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修为进境我开始补修学分了》风乘火

24、第24章

　　仙门世家有一处公共区域，用来举办一些重要的事。它的四周设下法场结界，外边看着烟雾缭绕，没有修为和邀请函的人都不能进入。
　　正中央坐落着一座巨大的机械钟，每天有专门的人来清理，齿轮吱呀吱呀地转。

　　被提上剑高速飞行一段时间后，奚洺也逐渐适应了被狂风吹得脑袋嗡嗡的感觉。不远处飞跃数道流光，划过云际的时候留下一道小尾巴，乍一看，就像一道长长的飞机云。

　　两人落了地，奚洺顺势揉了下冻得通红的耳朵，凝望着远处转动的电子钟。
　　钟的前面是一个能容纳数千人的广场，后面是一座和悬月小屋有些相似的屋子。机械钟的风格和颇有年代感的屋子并不能完美兼容，因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它平时宽敞且冷清，这时却截然不同：广场上站着不少人，个个窃窃私语，穿得五颜六色眼花缭乱。

　　奚洺茫然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这些窃窃私语和目光都是对着他旁边的边峤，和他这个小尾巴的。
　　访客要像贵宾一样出示自己的请帖，在得到确认以后才能进入。但尊仙的特权奚洺已经懒得赘述，边峤只是站在那儿，守门的就毕恭毕敬地让了一条道儿，连带着后边悄悄跟着的奚洺都没管。

　　喜欢浑水摸鱼的小少爷不适应这种关注度，奚洺不自在了好一阵，才被高台上骤然出现的人影转移注意力。
　　自己爹在传音里说得模棱两可，直到他到了场，和奚昀平本人说过几句话才明白：去世的是云煜，而云语棠下落不明，很明显是失踪了。

　　云语棠虽然年少有为，但以他的资历和年龄，还没到能出点什么事就把人全召集起来的地步。
　　但云煜作为一家之主——还是一个强盛的世家的一把手，就不一样了。

　　一家之主在壮年仙逝，其中少不了弯弯绕绕。这种追悼会，如果云语棠还在，应该由他来全权举办；如果他不在，那也应该顺延到云家的二少上。
　　不过奚洺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站在高台上的清落身影，讶然了：在主持大会的人不是云家的任何一个人，是林隅中。

　　广场之下设了不少座位，其中上座空着的最大的那位——奚洺猜测是给边峤的，然而对方没有按照套路出牌，而是随便挑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奚洺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林隅中这几年里不光修为进境不少，就连演技也炉火纯青。虽然他看上去眼眶通红头发凌乱，表情也略显憔悴，但两人毕竟认识这么久，即使现在闹掰了，这人到底是不是真心难过，奚洺也还是心里门清。
　　他轻咳两声，铺下灿光闪闪的传音法阵，然后以一种悲痛无比的表情开口道：
　　“在这个日子里，我们齐聚在这里，是因为一件大事。云家主为仙门世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我们会永远记得他的恩情……”

　　边峤在座位上拎了块夹心饼干，撕开包装，评价道：“假得可以。”

　　他声音不大，没多少人听见。奚洺和他想一块儿去了，侧过身体道：“所以你急着过去是为了这个吗？”
　　如果是奚昀平急着参加这种大会，奚洺倒可以理解，但凡仙门的大家长，都喜欢往这边凑热闹。但和边峤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就能明白这人完全是“一切只为我开心”的类型，应该很讨厌这种地方才对。

　　边峤道：“不是。等他讲完。”

　　尊仙惜字如金，奚洺却诡异地理解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之前在电话里被称作“废物”的那个人，居然就是林隅中自己。
　　以林隅中的心高气傲，能忍下这口气，要么是有求于人，要么侧面说明边峤的地位高到连这样说也得忍气吞声。

　　如果是后者，那么话又说回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答应做自己的导师？

　　奚洺在旁边胡思乱想的空挡，林隅中的激情演讲也在掌声中谢幕。在他掐着决消失的下一秒，边峤从座位上起身：“可以了，走。”

　　奚洺沉浸在思考里没回神：“走去哪儿？”

　　“……”边峤道，“去找你的追求者。”他又从一旁的案台上拿了两包饼干，空着的那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奚洺的手背，“趁下一位上来说废话之前，走吧走吧。”

　　小少爷捂着手背，被对方这句哄人的语气震撼了，好半天才挣扎了一句：“等下、他压根就没追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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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隅中约见的地点是在小屋的后面，位置偏僻得可以，基本上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的谈话。

　　他一扫之前沉痛的神情，对着走来的两人欢天喜地道：“洺洺！”

　　奚洺对和这位昔日好友见面表示出了百分之一万的抗拒，在边峤身后没吭声。
　　对方好像早就习惯被冷脸对待，也没生气，而是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块带着裂痕的石头，道：“我在调查小棠的行踪时，身上这块护心的玉石法器裂开了。不仅是这样，中央还浮现了一个图案。”

　　边峤没动，他身后的奚洺倒是没忍住自己对三少的关怀，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模糊地出现一个不规则的形状，看上去像某个地方的地图。

　　林隅中问：“洺洺认识这里？”

　　奚洺觑了他一眼，应答了：“不。你这是什么法器？”

　　林隅中遗憾地把玉石收回怀里：“防夺舍的。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至少法器碎了可以确定对方是没有身体的灵魂。并且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的位置，但至少地图上有指向西南的方位，我们可以顺着指引去找。”

　　“……”奚洺问，“‘我们’？”

　　边峤适时地解释：“云家那边忙得焦头烂额，请了他来帮忙。但他用法器搜寻的时候受到反噬，所以来和我们求助。”

　　这个“我们”和林隅中的“我们”不太一样，奚洺心里稍微被抚平。
　　论找人，仙门百家里估计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林隅中还强的，但在连他都碰壁的情况下，再去求助这方面也许没那么厉害的人，反而显得更奇怪了。

　　边峤又说：“有学分和奖金，比老老实实对着课本练剑拿得多。能做到的话估计可以评优。”

　　奚洺立刻道：“你不早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边峤道：“但他有要求。他要和我们一起去，而且理由很充分。”

　　这仿佛当林隅中不存在的说法让奚洺诧异了一秒，抬眼看向对方。
　　林隅中依然保持着完美得没有一点儿裂痕的笑容，好像两人说的话和自己毫无关系。

　　边峤继续道：“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都可以。”

　　奚洺又瞥了林隅中一眼，对方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昧拒绝反而显得不近人情，他抓了下头发，道：“呃，没关系。那就一起吧。”

　　在答应下来的同时，奚洺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自己和林隅中的那段争吵。
　　虽然最终使奚洺主动疏远对方的原因不是这个，但在plan D也失败了之后，他也曾经想过要怎么做，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获得别人的支持——甚至不需要是别人，最亲近的朋友也可以；甚至不需要公开支持，只是不要在他努力的时候在旁边阻挠或者泼冷水都可以。

　　原来答案这么简单。
　　只需要修为够高就可以了。

　　林隅中顺着他的话道：“那我们之后再定时间吧，这里人挺多的。”他后撤两步，又道，“洺洺，我下次再来接你。可别再和我说‘用不着’了。”

　　修为高的人连离开的时候都不是用走的，林隅中的身影逐渐淡在他面前。奚洺心里憋得慌，闷头往反方向走，这回变成了边峤跟在他的后面。

　　身后传来一道很淡的声音：“他挺喜欢你的。”

　　奚洺道：“哦。”

　　边峤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他仿佛学不会察言观色了：“你为什么讨厌他？”

　　奚洺放慢脚步。他不好把自己的憋闷撒气给别人，只好哼哼道：“不为什么，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多了去了，我就单纯看他不顺眼而已。就和我看鳄鱼不顺眼一样。”

　　边峤愣了下：“……你讨厌鳄鱼？”

　　让奚洺烦闷的过去除了林隅中，也和眠眠有关系。他之前和林隅中的关系有多亲密，就和眠眠有多要好，甚至在程度上不输于前者。
　　然而就好像是所有人都要拦着他做什么一样，他后来付出的惨痛代价，和这两位要好的朋友脱离不了干系。

　　对着导师，奚洺不想把心事全倒出来，简短道：“对。我讨厌鳄鱼，看到这种冷血动物就不开心，更喜欢小猫小鸟一点。不过现在忙着学业，没什么时间照顾，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考虑这个吧……你怎么了？”

　　转头一看到边峤一脸震惊错愕的表情，奚洺心里纳闷：难道他很喜欢鳄鱼，已经喜欢到容不下一点不同意见的地步了吗？还是他喜欢看的动画片儿里有他最喜欢的纸片鳄鱼？

　　于是立刻补充道：“呃，我没有说鳄鱼不好的意思，就是——”

　　边峤的神色恢复正常，指节微不可闻地摩挲了一下衣服布料：“我明白。你不喜欢鳄鱼就不喜欢鳄鱼，和我有什么关系。”

　　奚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