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短辞》布哒拉攻

4、第 4 章

　　到了公主府，秦辞问了府中下人她才知道，近日来公主去了城门守望，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大雪她喝了酒又站了一天，受了整夜的风雪这才染上了风寒。秦辞想她应该是在望方将军吧，公主也是个情深之人。

　　那段日子，秦辞衣不解带地照顾昏迷的黎玖，总能听到她梦中的喃喃呓语，秦辞听不大清，勉强只听清了想你两个字。

　　一次喂药时，黎玖突然对秦辞吻了过来。黎玖的唇很香，秦辞那一刻忘记了所有只是沉浸在了那个吻里，越吻越深，直到黎玖喊了一声方怀。

　　秦辞才猛得清楚，她这才意识到黎玖这是把她当成了方怀，秦辞鄙视着自己，那么多年的都读到了狗肚子，黎玖的意识还不清醒，自己怎么可以趁虚而入？秦辞推开黎玖，叫其他人送来了汤药。

　　等黎玖清醒些，秦辞才出现她的眼前，“公主。”

　　“你来了啊。”黎玖眼皮重重的。这些日子她虽然是昏迷着，但也能感觉到是秦辞在身边照顾她。黎玖其实一直都清楚，她不过是仗着秦辞的喜欢，将心底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了秦辞身上，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好罢了。

　　“公主如今可感觉好些了？”

　　“为什么你就不是方怀呢？”黎玖问道。秦辞给予她太多感动，太多温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谁了，只是这么多年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是喜欢方怀，那应该就是方怀吧，应该吧......

　　若是秦辞就是方怀，那该多好，那她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可是秦辞就是秦辞，方怀就是方怀，秦辞又怎么可能会是方怀呢？所有她到底是喜欢方怀那个人，还是根本就只是喜欢那个名字？

　　黎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她转过身去不想再想这些事情，若是一直昏迷着，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苦恼了？

　　秦辞还以为是黎玖又思念方怀了。一个人难受的时候总会想念起她最爱的那个人。秦辞看着黎玖的背影，心不断地下沉，沉到无尽的深渊里。她强忍着心中的无限酸楚，温和道：“公主，那方将军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一定会没事的。”

　　秦辞说这话时，她的眼里有失落而更多的还是释然。只是黎玖没看到，她也不明白秦辞这话的意思，只觉得头有些晕。

　　黎玖虚虚地回了一个“嗯。”就睡着了。秦辞在床边站了一小会儿，将怀里的平安符轻轻地放在了黎玖枕边，那是她在寺里为黎玖求的。

　　玖儿，这一世是我福薄，不能得你喜欢，可我也衷心希望你能拥有你所期待的幸福和偏爱，而我也知道那不是我能给的。

　　以前我总觉得来日方长，你想要的感动和爱我都能慢慢给你，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秦辞

　　这世间，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利，通过不断的努力总能得到，除了人，除了感情。这些年，秦辞将所有的柔情都给了黎玖，用尽了力气去爱黎玖，她本以为终有一天，黎玖会爱上她，可是一个眼里没你的人，你做的再多，也只是徒劳罢了。这一刻，秦辞想明白了，黎玖需要的她从来都给不了。

　　不过啊，我总还有最后一件能为你做的，希望这一次，能让你开心些。真正喜欢一个人啊，总是会想让她开心的......

　　那晚，秦辞一个人进了宫，她跟皇帝说了些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出宫时她已经穿上盔甲、骑上了战马，带着一只数百人的黑甲铁卫前往边关战场。秦辞是镇国将军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真的不会武。

　　天启十六年，五月五，因为秦辞的到来一直僵化的战局有了转机。她化名为慕玖上了战场，每次她都都带着先遣军，不要命一般冲在最前面。而最后一战，她更是以自己为诱饵，引敌人深入，救回了方怀。

　　只身犯险，以少敌多，秦辞本就身受重伤，回去时又用身体帮方怀挡下来一支毒箭。在秦辞决定去边关的那刻，她就怀着赴死之心，打算用自己换方怀的性命，无论如何她让不能让方怀有事，那是她答应黎玖的。

　　方怀背着秦辞回到军营时，毒已入骨。方怀要去找军医，却被秦辞拉住了，她还有话要说，“方将军，以后公主就拜托你了。”

　　当初面见皇帝，她用母亲送她的一支私军作为交换，皇帝知道了她的计划便同意她离开，也答应在她离开后为黎玖和方怀赐婚，以后的时光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们了。

　　方怀紧紧抓住秦辞的手，“不，驸马你坚持住，我马上叫最好的军医过来，他一定有办法的。”

　　“不用了，真的不用麻烦了。”秦辞全然没有生的欲望，她的心在不断的痛苦和失望中饱受摧折。救回方怀，是她为黎玖做的最后一件事。

　　“若是方将军真的想感谢我，就请以后加倍的爱九公主。”连同我那份，答应公主的，她做到了，离开也没有遗憾了。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陪在她身边，也不一定要告诉她的，或许秦辞是真的傻，她很爱黎玖，也一直在用她的方式默默守护着心中的那个人。

　　每个人对爱的界定都不一样，有些人的爱是占有，有些人爱是付出，而她的爱是成全。

　　没了自己，以后黎玖就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她应该会很幸福吧。只要她能幸福就好了，是不是自己给的并不重要，现在她要躲起来，躲到那个再也不会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去了。

　　到死的这一刻你说秦辞难过吗？其实并不多难过，反而是觉得松了一口气。她活了二十三年，也被这世间种种困了二十三年，死反倒是一种解脱。

　　曾经战场是她的全部，如今她只是回到了她该回的地方，命当此，魂当归此。秦辞并不是放下了对黎玖的爱，只是明白有些爱终究是可望不可及。

　　玖儿，你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只是这条路我已经走到了尽头。我的心放在你那里，而我将离开，将你彻底地还给你。

　　玖儿，希望你以后能偶尔想起，想起曾有一个人来过你的身边，也不要太多，只要偶尔，偶尔就好。

　　二十三年说起来好像很短，可对于秦辞来说又很长，前八年她都生活军营中，后来的十五年她都痴爱着黎玖。她这一生最开心的只有两天，一天是见到黎玖那天，一天是娶黎玖的那天。

　　她这一生为情所困，而如今终于可以休息了。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来没有来世，若真有，秦辞不愿意再爱上任何人。

　　爱一个人，真的太累了。

　　天启十六年，十二月七日，大雪。

　　遵照秦辞的意愿，她的尸体在边关烧了，只装了骨灰送回京都。秦辞拥有的东西太少了，甚至最后可是为了家族，为了守护那个秘密，她练具全尸都不能留下。

　　那年天启帝下旨追封她为冠军侯，意功冠全军，而后又下旨犒赏三军，方怀更是官升一品，一时成了众多权贵拉空的对象。

　　所有人都在庆贺黎国的胜利，只有黎玖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气晕了过去。秦辞的骨灰在英灵堂停放了三日，按照规矩，第四日一早送秦辞的尸体回乡时安葬时，黎玖来了。不是她不愿意早点来，只是她不想承认秦辞真的死了。

　　黎玖望着秦辞的棺椁，才不得不面对现实。那个总是笑着关心自己的傻驸马，真的不在了。黎玖这一刻才真正明白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她的心好痛，疼得她喘不过气，疼得她想要把心挖掉。

　　或许黎玖早在很久之前就喜欢上了秦辞，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黎玖上前刚靠近秦辞的棺椁，小昙就挡在了她面前，“九公主是来确认我家主子是真死还是假死的吗？”小昙有些刻薄的语气说道，她根本不相信黎玖是来送秦辞最后一程的。

　　黎玖只是沉默着，她知道在小昙的心里，她只是一个一直在折磨秦辞的坏女人，而她觉得小昙没错，她确实是个坏女人，辜负了所有人的坏女人。

　　黎玖的沉默惹怒了小昙，这样的一个女人凭什么让她家主子那样的人付出生命去爱，有些话秦辞不让她说，但现在她不想管那么多了。

　　“黎玖，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嫌弃主子的脚，可是那一切明明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主子才伤了腿，因为你主子才不得不离开军营，因为你主子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黎玖受了莫大地刺激，她紧抓着小昙，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当年她真不该救你。”当年黎玖贪玩，误入了训练将士射箭用的野兽场，她遇到了一只猛虎，是秦辞救了她，可是她也被老虎抓断了脚经。

　　黎玖没有忘记这件事，可为什么跟她了解到的不一样。当年她知道是个小将军救了她，可是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方怀，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可是现在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黎玖，你根本配不上秦辞。”小昙的泪一个劲地落。她觉得黎玖配不上秦辞的爱，可是她的主子太爱黎玖了，爱得忘记了爱她自己。

　　秦辞自始自终都在为黎玖考虑着，而黎玖却从未想过她承受了多少委屈和痛苦，她无非是仗着秦辞的喜欢，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了她的身上罢了。秦辞那般的好，可黎玖把她弄丢了，她失去的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而她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皇帝下旨将黎玖赐婚于大将军方怀，这一次黎玖以死相拒，皇帝命人将黎玖关了起来，黎玖便绝食，方怀实在是不忍心，去求着皇帝取消了这门婚事。

　　再后来黎玖就住到了驸马府，秦辞住过的偏院。天启四十三年，九公主薨逝，享年四十八岁。

　　秦辞，若人来世，我一定会先爱上你。

---

作者有话要说：　　秦玖系列第三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