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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窗外,骄阳似火。

      阳光透过教室外交叠斑驳的树影,肆无忌惮的照在窗边的少女身上。偶尔吹来几缕微风,光影细碎流动。

      “知宜,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沈知宜回过神来,本能的顺着声音望去。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她身子猛然一震,不由自主的呆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女孩双眼扑扇扑扇地瞧着她,小幅袖口挽至小臂,手里拿着一本看不清楚科目的练习题。

      她身上一派青春洋溢的气息,千真万确的坐在她面前。

      可怎么会?

      明明两年前,她意外发生车祸,现在还是植物人躺在病床上。

      没有接到她的最后一通电话,一直是沈知宜心中无法放下的死结。

      “时冉,真的是你吗?”沈知宜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在这里?”

      时冉收起练习题:“还有一节课才放学呢,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放学?

      沈知宜下意识环顾四周,教室里的电扇吱吱呀呀的响着,温热粘腻的空气中带来丝丝清凉。黑板上还留着上节课老师留下的板书,前排的女生一边抬头一边奋笔疾书,终于在最后一个字落笔后拍了拍身边熟睡的少年,少年闻意起身,拿起讲台上的黑板擦,抬手再落下时粉笔字迹已是一分为二。

      身后的几个女生凑在一起,手里拿着课间在小卖部抢到的果冻,讨论周杰伦昨天晚上新发的专辑。

      门口三两个男生抱着篮球推推搡搡的走进门,落日的余晖从他们身后洒过,金边勾勒出少年热情似火的青春。

      熟悉却又陌生的铃声响起,窗外的人三五成群走进教室。

      她慌乱的拿起一本书,第一页少女字迹娟秀——

      高一六班沈知宜。

      沈知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重生了。

      重生在她最无忧无虑的十六岁,父亲的集团还没倒闭,时冉没有出车祸,她也不用想尽办法讨好别人。

      她还是沈家受尽宠爱的大小姐。

      一切都还来得及。

      时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知宜,你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没什么。”沈知宜含糊道:“······我就是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还说没什么,你刚刚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可把我吓坏了。”

      沈知宜忍不住在心底咆哮,救命!她何止灵魂出窍,她灵魂都已经冲出能量介了。

      “是吧。”沈知宜非常有深意的点点头,“确实很恐怖。”

      “不过没事就好。”

      沈知宜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黑板擦被重重的砸在讲台上,瞬间扬起一大片白色的粉笔末,第一排的同学个个捂着嘴巴苦不堪言。

      数学老师叫张勇,是高一部的教导主任。

      “下面这道数学大题,我上节课刚刚讲过类似的题型。”张勇摸了摸所剩无几的头发,“下面请一位同学来黑板上再做一遍。”

      话音一落,原本还仰着脖子看热闹的学生顷刻间耷拉下脑袋,一个个尽可能又藏又躲,恨不得让自己原地消失才好。

      “你们让我说什么好!上课不听考试不会,都等着高考得零蛋吗?”

      “举手!”

      “今天这道题解不出来,后面我都不讲了!”

      沈知宜看着讲台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数学老师,只觉得额外亲切。

      她居然回来了。

      还好她回来了。

      张勇气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个人身上:“晏温,你上来写。”

      沈知宜一顿。

      晏温。

      未来站在商业帝国顶端的男人。

      上一世在京圈翻云覆雨,从一无所有到只手遮天,不过用了十年。

      传闻中他桀骜不驯,高不可攀,曾经前来示好攀附的人踏破门槛,无一不被他鄙夷不屑。

      世人骂他肮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晏温说他不怕脏,他本就是从泥里爬上来的。

      沈知宜自然也是听过他的往事,只是上一世他们俩没有什么交集。

      沈氏集团破产后,沈知宜几次三番想过找他解围。

      细想又怕被他当作和那些攀龙附凤的奸人没什么两样,反而会弄巧成拙。

      直到最后走投无路,沈知宜迫不得已拨通他的电话。

      她握着电话的手冒出细细冷汗,甚至做好了被他羞辱一番的准备。

      电话那端的晏温不慌不忙,只说了句:“好,来找我。”

      可惜天不遂人意,在去找晏温的路上,她坐的出租车和迎面而来的大车相撞,几乎是在同一秒钟,沈知宜便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就坐到了这里。

      说到底,沈知宜对晏温还是感激的。

      在所有人都对沈氏如过街老鼠避之不及时,只有冷酷薄情的晏温愿意伸出援手。

      况且要不是去找晏温,她还不一定能回来呢。

      沈知宜抬眼看向讲台上的晏温。

      此时他还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修长的手指握着半截粉笔,没时间修理的短发平添几分桀骜,身形清瘦挺拔,却穿着格格不入洗到褪色的衬衫。

      他现在还穷困潦倒。

      没人知道十年后的他会有怎样的成就。

      但沈知宜知道。

      她看着晏温的背影陷入沉思。

      上一世沈氏集团破产后,曾经的朋友一夜间如人间蒸发,沈知宜冒着瓢泼大雨敲开舅舅家的门,出来的却是一张无比熟悉又陌生的脸。

      曾经满脸堆笑看到父亲只会点头哈腰的舅舅此时站在高阶上不屑一顾,甚至还指挥一旁不知所措的门童把她赶出去。

      “呸,破产了还敢过来,也不怕坏了我门前的风水。”

      雨水混着泪水打湿精致的发丝,一缕一缕粘腻腻的贴在脸颊,她想求,求舅舅看在以前父亲扶持过他的份上帮她一次,还没来得及开口,右边肩膀被人重重一推,整个人瞬间失衡,狼狈的倒在水泊里。

      手心被地上的鹅卵石划得血肉模糊,毫无尊严可言。

      电闪雷鸣间,头顶响起一声轻蔑的冷笑。

      “还不懂吗?整个宜兴市,能救你的只有那位晏温了。”

      沈知宜何曾不知道,能救她的只有晏温了······

      讲台上。

      晏温写出最后的接结果,把短的可怜的粉笔截放进盒子里,一抬头就在人群里看到双眼发光的沈知宜。

      实在不是他想看,而是沈知宜的目光太过炙热,烧得他脑袋莫名其妙发烫。

      几秒后,沈知宜掏出笔记本,写下重生回来的第三个任务——和晏温成为朋友。

      *

      放学铃声响起,张勇敲着戒尺,愣是大发雷霆骂了十几分钟才走。

      他一离开,教室里的学生也所剩无几。

      沈知宜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走出校园。

      十年前的宜兴市和后来相比变化不小,周边的村庄被拆的所剩无几,从前一条看不进尽头的路,如今只被一片蓝色的隔板挡住。

      不过抬眼闭眼间,眼前已经恍如隔世。

      沈知宜凭着记忆走回沈家大宅。

      推开门,沈玉荣正站在窗前打电话,此时的他正值壮年,身躯凛凛,沈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逐渐强大,有万夫难敌的威风。

      沈知宜忽然鼻子一酸,她印象里的沈玉荣,是破产后满发灰白,曲着身子陪笑的老年形象。

      可当年的他不过五十而已。

      沈玉荣回头看到她,急忙道:“知宜,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

      “爸爸。”

      沈知宜飞奔着扑向他,眼睛重得抬不起来,她咬牙强忍眼泪,却还是夺眶而出。

      无论重生多少个轮回,家永远是容纳漂泊灵魂的港湾。

      沈玉荣楞了楞,印象里女儿鲜少与他这样亲近,尤其是上了高中以后,两人中间仿佛有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扪心自问他并不会和女儿相处,他把沈知宜当作未来集团的接班人培养,因此要求十分严格,常常板着一张脸,也忽略了女儿的感受。

      沈玉荣放下手机,拉着沈知宜坐到沙发上,关切道:“怎么了,在外面受欺负了?你说是谁,爸爸带你找他去。”

      沈知宜摇头,含糊不清回答:“没有,我就是想你了。”

      沈玉荣忍不住大笑,眉间扬着几分得意:“你这点小心思爸爸还能看不出来啊,非要离家出走,还没几天就尝到苦头了吧。”

      沈知宜想起上一世唯一一次离家出走,是继母声称从她桌子上翻出一叠情书,句句轻浮暧昧,平日里姐妹情深的继妹也跳出来表示亲眼目睹了她和一个男人在学校树林里做些什么。

      沈玉荣气急,也不听她解释,直接上来就是一巴掌。

      沈知宜百口莫辩,一气之下摔门而出。

      还差点被人绑架了去。

      现在想来都是这位最会装贤良淑德的继母下的好棋。

      恐怕几年后集团破产也和她逃不了干系。

      沈知宜吸吸鼻子,嘟囔道:“现在知道了,哪儿都没家好。”

      见女儿这样,沈玉荣语气间也充满自责:“爸爸也不好,不该打你。”

      沈知宜头摇的像拨浪鼓,又环着沈玉荣的腰撒娇。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回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玉荣见状更是乐的合不拢嘴,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沈知宜能回来他已经很高兴了,况且还变得这么懂事。

      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呦,知宜怎么回来了?”

      说话的是沈玉荣第二任妻子祝雅兰,因为常年习舞,身段比同龄人更加轻盈,即使人到中年,却还是一副风韵犹存的模样。

      三年前沈玉荣受邀观看音乐剧,对舞台上的祝雅兰一见钟情。

      也不管她出身贫寒,身边还拖着个小女儿,执意要娶她进门。

      祝雅兰身边站着方曼,是她和前夫的女儿,随她一起住在沈家。

      两人身后带着四五个保姆,个个手里都拎着四五个手提袋,看箱子是刚购物回来。

      沈知宜心里冷笑,该来了还是来了。

      祝雅兰摘下墨镜,摇着步子走来,涂着红色甲油的手亲昵的挽住沈玉荣。

      方曼站在一边,局促又恭敬的叫了声:“叔叔好。”

      沈玉荣点头,转而问祝雅兰:“去哪里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祝雅兰剥了个橘子递给沈玉荣:“去外面逛逛,顺便给家里添置些东西。”

      沈玉荣接过橘子,仔细摘干净橘络后放在沈知宜手里。

      “尝尝,你最爱吃的蜜橘。”

      “谢谢爸爸。”

      沈知宜接过,也不管一旁脸色难看的祝雅兰,掰开一瓣放进嘴里。

      唔。

      果然重生回来,连橘子都变得好吃了。

      祝雅兰不愧是舞台剧演员,变脸是看家的本领,不过一秒钟,又恢复了原本慈眉善目的模样

      她接过保姆递去的湿纸巾,假模假样的关心道:“对了知宜,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去哪里。”沈知宜对上她的目光,“难道祝姨想找人把我绑架了不成?”

      祝雅兰擦手的动作一滞,脸色乍青乍白。

      这死丫头,她怎么可能知道?

      沈玉荣拍了拍她脑袋:“你祝姨是长辈,不能没礼貌。”

      “我知道爸爸,我开玩笑的,就是没想到真把祝姨吓到了。”

      沈玉荣闻言也看向祝雅兰。

      祝雅兰脸上的表情早已一扫而空,委委屈屈道:“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还不是担心你不回家去找男朋友,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一听这个,沈玉荣立刻黑下脸,显然还是在意那几封情书的事。

      沈知宜不得不感叹这位继母好手段,颠倒黑白不说,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将矛头对准她。

      “祝姨,我一直都想问你,那封情书是从我房间的哪里找到的。”

      “就在书桌上。”

      “是吗?”沈知宜沉着道,“既然是情书,我会毫不顾忌的放在书桌上任人翻看吗?”

      祝雅兰尴尬道:“我···我记错了,是抽屉里。”

      沈知宜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哪个抽屉?”

      祝雅兰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不知道这小蹄子今天又是发什么疯,怎么非要和她过不去。

      “还能是哪个抽屉。”祝雅兰语气里带着几分急躁,“不就是书桌下面第一个吗?”

      “哦。”沈知宜一脸认真,“可是那个抽屉被我专门买了把锁锁上了呀,只有用钥匙才打得开。”

      “那、那天你忘了锁,就只是虚挂着。”

      沈知宜冷笑问她:“真是这样吗?”

      祝雅兰被她问得心虚,但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

      “祝姨记性不好了,我从来没买过什么锁呀。”

  •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的沈知宜已经不在了,臣妾现在,是钮祜禄·知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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