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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男朋友 ...

  •   温知舒在第三次将咖啡上的拉花图案从千层心拉成郁金香时,引得特来检查的老板频频回首,他盯着温知舒眼底明显熬夜留下的浮青,说话也稍微委婉:“最近这两眼的黑眼圈是没好好休息吗?”

      温知舒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万分惭愧地向老板道歉。

      老板见他态度还算端正,敲打几句:“做事可不能这样分心,工作内容虽然简单轻松但是还得好好完成,不然的话,到时候就得另外招人了。”他嘴上是故意这样讲给温知舒听的,其实心里根本没打算另外招人,毕竟很少有价格低廉又认真做事的学生了。

      他又被敲打得厉害,深知给一棍子再给糖果的好处,于是又眉眼弯弯说:“如果最近实在有事,请假休息几天也不要紧。”

      温知舒被他说得心中羞耻泛滥,无异于上班偷懒被领导抓得个正形,而老板又这么体谅,更是让温知舒不好意思,“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有点失眠。”

      老板点头随口安慰几句便走了。

      田恬见老板大摇大摆地走后,将手里冲洗的咖啡杯丢到一边,朝温知舒翻了一个白眼,毫不客气评价一个字:“傻。”

      温知舒看着她,想起她也是有男朋友的,而且听她之前有意透露出来还是那个男生主动追的她。于是温知舒此时颇有不耻下问的态度求问:“田姐,如果给人告白信,但是没回应了是怎么一回事呀?”

      田恬左眉高挑,一哂:“你跟谁告白了?”

      温知舒被他直白地一问,藏在黑发中的小巧耳朵烧了起来,温知舒不自在地挠了挠,没敢将郁淮之的名字说出来。

      田恬有点瞧不起他这种懦弱含羞的姿态,总觉得他浑身上下透着股娘娘腔的气息,就他这种孱弱平板的豆芽身材谁会喜欢?

      田恬用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他,“这么多天没回应,那多半是没戏了。”

      温知舒闻言不由难过地颓唐起来,神情恹恹地不再说话了。
      —
      温知舒向来藏不住情绪,眉眼里黯淡的郁气简直是肉眼可见。

      刚下完课室友将胳膊一把搭在温知舒的肩膀上,“最近这是怎么着,愁眉苦脸的。”

      室友性子外向洒脱,将脑袋靠近温知舒,“不会是追人失败了吧?”

      温知舒瞳孔地震,手臂抖了抖,“你怎么知道?”

      室友得意地一笑,“上周上课时看到你包里的信了。”他语气调侃中贱兮兮的,手指比划出一封信件的轮廓,“还是粉红色。”

      温知舒被他臊得更加垂头丧气,室友啧了一声,安慰他说:“不就是女生吗?待会儿跟我去个地方,女孩子多的是。”

      温知舒不擅长人际交流,正要拒绝就被直男室友拎小鸡仔似的带走了,只不过没走几步,手倏地一下松开亲密搭在温知舒脖颈间的手。

      温知舒见他停下,回头问:“怎么了?”

      室友目光落在手上,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刚才胳膊好像被人推了一下,凉飕飕的····可能是错觉。

      酒吧。

      温知舒看着唐周和一群刚认识的人拼酒掷骰,心里愈加觉得跟着他过来是一个错误决定,他踌躇地拉着唐周的胳膊,“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唐周一把将他按在沙发软座上,“才刚来多久,多玩一会儿不碍事,反正明天没课。”

      周遭一圈都围着几个俊男靓女,将骰子玩得炉火纯青,输了的就笑盈盈地端着酒杯灌酒。

      不过其中有一个女生看样子和温知舒性格颇为相似,缩在沙发的最里间,不说话也不喝酒,显得有些孤僻,还没到半个小时就屡次表现出想走的意思。

      她身旁坐的男生见她实在留不住,只好将女生送到门口拦了辆计程车送上车。

      那个男生一回来便听到一同前来的卷发女生不满刻薄了句:“真扫兴。”

      男生见状回道:“少说几句吧,谁家里遇到这种事都没什么心情,本来是打算带她出来解解闷,既然行不通就算了。”

      唐周这时来了兴趣,插了一句嘴:“发生什么了?”

      男生摇头说:“没什么。”

      卷发女生反倒是嘴快回了一句:“就遇邪了呗。”她瞪了男生一眼,囔囔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温知舒本来是缩在角落里不显眼的地方,听到话题从娱乐转变成灵异后稍微将身子探了出去,重复一遍:“遇邪?”

      卷发女生应该是家里受宠惯了的小姐,听到温知舒质疑她的话后拧眉,“你不信?”

      温知舒沉默下来,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但就是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激得女生继续往下说。

      原来那个女生并不是独生女,上头还有一个当公务员的姐姐,她姐姐在外面和男朋友合租,有天晚上她下班回来比男朋友早半个小时,那时夜色深沉将近九点。

      唐周好奇:“还家里也能遇鬼?”

      男生叹了一口气,“事情当然不是这样,而是当时她当时无意间给鬼开了门。”

      温知舒:“开门?”

      原来事发当天,女生接到男友电话,说是没有带钥匙待会儿麻烦女生开门。半夜女生浅睡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敲门声,女生也并不是毫无防备,问了句谁呀,外面传来男友说话的声音:“开门。”

      女生打开门后,门窗紧闭的走廊外无故生起一阵阴凉的风,而这时又恰巧接到男友的电话,说路上堵车可能半个小时后才能到家。

      女生惊恐地关上门,害怕得起了一身的肌肤疙瘩,可门外没再响起那阵敲门声,就当她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时,忽地瞥见家里的门缝底下溜进一张黑豆眼大红脸僵硬扯出一抹笑的小人纸。

      温知舒听得干燥的手心生出湿濡的汗。

      男生继续说道:“后来她的姐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明明一开始还在好好对话,突然就恐惧地缩起来,就好像和她对话的人长出另外一张陌生的脸。有一次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着魔似的拎着菜刀走进卧室——她男朋友本就睡得不安稳,乍一醒来发现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巴勾着的笑快裂到眼角——”

      温知舒被脑补的画面倒吸一口凉气,可越是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脑海里愈加浮现出那样一副画面:一个长发白裙的女人在黑夜里,笑容诡吊地提着刀·····

      温知舒向来是怕极了这种东西,他胆小如鼠,在中元节这种阴气浓重的日子里更是不敢出门,于是赶紧摇晃着脑袋将画面赶出去。

      “那没有请懂得这行的来看吗?”

      男生又叹了口气,“请了,那道士说缠上的是来结阴亲的厉鬼,与她的姐姐有三世姻缘,这辈子来找她姐姐讨债。”

      “而且那个厉害的道士说:鬼半夜进屋是需要敲门的,且会敲三下,如果你当时开门了,下次鬼进屋就再也不需要敲门了——’”

      他声音故意沙哑装出一副阴森森的模样,温知舒被他吓得胳膊不禁战栗一下,随后借着上厕所的缘故离开了。

      温知舒并未喝多少酒,但由于唐周喝得比较猛,他身上还是多多少少沾上点酒味。温知舒在水池前洗着手,心里还是失落郁郁的,他盯着光洁镜中自己的面孔,白皙干净,五官清秀,样貌是根本比不上郁淮之的,也不怪学长看不上他。

      他用纸巾揩着手指上的水,正要离开陡然间瞥见镜子里出现郁淮之冷白的面孔,也就这一刻转瞬即逝,温知舒瞪直眼睛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出现幻觉。

      他忍不住嘲笑自己一番,神情落落寡合,果然心里念叨久了人也会出现幻觉,这么一想心里不免更加沮丧起来。

      温知舒被唐周送回家时,只有巷子里的灯还亮着,温知舒的家是几十年前修建的老城区了,外观上一眼望去颓圮老旧,样式也不如现在新修建的城区时髦科技。

      唐周望了眼黑灯瞎火的楼层一眼,“才九点不到就熄灯了,你家睡这么早?”

      温知舒从包里拿出钥匙,“没,他们去外省玩了。”

      唐周顿时一疙瘩,不禁用看小可怜的眼神望着温知舒,刚到嘴边的话也努力咽下去没说出来,心里寻思一家子什么人呀,把大儿子留在家里,和小儿子一同出门旅游。

      不过他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临走前对着温知舒叮嘱几句后利落地上车发动引擎开走了。

      温知舒回到家后见着空荡安静的室内,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比起和他们在一起相处温知舒更习惯一个人待着。

      他换上拖鞋将书包放在客厅的书桌上,整个人往柔软的沙发上一摔,眼皮疲惫地睁着。

      目光凌乱恍惚地落到客厅里那一张全家福上,温志强和许玥,中间抱着的是比他小十岁的弟弟温卓越。

      从名字上都能够听出来从小寄托了父母深厚的期盼,希望他卓越出众,望子成龙。

      温知舒收回视线闭上眼睛,思绪混乱,一会儿飘到在酒吧里听到的那个故事,随即又想到温志强他们,最后又忍不住想起郁淮之。

      田恬想的没错,温知舒从小性格就比同龄的男孩子要胆怯许多,用懦弱这种具有贬低意味的词语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五官偏偏又没有男孩子独有的硬朗,身材也因为营养不良而羸弱,经常是被欺凌的对象,就连在高考当天也被人用“恶作剧”关在学校的厕所里。

      门锁得十分紧,甚至为了防止他逃出来还用两根结实的木棍抵着,温知舒身上被泼了一层冷水,单薄的校服贴在他瘦骨嶙峋的骨架上,显得格外的可怜和脆弱。

      预备铃响起的时候,温知舒手指将门砸出殷红的血来也没能打开。黑发分为几缕湿哒哒地往下淌水,温知舒无助地捂住发红的眼睛,瘦瞿的脊背靠在冰凉的瓷砖上无望地滑下。

      手背上鲜红的血珠顺着纸白的指尖一颗一颗地淌下,坠在地面上宛若一朵张开的花骨朵,随即绽放开来如同用鲜血浇灌出来的奇异图案。

      门在此时被拧开,郁淮之眉心微拧地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那是一张足够精致的脸,一眉一眼宛若从画中走出来般,绮丽到让温知舒觉得有一瞬间的不真实。

      温知舒脸上混合着冰冷的水和泪珠,模样看起来糟糕透顶。可郁淮之却半蹲下来,冰凉的指骨轻轻地托起温知舒的下颌,让他有一瞬的茫然。

      对方用干燥的巾帕优雅地点在温知舒的眼皮上,他声音轻轻柔柔的,眼底却仿佛凝聚在水面上的冰块,“小可怜劲儿,哭什么呢。”

      “叩、叩、叩——”

      三声短促的敲门声打破温知舒的回想,他睁开眼抹了下沾染着湿漉泪珠的眼睫,仓促地从沙发上起身,他从客厅走到门口揣测是不是温志强他们回来了。

      可指尖在碰到冰凉手把的那一刻顿时变得迟疑起来,他们出门向来会准备钥匙,而且就算他们突然回来也不会用这么规律称得上优雅的敲门方式。

      客厅里明亮的白炽灯泡此时骤然变得昏暗许多,本来在光源附近的飞蛾也胡乱飞舞着。

      “叩、叩、叩。”

      温知舒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刻意地数着敲门声,突然他想到什么心尖猛地一颤,一股渗人的惊悚感顺着后背慢慢悠悠地绕到头皮。

      “半夜敲三下,是鬼敲门,如果你当时开门了,下一次鬼进屋就不需要开门了——”

      温知舒神经绷紧舔了舔嘴唇,随着声音渐响的敲门声,他额间一颗薄汗顺着下颔蜿蜒而下,门继续敲着。

  • 作者有话要说:  没骗大家吧,不恐怖叭!
    习俗是很小的时候听的,就是半夜鬼敲门别开门,半夜人喊你别回头,半夜别在马路口烧东西,半夜十二点别对着镜子削苹果皮,半夜别对镜子点蜡烛……
    以上这些真的是我多年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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