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殅阁》偃小生

58、人与妖的羁绊（10）

　　以前沐幽阳总是站在沐瑾瑜身后，兄长想要除魔卫道，他就陪着他除魔卫道。
　　兄长想要人妖共处，尽管不明所以，他也依旧坚定不移相信着，跟随着。
　　反正于他而言，兄长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他们从出生前就血脉相连，兄长是他的全部。
　　但是今天沐幽阳终于清晰的明白了，为什么兄长要促进人妖共处。妖邪根本斩杀不尽，与其让人类前进的道路上鲜血淋漓，铺满尸骸，不如一起携手共进。
　　七郎说那个朱厌是来报仇的，是天师绞杀了正在伤害人类的巃蛭【long zhi】。他们手段残忍，巃蛭【long zhi】甚至连全尸都没留下。
　　伤害人类的巃蛭【long zhi】固然有错，可天师真的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他们真的想要除魔卫道吗？还是想借着除魔卫道，利用妖的修为与内丹，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延长自己寿命呢？
　　以前他迷茫或是困惑的时候，兄长总能为他指点迷津，可是这次他隐隐觉得，或许谁也帮不了他，只能自己参透。
　　“你们这次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阿朗一回来就躲进屋里了？”沐瑾瑜着急的询问七郎。
　　无论他站在沐幽阳的门外怎么敲门，那家伙就是不开。以前每次除妖回来，阿朗总是第一时间去找他，这回居然破天荒的闭门不见。
　　还记得小的时候，他第一次一人只身前去除妖，回来的时候还要抱着自己才能入睡。如此状况实在让人担心。
　　七郎陪他站在门外，也显得有些沉闷。人类对待妖的手段比他想的要更冷酷残忍，他们真的可以和平共处吗？
　　回来的路上沐幽阳问他，“是他们错了吗？是天师错了吗？”他压根回答不出来。是非对错又岂是他能说的明白的。
　　他把事情的经过大概的同沐瑾瑜说了一遍，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沐晴，是我们错了吗？或许企图让人与妖和平共处，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妖要吃人，人要杀妖，本就是生存法则，他们如何逆转呢？
　　沐瑾瑜沉默了，他思考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努力不是吗？若是知道了答案，那还有为之奋斗的意义吗？”
　　“真的是这样吗？”七郎疑惑的看着他
　　“当然！”沐瑾瑜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也好，阿朗也好，当你们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不是已经在追寻他的答案了吗？
　　没有人知道未来人与妖会如何，至少我们在试图改变！你答应我的，要陪着我创造一个人与妖和平共处的时代，你要反悔吗？”
　　“当然不会！”七郎不假思索的回道
　　沐瑾瑜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说罢他看了一眼沐幽阳依旧紧闭的房门，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能感觉得到阿朗也一定在听着，不知道能不能帮助他走出目前的困境呢。
　　“阿朗你是另一个我，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总是为你骄傲的。”
　　其实正如沐瑾瑜预料的，沐幽阳一直站在门的另一面，静静的听着他与七郎的对话。
　　兄长那话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呢，看似在为七郎答疑解惑，实则也是在说给他听的。
　　是啊，他还在犹豫什么呢，如果还不甚明朗，那就在之后的道路上慢慢发掘，他迟早会找到的答案的。
　　创造一个人与妖能和平共处的时代吗，兄长什么时候和七郎的做的约定，怎么能少了他呢！
　　他不在迟疑，拉开了房门，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沐瑾瑜与七郎
　　“兄长。”
　　沐瑾瑜驻足，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七郎双臂搭在脑后，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来的真慢！”
　　沐幽阳毫不犹豫的向他们走了过去，与他们并肩而行。尽管面前一片迷雾，但他们有足够的决心能去穿透他，迎来耀眼的光明。
　　满院的樱花在风中翻飞，少年们背影挺拔，眼神坚定，意气风发。他们就这样定格在了沐曜灵的眼里。
　　作为子孙后辈，沐曜灵虽然常听到他们对先祖沐晴沐朗的赞颂，但始终觉得遥远。
　　一出生就受到妖的庇护，被他们关切着长大的沐曜灵很难想象，那个风雨飘摇，人与妖矛盾尖锐时代。
　　这是他头一回如此直观又清晰的经历着，他先祖所面临的一切。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们，在最好的年纪，许下最豪壮的誓言，并决定付诸一生来践行。
　　“你的先祖，很了不起。”在一旁默默看着的云殅，难得的夸赞道。
　　“嗯，我知道”沐曜灵点了点头，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
　　只见时间一晃来到两年后，沐瑾瑜成了最年轻的家主，沐幽阳与七郎一直在他的身边辅佐。
　　他们依旧践行着先前的诺言，为人与妖的关系努力着。尽管当时天师们对妖怪还是心怀芥蒂。
　　但是在沐家，七郎的身份似乎没有那么被排斥了。这还是多亏了沐瑾瑜在接任家主后，所做出的一系列革新。
　　他要求沐家上下只除危害百姓的妖邪，对于一些灵力微薄的小妖，一律不能伤害，如有违背革出沐家。
　　并且主动与七郎签订契约，成为了天师道里第一个与妖签订契约的天师。
　　七郎成为了沐家的家臣，为了回馈好友的奉献，他把沐家原本的家纹折枝的樱花，改成了蜷尾的狐狸，沐家世代都将永远延续。
　　这开天辟地的改革，让天师道里其他天师看得是目瞪口呆，直呼“堕落”！叫嚣着把沐家逐出天师道。
　　然后他们很快就没时间纠结这类小问题了，因为神魔大战开始了。
　　由神界向魔族发动的战争，为的是夺回被魔族诱拐的神女，神魔交战搅得三界六道苦不堪言。诸多的妖邪被释放了出来，趁此为祸人间，数不清的人类被迫害惨死。
　　凡世间混乱之际，道门必将出世平乱。天师道里所有的天师集结到了一起，前往不周山支援神族。
　　不周山以混沌为首，下面三大凶兽，饕餮、梼杌和穷奇，他们手下的妖邪万千，无不凶残，几乎与神族斗的不相上下。
　　天师们也几乎节节败退，沐瑾瑜作为沐家家主，当机立断让七郎集结青丘众妖，与之一起抗敌。
　　起初大部分天师都觉持有反对意见，但是沐幽阳一句
　　“如若不愿，大家一起死在这里罢了！”
　　使得他们统统闭了嘴。那是第一次，为了共同的目的，人与妖联手了。
　　七郎带领着青丘众妖浴血奋战，很快的他们发现，混沌手下的妖邪们似乎被某种邪气操控着，这才使他们近乎于失去理智无差别攻击着所有人。
　　这股邪气还间接影响了其他小妖，沐幽阳敏锐的发现那个邪气的来源，是穷奇手上的鼎。
　　也不知道那个鼎是何来历，散发着阵阵邪气，不断地操控着手下的妖怪们。
　　神魔两军交战将近白热化，神族的冰夷与白泽联手，与混沌斗的是不可开交。
　　“兄长，得把穷奇手上的鼎夺过来才行！”沐幽阳与沐瑾瑜背靠着背，与一群妖怪对峙着。
　　“穷奇不好对付，我们得从长计议。”沐瑾瑜对着迎面而来的妖怪就是一剑。
　　七郎从天而降，甩着九节鞭，把他们面前的妖怪击退，对他们说道
　　“那个鼎是阎魔鼎，我听说阎魔鼎是集齐四凶的邪性和魔血所炼化，其本身就邪性难抵，由阎魔鼎所催化的邪性，能影响妖的心性，使他们变得暴怒嗜血。”
　　“要如何破解？”沐瑾瑜问道
　　七郎面露难色，沐幽阳瞪了他一眼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婆婆妈妈的！没看到大家都在死抗着吗？”
　　“得封印。”七郎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封印者可能会耗费大量的灵力??????”
　　他话还没说完，其他二人立即抢着说道
　　“我来！”
　　“我来！”
　　沐瑾瑜与沐幽阳同时开口，他们不愧是亲兄弟，都清楚的知道彼此此刻的决定，都想抢先对方一步。
　　“阿朗你不行！我是哥哥，得我来！”沐瑾瑜拉住沐幽阳的胳膊劝阻道
　　“兄长不仅是我的兄长，还是整个沐家的家主，你更不可以！”沐幽阳拒绝了沐瑾瑜。
　　两人很快就为谁来封印争吵了起来。
　　“你们别吵了！”七郎赶紧劝道“先把阎魔鼎弄到手再争吧！”
　　七郎的话让他们暂时冷静了下来，沐幽阳想了想，对沐瑾瑜说道
　　“让其他天师布阵掩护，兄长与七郎正面攻击穷奇，我趁他不备从背后偷袭，把阎魔鼎夺过来！”
　　“可以，但是得我负责偷袭，你和七郎正面攻击。”沐瑾瑜修改战略。
　　沐幽阳虽心有不甘，但事态紧急，他还是勉强同意了，表示
　　“我可以同意，但是必须得我们一起封印，你不能独自一人承担。”
　　“好。”
　　得到了沐瑾瑜的承诺，沐幽阳也稍稍安心。他集结部分天师与妖，让妖为其护航，防止混沌手下的凶邪乱了阵法。
　　剩下的天师施法布阵，给穷奇施加压力，他与七郎正面攻击，为沐瑾瑜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