脸色同样的晦暗不明。

　　姜幼明没吭声，姜瑜便自顾说道：“我遇上了一些麻烦事，想借你那日的药一用。”

　　“何事？说来听听。”

　　他没有打伞，姜瑜讨好地踮起脚把伞遮住他。少女的声线如同黄莺一般生嫩，“沈越山在我院子门口不肯走，这是要使苦肉计了。明个儿若是病了，哀哀戚戚地说些酸话，又不肯搬走了，我还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借你那能把人迷晕的药一用，把他弄晕了送回去，左右是讹不到我头上了。”

　　“不借。”姜幼明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

　　“为何不借？就一点点。”她搓着手指，向姜幼明展示真的只有一点点。

　　“我怎么知道我借了你之后，你不会讹我？到时候出了问题，你倒打一耙，叫我如何自处？”

　　姜瑜对天起誓道：“决计不会，我对天发誓，若将你泄露出去，便叫我天打五雷轰。”

　　姜幼明换了一个姿势，把身子凑得离了姜瑜近些。姜瑜为了替他打伞，自己的肩头都在雨中了。姜幼明道：“好处呢？”

　　姜瑜想了想，从头上摸了一个玉钗递给他，道：“你拿了这个去当铺，能换不少钱。如今我手头的银子不多了，实在是付不起了。”

　　“行吧。不过药我是没有了，但我还有别的办法。你且带我过去。”姜幼明道。他把伞接过来，示意姜瑜带路。

　　他个子高些，拿着伞，姜瑜的头顶上空出不少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