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不了万人迷就得死》戚丝

28、第二十八章

　　新闻发布会。

　　苏知知保持得体优雅的微笑，跟个假人似的坐在中央，记者提的问题几乎都由戴歌接过话筒回答——在这方面，向来阴阳怪气的戴歌展现出了强大的控场力。

　　这个时候的戴歌是充满魅力的。

　　要是换作她，肯定不耐地怼回去：“问那么多干嘛？”

　　察觉到她在走神，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轻轻眨了下，随后，苏知知感觉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人碰了下。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旁边一本正经的男人。

　　衣襟整齐的男人一面回答记者的提问，一面用宽厚的手沿着苏知知的掌侧，不容置疑地挤占她掌心的空间，直至两只手严丝合缝。

　　爱知娱乐的总经理和秘书，在一众记者、无数镜头面前，借着桌子的遮挡，牵着手。

　　戴歌曲起食指，在苏知知的掌侧百无聊赖地打圈。
　　苏知知也纵容着他。

　　随后，他听见有个记者站起来，问道：“苏总，之前您和傅辛闹过绯闻，转眼之间，傅辛就和爱知娱乐签订合同，这其中是不是有潜规则？”

　　和傅辛闹过绯闻？她怎么不知道。
　　苏知知脑海里盘了下记忆，她记得上次闹绯闻是和沈拓，怎么又是傅辛了。

　　戴歌凑在她耳边说话，声音低沉：“闹得不大，我自己处理了，没惊扰到你。”

　　“你做了什么？”

　　“等发布会结束了，我再给你细讲。”戴歌刚跟苏知知耳语完，就靠近话筒，对记者们说，“爱知娱乐最近是新签了一个艺人，不过这跟之前传的绯闻没什么关系，希望各位记者能问些更有价值的问题，而不是给营销号找素材。”
　　顿了顿，他对站起来的记者说，“您是不是还没有自我介绍？哪个新闻台的？叫什么名字？”

　　他的语气客客气气，但是眼神却很冰冷。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戴歌亲自开车，把她带到了公司总经理部，锁好了门，然后把电脑里一个加密的文件夹点开。

　　戴歌给她解释说：“原版的录音，经由娱乐圈知名大V发布，转载过百万，后来却因为某些原因删掉，但是录音已经被各路人士保留下来了。我派人挨个联系，花钱删掉了。”

　　戴歌点开仅有一分钟的音频。

　　“你好香，喷了什么牌子的香水？”温和柔软的女声。
　　停顿片刻，是干净清澈的青年音：“……我没有。”
　　“……我没有。”
　　“嗯？”
　　“没有用香水。”
　　“那为什么这么香？”
　　暧昧地静默几秒，紧接着响起青年的声音：“苏总，您先在这里等我，我拍完戏再过来好不好？”
　　“……”

　　——是那天苏知知来探班，到达休息室和傅辛发生的一段对话。

　　苏知知默了会儿，在戴歌不带感情的注视下，脚趾扣地。

　　“哟，苏总还有羞耻心？”戴歌的阴阳怪气虽迟但到，“音频发布后，评论区可活跃了呢，可惜当时苏总在顾少那里醉生梦死，哪里看得到这些趣味。”
　　他点开了一个PDF，是一些评论截图。

　　顺藤摸瓜、无所不能的网友，在录音视频的评论区，安了个传送门，链接过去就是当时片场苏知知和傅辛的对视图。

　　“救命！这是眼神拉丝吧！感觉没什么，又好像有什么的亚子。”
　　“娱乐圈美艳霸道女总裁x纯情懵懂新人小奶狗，我磕拉了呀家人们！”
　　“傅辛是不是被潜规则了啊#苏知知潜规则傅辛#”
　　“这录音真的假的？没人好奇怎么来的吗？”
　　“听说这个苏知知不是个好人，她有好多绯色事迹。”
　　“想听！板凳已经搬来了。”
　　“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在szz颜值上吗？[笑哭]讲道理，这颜值进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吧。”
　　“辣鸡资本家，硬塞小白脸，《蝗虫》被毁，可怜我的婷婷还跟这种人搭戏。”

　　“……”苏知知无力反驳，她想起那天傅辛给她发的那条消息。
　　——“知知，我们的事……暴露了。对不起。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当时她看到没时间回，晚点又忘记，等想起来都过了好几天，也没发生什么事，苏知知就没管了。
　　原来这条绯闻被戴歌处理掉了。

　　苏知知挠挠脸颊，难得显出点羞窘：“……谢谢啊。”

　　戴歌冷嗤一声：“苏总的谢谢可真是金贵啊。”

　　苏知知：“……”就冲他这说话气人的模样，八十岁都找不到女朋友。

　　“我总得有点报酬吧，苏总。”
　　话音刚落，苏知知就感觉自己的耳垂一阵温湿。

　　她的手指颤了颤，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冷淡的戴秘书能做出来的事，她转过头，却被一只温厚干燥的手遮住了视野，些许淡淡的青柠香缭绕鼻尖。

　　“别看。”
　　戴歌站在她身后，声音低而轻，“我的样子很难看。”

　　眸子里全是占有欲，脸庞也是渴望侵占的放肆。
　　这种样子，跟他平时清淡疏离的表情截然相反，是另一个不受控制的自己，很难看。

　　苏知知的视野漆黑，只听见他的呼吸声由重到轻，渐渐平缓。

　　“苏总，您在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戴歌收回了手，苏知知只来得及看到他一丝尚未消退的躁意，眼镜框下，唇色殷红。

　　苏知知：“请进。”

　　进来的是穿着职场服的朱秋媛。
　　她抬头看到站在苏知知身后的戴歌，原本犹豫的神色一瞬间稍安。

　　“什么事？你说。”

　　朱秋媛抿了下唇，说：“对不起苏总，之前戴秘书调查您和傅辛的绯闻来源，问到我这里，我说不清楚，但是刚刚突然想到了有件事可能跟这个有关。也是突然想起来的。”

　　苏知知：“你说。”

　　于是朱秋媛就开始回忆那天的情况。
　　那天拍完戏，傅辛让她等一下，自己去拿一样东西，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事后想想，自己已经把傅辛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他回休息室，要拿什么东西呢？

　　直到今天，她把这件事和绯闻联系起来，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他拿的东西，不会就是录音笔吧？微博上热火朝天的那条录音，会不会就是傅辛故意爆的呢？

　　但是他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声誉去爆一个对自己来说没有好处的录音呢？
　　为了抹黑苏总？不至于吧。苏总也没招他惹他，他想不开得罪爱知娱乐老板干嘛？

　　还有一个可能，为了把自己和苏总捆绑起来。

　　在大众面前，在苏总认识的人面前，他傅辛是苏总的人，谁也不敢小瞧他，相反，一些人可能为了巴结苏总，会给他一些好处。
　　这些隐形红利，足够让一个新人声名鹊起，在娱乐圈平安顺遂。

　　想通了这个关节，朱秋媛寒毛都竖起来了。
　　一个表演专业的大二学生，怎么那么多心思？她在他身边当助理的那段时间，他干净乖顺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

　　最后还有个问题，苏总知道这件事吗？
　　她知道有个人蛰伏在她身边，使出手段借她的势，谋求自己的利益吗？

　　“身为员工，我觉得应该给自己的老板提个醒；同为女人，也不想苏总被骗感情。”朱秋媛说，“而且现在傅辛已经被签在爱知娱乐了，我怕他还会有行动。”

　　“谢谢你，不过你不用担心，傅辛是我授意签的，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朱秋媛讶异：“您怎么……”

　　“我很欣赏他，不管是他的脸还是他的才能。”苏知知坦言，“这次绯闻事件，只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吸引注意力的手段罢了。”
　　苏知知的底线很低，从小混商圈和娱乐圈，她见识过更多更复杂的肮脏手段，哪怕傅辛真做了这样的事，她也觉得是小打小闹。

　　“我不希望公司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当然，我也不希望有人收买我的员工，来试探我的态度。”

　　这句话很直白了。

　　朱秋媛大惊失色，下意识看向戴歌。
　　后者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那你出去吧。”
　　“好的。”
　　朱秋媛刚把门阖上，背后突然冒起了凉意，她敏锐地察觉到被一对锐利的目光盯上的感觉。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马转身。

　　一道轻薄高瘦的身影从走廊另一边过来，他走路没声音的，步调不急不缓。
　　他不笑的时候，有单眼皮加持，总觉得整个人冷清薄凉，不好接近。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朱秋媛，像是已经知晓她刚才做了什么。

　　很快，他到了她面前。
　　朱秋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傅辛在她身前敲了敲门。
　　朱秋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都麻了。

　　“知知，我可以进来吗？”她听到傅辛这样亲昵乖巧地叫苏总，像是两个人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一般。

　　“傅辛吗？请进。”

　　得到回应，傅辛羞涩地抿唇笑了笑，冷淡尖锐的毒蛇一瞬间变成绵软甜糯的小白兔。

　　朱秋媛骇然发现，就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