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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药02 ...

  •   “疼……”闻清澄忍不住叫出了声。

      “大点声,孤喜欢听。”梁珏勾起唇角,俊美的脸上却不似笑意,一袭杏黄龙爪窄袖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宽肩窄腰,站在那里压倒性的身高散发着强大而冷漠的气息,令人不敢近他分毫。

      旁边有人经过,也只敢匆匆一瞥,便继续赶路。

      闻清澄这具身子本就娇弱,跪了没一会儿已经背脊僵直,腰酸腿软,感到滚烫的地面隔着衣料烧灼皮肤,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更轻了些:“小的在寻书册,所以来晚了。”说着便双手将怀中之物呈了上去。

      那是一本《万毕术》,写的是世间万物变化的综理。

      梁珏蹙眉接过:“拿这个作甚?”

      “小的想大概会用到,故而带给殿下。”其实是原文里提过一句今日上舍所学,闻清澄想起来便随手拿了。

      可梁珏并不领情,将书册随手一丢,嫌恶般地去擦手指。
      转而却似想起什么,戏谑般地看着闻清澄:“那孤跟你玩个游戏,你三日后背下全本。”说完他盯着红痣,饶有兴味道,“错一个字,罚一次。”

      那本《万毕术》虽算不得厚,但少说也有百十来页。梁珏爱叫这个伴读“蠢东西”,确信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那个蠢笨的小伴读也未必能将全本背出。

      一听梁珏说要“惩罚”,闻清澄就想到昨夜,浑身都抖了一下。

      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态”,才能像梁珏这个样子。

      “在想什么,不服?”梁珏一脚踩在书册上,却差点踩到他的手指。

      “不敢。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那孤就等着,跟你玩——游——戏。”梁珏附在他耳边,齿间的热气碰到他耳侧。

      闻清澄感觉脸臊得慌,等梁珏走出老远了才慢慢平复,站起时又因腰痛趔趄了几下。

      “哟,这不是东宫那个陪床吗!”
      说话的是个猥琐的小眼睛少年,大概十七八岁,正在不远处抬起瘦尖的下巴看着他。

      不消说,闻清澄就知道这定是大司马家的小少爷殷粟,狗仗人势,性格乖张,人称“太学小霸王”。

      此人与太子死对头,当朝大皇子梁缚关系匪浅。这伙人畏强欺弱,以欺负闻清澄为乐,不敢和太子硬碰硬,就总捡软柿子捏。
      原主生性怯懦,每次见了他们要多远就躲多远。

      但闻清澄又不是原主,他眼下对梁珏服软是为了保命,对其他人才不受那个窝囊气。

      他咬了咬嘴唇,这个动作让他唇上的一颗小红痣显得格外灵动,又因天际炎热,疾行许久,闻清澄本就比常人白上许多的颊边染着一层桃粉。整个人娇俏中透着无辜。
      他鹿眼轻抬,眼神清澈见底,眸光犹如散落在银河的星子,又似深藏于地下的珍宝,易碎又珍贵。

      “殷公子,恕在下寡闻。”闻清澄柔声道,“不知司马府竟还有让伴读陪床的规矩。”说罢瞟了眼殷粟身后的几名五大三粗的下人,朱唇微启做惊讶状,“这么多人,平时是轮着来还是一起上啊?殷公子真是好生厉害呢!”

      “你……!你胡扯什么?!”殷粟没想到这个向来只会忍气吞声的伴读竟敢跟自己对呛,“怕不是活腻歪了?”

      “哎,听说大司马还要为公子娶妻呢。”闻清澄耸耸肩叹道,“也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可怜,竟要与这许多人同寝,这要传出去……”

      “——你找打!”殷粟气得一巴掌就要呼过去。

      啪!——
      闻清澄手中鸡蛋突然落地,他蹲下去捡,巧妙躲过殷粟:“殷公子,多行不义必自毙,说不定你哪天就像这样,鸡飞蛋打了。”

      “管好你自己吧替代品!”殷粟胸膛剧烈起伏着,“等谭沂回来,你还不是得回去当你的小叫花子!”
      他将“替代品”三个字咬得极重,认定那是对闻清澄的最大羞辱。

      谁知闻清澄偏过头,弯起好看的眉眼,额前碎发散落下来,在精致的五官上遮出一小片阴影,让整张脸都有种欲说还休的妩媚,唇上的小红痣宛如宝石般,随着唇瓣开合来回闪动。
      他不但没恼,反而咯咯笑了起来:“公子家事繁多,自顾还不暇呢,谁先被赶出去还不一定呢。”说罢他捡起书册走了几步又回头,“哦对了,公子记得多吃点猪腰子,既补脑,又补肾。”

      扬眉吐气地甩开殷粟,闻清澄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开课前看到了上舍那扇气派的朱漆大门。
      他埋头往里走,却不想不撞到了旁边。

      “谁家的狗奴才瞎了眼!”

      闻清澄一惊,发现自己撞到的是辆木质轮椅,一位身着杏黄罗衣,雌雄莫辨,苍白脸上带着几分阴柔的男人坐在上面,捏着扇子的小指上翘着,看着闻清澄的目光里愤怒中满是愤怒和鄙夷。

      完了——闻清澄心头一紧,知道这是惹着人了,这位正是当今皇后的嫡长子,与太子梁珏势不两立的大皇子梁缚。
      ——实打实的病秧子,脾气又是出了名的差。

      “请……大殿下恕罪。”

      “哟,刚才不还伶牙俐齿的,这会怎么认错了?”
      祸不单行,这节骨眼儿,殷粟居然又来了,有了梁缚在旁边他口气明显硬气不少,简直要把小人得志四个字写脸上了。

      闻清澄虽不愿低头,但毕竟自己撞人在先,也只好道:“在下知错。”

      “那这样,你要能从我这过去,把笔捡起来,我就跟大殿下求情让他饶了你。”殷粟说着一条腿踩上门框,将一支毛笔扔在脚边:“怎么样,赶紧的吧?”

      他的腿抬得有半人高,闻清澄只有从他□□爬过去才能捡到笔。

      闻清澄这时余光瞥了眼学室里的梁珏,他正低头写着什么,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情况。

      “哟,求你主子帮忙呢?”殷粟阴阳怪气,“别做梦了,你家那位出了名的冷面阎王,谁理你啊!”
      说罢就和梁缚几人大声笑了起来。

      “殷公子,瞧您这话说的。”闻清澄收回视线,眼睫轻动,一张娇俏的小脸看上去柔弱又可怜,他又瞟了眼梁缚,对着殷粟道,“我是东宫的人,您是大殿下的人,咱都得靠着主子才能站在这儿,您又怎么比我金贵,能让我下跪了呢?”

      “呸!”殷粟朝地上啐了一口:“谁跟你这个狗奴才一样!快给我捡!”

      “胡闹!”一声呵斥赫然从背后传来,“这个时候不在学室温书,在这里干什么!”
      说话者身着一件绣有飞禽的右衽窄袖,约摸五十岁上下,留有明显岁月痕迹的脸上显得既严肃又极有威严。他走过来,目光落在殷粟身上,不悦道:
      “怎么又是你!”

      来人正是太傅谢元,曾是先皇五年时的状元,据说殿试时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写下了名篇《南都赋》,令先皇拍案叫绝,当场要命他做中书令,不料此人一心只想教书,最终进太学做了太傅。
      当年太学还远不如今日繁盛,是谢元不断改革并广纳民间学子,大力推行三舍法,这才让太学有了今日局面。

      为此谢元深受两代帝王赏识,在朝中地位数一数二,而且其人刚正不阿,从不偏袒任何学子,哪怕皇上对他都是以礼相待。

      “拜见太傅。”闻清澄立马反应过来,迅速拜下身去,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殷公子不让我进去,所以就只好在这里默背书文了。”

      “胡说!明明是你先……”

      “够了!”谢元大喝一声,“殷粟,罚你将《太学百诫书》抄写十遍,明日给我!”他不怒自威,对旁人道,“看什么看,都给我进去!”

      此事明明因梁缚而起,但最后挨罚的却是殷粟。闻清澄进门之前发现梁缚在看自己,那目光和刚见时完全不同,倒像是掺进了什么别的东西。

      但他顾不得想,赶去梁珏身边坐了,轻松了口气,从昨夜穿过来后就一直没吃东西,这会才感觉饿了,胃里抽痛,不禁嘶了一声。
      谁知引得梁珏看过来,那眼神好像嫌他吵了学室清净。

      闻清澄索性起身,将书案挪了挪,离梁珏隔开了几个身位,却没注意梁缚就在他的身后。

      “这么爱碰本王,”梁缚阴鸷地嗓音骤然响起,“不如来让本王调教一番?”

      一时间闻清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回来。”梁珏命道,他眼神还落在手中书卷上,却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书案,“孤的人,还想跑到哪去!”

      ……怎么就成,你的人了??
      闻清澄只好把书案又拖回了梁珏旁边。

      这时谢元敲了两下戒尺,学室里安静下来:“今日考核,半个时辰内完成此卷。”

      不愧为所有学子的噩梦,谢元说完,学室里顿时响起一片低嚎。因为谢元的题目向来不循规蹈矩,以刁钻著称,这场考核又如此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谢元沉着脸又道:“此次考核乃皇上授意,结果需通报陛下,各位还有异议吗?”

      抱怨的人立时噤声,赶紧埋头看题。

      闻清澄展开纸页,想见识一下这位谢太傅究竟会出什么题目,可他看到的瞬间眉心便是一跳。

      怎么说呢,就好比酒鬼捡到酒壶,瞌睡遇到枕头。

      那考卷上只有一行字——
      “详述铜器炼制之法”。

      啊这……不是他老本行,化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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