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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00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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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只凶悍大熊露出和它形象极端不符的可怜样儿,顾辞忍不住皱眉将尉迟鸢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荒唐!”
他生得清冷,素日里又总是板着面孔,低喝的话语落在尉迟鸢耳里却有些久别重逢,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砸吧了一下嘴,笑嘻嘻道:
“嗯,还是原来熟悉的味道!阿辞的声音好听,就连骂我生气的模样,都和从前一样好看!”
顾辞:???
您、您怕不是在北境冻傻了!
“胡闹!”
顾辞恼怒地拂袖而去,留下乐呵呵站在原地的尉迟鸢,还有不知要如何收场的北城门守军和宁王府禁卫。
最终还是王府管事出面,酬谢了北城门的守备军,又安抚了被惊动的北城郭附近百姓,最后才将王妃带回来的人尽数安顿好,包括那头自顾自在生闷气的熊王。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管事恭敬地凑到尉迟鸢身边:
“您别看王爷这样,其实他还是很关心您的……”
“阿辞待我好,我当然知道。”
尉迟鸢潇洒地将手中长|枪利落地丢给了自己的侍女,那侍女同样是一身戎装,拿了长|枪后自然地背在身后,然后就牵来了尉迟鸢自己的纯黑色战马。
利落地翻身上马后,尉迟鸢握着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呆愣的管事:
“刚离开京城流落到北地的时候,我吃不上一顿饱饭、还总是穿不上厚袄子,险些被冻死在函谷关的山洞里,那时候,我确实是很记恨、很记恨阿辞的。”
“我恨他狠心、恨他眼里心里根本看不到我的付出。”
“但如今,我懂了——”
尉迟鸢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女子,她在点将台上号令三军,声音洪亮、震动四野,所以哪怕顾辞已经用尽了最快的速度在前走,却还是听见了尉迟鸢炫耀般的大嗓门:
“阿辞说,男女平等,是当今天下最重要的事儿。”
“男人做得到的,女人为什么做不到,阿辞逼我,也是在成就我。”
“他只是别扭罢了,我都知道!”
不施粉黛的尉迟鸢骑在马上笑得灿烂,看得老管事都有些炫目。
但走在前面的顾辞,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不,你不知道。
尉迟鸢你醒醒啊!你是女主啊!你这是抖M吗?!我同你说那些是希望促进妇女身份地位意识的觉醒,谁、谁要你把这一切都用恋爱脑来看啊!啊!
回到王府,顾辞被气得不愿开口说话,所以一应安排自然还是由老管事来做。
管事自作主张替王妃安排沐浴更衣,更让下人们给王妃的屋内换上了崭新的龙凤红色被面,甚至给顾辞的书房中送上了不少暖|情的温酒。
灼灼目光,只盼着王爷王妃圆房。
尉迟鸢不杀他,反而还如此恋爱脑地要睡他,顾辞一时间不知捡回一条命让他高兴,还是现在要面对的尴尬境遇更让他伤心。
看着换上了一身轻衫罗裙,披着长发、温婉款步走来的尉迟鸢,顾辞都快捏碎了手中的书卷——
良辰美景奈何天,基佬不举谁能怜?
眼看着女主就要吹灭桌边红烛,顾辞豁出去,忽然将手中的书卷往地上狠狠一摔:
“这些,是管事安排的吧?”
尉迟鸢愣了愣,顺着顾辞的眼神看见了桌上的温酒,还有屋内新换上的红色锦缎被面。
脸上微微露出些红晕来,尉迟鸢笑了笑,刚想开口,却又被顾辞打断。
顾辞走过去,冷笑着将桌上的美酒掀翻在地:
“洞房花烛、红缎被面,这些,都是闺中小女子的心思,难道就是你尉迟鸢所愿?!”
“北戎虽平,但江南海寇不断,在朝有蠹虫贪墨,在野有乱党为祸,尉迟家世代忠良、哪一个不是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耗尽一生,而你,却耽于儿女私情!”
“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
顾辞冷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尉迟鸢: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痛悔,也会因过去的碌碌无为而羞愧。”
“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为锦朝百姓的安乐太平而奋斗!’”
屋内传来的声响引来了管事和不少影卫,然而顾辞慷慨陈词后,就负手推门而出,也不顾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众人,径直从屋内离开。
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的尉迟鸢,偏着头若有所思。
顾辞出来得急,身上只有一件单衣。
好在走出来没有多远,就被那个神出鬼没的士兵,给他又添上了一间火狐皮的大氅。
皮毛的温暖让顾辞缓下了脚步,一时间却发现自己一气儿走出了好远,已经来到了王府后院的温汤之侧——
据说宁王先祖亦是畏寒,当初锦朝太|祖皇帝修建宁王府时,便专选了此境有温泉的所在给宁王建府。
府中温汤热水四季不断,周围遍植红梅,于这隆冬深雪中偏有一般旨趣。
士兵见顾辞驻足,便问:
“您素来畏寒,是要去泡温汤么?”
想起穿回来这几日的惊吓和疲累,顾辞点点头便朝着府内温泉的方向迈步过去,泉边用具一应俱全,顾辞便脱下了身上的衣衫,整个人浸泡到了那暖烘烘的泉水之中。
温汤池底以白石磊砌,经年温水浸泡,已是光滑如玉。
水面上雾气蒸腾,汤池边还有不少白玉的雕塑,滚水和凉水从池边的一尊雕塑的双手中交替而出,能保证池内水温适宜,也算是这王府中最稀罕的物什。
自己一个人静静泡在温暖的泉水中,顾辞的神情也有些放松,他悄悄看了看静静站在旁边的士兵。
士兵今日还是一身素黑,但没有披着昨日厚重的铠甲。
他随身带着一柄普通的素剑,整个人肌肉紧绷,好像随时准备着同人拼命。
这会儿顾辞发现士兵看着水面似乎有些走神,他好笑地拘起一抔水洒向士兵,士兵被突如其来的水给闹得一个激灵,“噌”地抽出宝剑,却又骤然反应过来是顾辞的恶作剧——
“属下该死。”
见他立刻丢了剑跪倒在池边,顾辞忍不住好笑地摇摇头:
“哪就该死了,你时刻保持警惕,倒是我闹你了——”
士兵低垂着脑袋,却没有起身。
“起来吧,本王没怪罪你。”
顾辞转过身去,又抄起点水洒在自己身上,他以手做枕虚虚搭在池边,半仰着头看向士兵:
“我是瞧你神情有异,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跪在原地的士兵抬头,正好撞进顾辞亮晶晶的眼眸,那狭长而漂亮的漆黑凤眸若点墨,让士兵没由来的小腹一紧,然后他更深地埋下头去,几乎要将自己的脑袋磕在雪地里:
“我、我在想您说的话。”
“什么话?”
“您刚才对王妃说的那番话,就是人的一生到底应当如何度过,我觉得……您说的有道理。”
那能不有道理吗?
顾辞在心里小小的翻了个白眼,保尔柯察金老师说的,那还不是真理?
“对了。”
顾辞回头看向士兵,重新起了一个话头:
“你不是没有名字吗?我给你取一个可好?”
听见这个,士兵的身体狠狠地震了一下,而后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顾辞:
在雾气缭绕蒸腾下的清俊男人,脸色因着温汤的缘故白里透着嫩红。
狭长眉眼狡黠若吸人精魄的鬼魅狐仙,鼻尖上挂着点滴水渍,让他下意识就被勾走了魂魄,点了点头,愿意将自己的所有、包括性命都双手奉上。
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的行动落在士兵眼中成了勾魂摄魄的神迹,顾辞想了想,道:
“叫‘李君’,你看可好?”
“……李君?”
“嗯,‘李唐为盛世,卿有君子意’,”顾辞冲士兵挤了挤眼睛,“往后若是有人问起,你便可以告诉他们——你叫李君。”
或许是被骤然赐名,士兵竟然呆愣在了原地。
良久等不来回应的顾辞,忽然起了坏心思:他趁着士兵不备,伸出手去抓住了士兵的肩膀和一只手臂,稍稍一用力,竟然将人整个拽入了温汤里!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士兵整个人狼狈地掉落在一片温热的水中,变成了落汤鸡。
顾辞忍不住笑起来,在士兵、哦不是,是李君、在李君红着脸站稳后,他才笑着将一块巾帕甩在李君的脸上:
“帮我擦背。”
“这几日总见你在雪地里跪来跪去,也下来泡一泡,以免将来得个老寒腿,没得媳妇儿要你!”
呆呆地接住从脸上掉下的巾帕,李君看见面前水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肢,还有那过分白皙的漂亮肩颈——
在顾辞缓缓将自己的长发撩开后,缓缓靠近、喉结上下狠动的李君,才恍惚中记起:
这泓温汤,仿佛历来只许王爷王妃共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