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古代灵异架空]恶灵退散》溪水晶

14、14、戚大侠割袍断义

　　来人竟是铁游夏。

　　这铁游夏，可以说是旷世的道术奇才，武艺超群，又兼性格方正执着、忠于皇室，被今上授为骠骑营总管，同时准他不必出家就执掌天机观，算是把眼前的身家性命和将来的江山远景都交在他手里了。

　　而他的确不负众望，面对朝廷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臣当道的局面硬是撑住了皇家的脸面。据传他因此被迫与青梅竹马的女友，也就是当朝权奸之首宰相傅宗书的独女分手。

　　戚少商从前便听过这样的传言，但现在他认识了顾惜朝，又见到了铁游夏这个过去只闻其名的人，立刻醒悟：因为立场不同决定慧剑斩情丝的，其实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吧？虽然名字不同，可他还是他。如果睿丹要找的也是他的话，那么他顶着这个名字应该不止一世了，难怪此前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多年前相识的时候，他叫什么来着？好像也姓铁，叫……“铁手”？

　　戚少商抿抿嘴，看到对面铁游夏将目光从顾惜朝脸上转到他脸上，又仔细打量他那条灵龙，这才确定地道：“果然是你，你九现神龙戚少商。”

　　“铁兄，别来无恙。”戚少商微点头道，将持剑手臂放下，却并未将剑入鞘。

　　铁游夏默然半晌，再转过头看顾惜朝，眼神中竟有几分嗔怪：“小顾，一别之后毫无音讯，怎的做出那样的事来？如今还烦劳九现神龙同行？”

　　顾惜朝挑眉，客客气气道：“就算没有音讯，相信凭借大哥之能也会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至于大哥所说‘那样的事’，恕我愚钝，却不知指的什么？”手微微一抬，越小凉和玄妙妙会意，化作两缕黑雾钻进他袖中的养灵符。

　　“大约是你不顾身体硬要跟鬼王斗的事吧。”戚少商接口，笑得人畜无害，“这本是我等学道之人的事，倒是连累了你。”抢白铁游夏抢白得毫无余地。他不是看不出来铁游夏对顾惜朝算是相当温和，但……什么叫“烦劳九现神龙同行”？顾惜朝只是你家的不成？

　　铁游夏一愣，但是很快恢复了常态，又是一派英华内敛的宗师气度。他抱拳道：“戚天师，可否容我和小顾单独叙几句话？”

　　顾惜朝正要上前，却被戚少商拦住，不禁错愕抬头，却见那不论何时都可用气定神闲形容的男人正绷紧了脸，竟是全身蓄势待发。

　　“惜朝，还是先让我和铁兄先叙叙久别之情吧。你先到前面等我可好？”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顾惜朝幼年时就因为晚晴识得铁游夏，后来为了给稽查院拉拢靠山便着意结交，拜了他做大哥，也有几分情谊。他自忖铁游夏虽然迂腐，但也刚正自律，可以说无私到了一种诡异的境界，绝对无愧于“大侠”的称呼——戚少商这么紧张是为什么呢？

　　他略一思量，低声对戚少商道：“刚才的行刺，未必是他的本意。再说……我也不是能任人捏圆搓扁的。”

　　他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想象铁游夏紧跟着厉鬼和杀手到来是为了救他。即便如此，他依然敢肯定铁游夏不会做出突然翻脸的没品的事。

　　戚少商微微一笑：“我知道你顾公子了不起，可你若在，我怕铁兄不方便把顾夫人出事的真相说出来。”

　　话一出口，铁游夏和顾惜朝同时面如死灰。顾惜朝猛抬头，深深地看了戚少商一眼，随即敛起眼光咬牙提步便走。西风看戚少商，见他略一点头，便扯了四乱和那三名杀手跟了上去。

　　经过铁游夏的时候，顾惜朝停住脚步，低声道：“我发了誓，不给晚晴报仇决不入轮回，你……”顿一顿，终于没有说出下半句，提步走了。

　　眼看他们要转过树影，铁游夏突然回身叫住了顾惜朝：“小顾，你身子不好，我回头画张符给你防身，戚大侠的鬼使就请回去吧。”

　　顾惜朝连头都没回：“他们都是我的麾下，大哥多虑了。啊，对了，他日若他们给我办事儿的时候得罪了大哥，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留情则个。”

　　原地只剩下铁游夏和仍握着剑的戚少商，二人都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终于铁游夏道：“你想与我说什么？”

　　戚少商但笑不语，这时他身侧无端卷起一阵旋风，西风从风中跳出立住：“安顿好了，暂时没发现问题。”

　　戚少商点头，这才对铁游夏道：“劳铁兄久等……其实像我们这等人，满天地间都再难找到稀奇东西，只有故人相逢还能兴奋下。”

　　铁游夏缓和了神色：“好说。不过你和小顾就是扯不清的孽缘，不过你们也都不记得了吧？不记得好，小顾这世命格奇特，人又一贯的不识时务，不跟你扯上关系比较好。”

　　这么说，我与惜朝真是旧识了？铁……游夏和睿丹都识得他，看来我们结交的时间还不短。只是，明明其他人和事我都记得的，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倒叫旁人一个个的来说三道四。

　　如是想着，戚少商的语气却依然漫不经心：“把他卷进这些事的好像不是我吧？不是你们把他赶到阴阳镇的么？要不我怎么会在那里见到他。”

　　西风凉凉插话：“夫人失踪，他千里迢迢到那苦寒之地只为再见斯人一面……铁大人，怎么听你一说，就好像全是惜朝自找的一样？”

　　铁游夏顿时脸涨成紫色：“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戚少商，你我虽不是同宗，可你难道不明白小顾若见晚晴绝没有半分好处？”

　　“我不明白。”戚少商干脆地道，“我不明白既然你们用傅晚晴养鬼婴，顾惜朝为什么不能给他夫人报仇。”

　　“鬼婴！”铁游夏傻了，“你胡说！”

　　“惜朝看到了。”

　　“小顾看……”铁游夏不敢置信地后退几步，就算顾惜朝已经不是几世之前的那个人，但他的冷静和智慧也足以说明一件事：他说看到了，就不会错，更何况他怎么会拿傅晚晴开玩笑？

　　念及此，铁游夏不由自主地向想到被用来做万载千秋载体的傅晚晴该遭受了何等的痛苦，禁不住浑身发抖，怒极道：“居然是万载千秋！他们明明对我保证是‘康寿永固’，竟敢暗自……唔！你干什么！”

　　他倒在地上，伸手抹掉嘴角渗出的血丝，一侧脸颊火辣辣地疼，愕然地看着怒火中烧的戚少商。

　　“我还只道你被人蒙蔽，可你居然知道……康寿永固，这和万载千秋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让傅晚晴拿生魂作祭！”

　　想起他们残杀傅晚晴，害顾惜朝远走三年，朝廷还派人开鬼门、杀他，戚少商和西风都愤愤的，西风更是脱口而出：“幸亏你那无色师弟是个有担当的，不然倒霉的何止一个顾惜朝，整个阴阳镇都成灰了！你们学法术就为了这个？”

　　“不！我不知道！”此时铁游夏哪里还有一派宗师的气度和沉稳，丢了魂似的爬起来，竟气得连灵气都不加掩饰，任由他那只千年前曾力挽狂澜的青色麒麟跃上肩头，摆尾摇头。灵龙和麒麟是老相识，见对方现身，立刻抖擞精神呼应一般地在戚少商身上发出耀眼的红色火焰。

　　“戚少商你不了解我么？我怎么可能让他们那样对待晚晴？！今上多病、性格软弱，为了江山永固、百姓永享太平，我迫不得已才同意使用……”

　　戚少商的表情和咆哮的红龙阻住了他没出口的话。戚少商心里、眼底、脸上都是哀痛：“于是你就牺牲了傅晚晴？她有什么错要为你的赤胆忠心、悲天悯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时间紧迫，眼前只有她一个生辰合适的。她又……服了毒，眼看是不活了的。”

　　简直无言以对。戚少商想问他“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毫无准备”，还想问傅晚晴为什么服毒、究竟谁动手做的法事、此前为什么要让顾惜朝娶傅晚晴又在拜堂之后立刻将顾惜朝支走，想骂对方被猪油糊了心根本是入了魔！

　　可最后，他也只是深吸一口气，“嘶啦”挥剑割下一片衣襟：“铁兄，你我相识千年。铁兄的道义我虽不完全认同，但总是佩服的，只是想不到你我的情谊要了结在这一世。”他顿一顿，拿剑直指铁游夏，朗声道：“我戚少商今日起与铁手割袍断义！有人残害生灵以万载千秋饲鬼婴、召恶灵，更图谋大开鬼门把人间变成修罗场，我在此发誓，定要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