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喜欢》折冬

7、07靠近

　　这句话莫名的戳中了祁骁的笑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她实诚还是该笑她老实。而丛枝也因为他的这声短促的笑，下意识抬起了目光，与那道视线重合。

　　心里很紧张，心跳的节奏也开始变乱了许多。

　　不过那道视线并没有在她脸上停太久，转而向旁边的那两个人看去。

　　“还走不走了？”

　　后两个人连连点头。

　　下一秒，楼音音对丛枝说：“枝枝，你也跟我们去玩儿吧。”

　　“啊？”丛枝心有余悸的收回已偏离轨迹的心思，“可是我还要……”

　　选学习资料五个字还没有从嘴里说出来时，祁骁就径直走了上来，丛枝猝不及防的被他吓了一跳。小幅度后退一步，祁骁的整个身子都靠近了她。

　　她被笼罩进他的阴影里。

　　一种类似于雪松木的味道蔓进她的鼻尖，又让紧张的神经得以放松。

　　他本来就比她高出许多，劲瘦的下颌线条凌厉曲折，下意识的，丛枝小幅度抿抿唇。目光却小心翼翼的向他的脸探去，即使是以仰视的角度看过去，他似乎也依旧不失风华与光彩。

　　手臂越过她头顶，祁骁将某层书架上的某本学习资料抽出来。

　　然后递给她。
　　“买这本。”

　　丛枝懵然的从他手里接过资料书，神色呆滞。她的目光就那样赤.裸裸的停在他的脸上，直到对方略有深意的挑了挑眉，她才慌乱的将视线收回。

　　慢半拍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祁骁将她微妙的情绪尽收眼底，他薄唇微微翘了翘，含糊不清的低低“嗯”了声。

　　楼音音这下可就高兴了，走到她身边来拉她的胳膊，“现在可以跟我们去玩儿了吧？”

　　不好拂楼音音的好意，丛枝微笑着点点头。

　　结账出了书店，丛枝将那本资料书装进了书包里，和自己最喜欢的书挨在一起。晚霞的黄昏，天边浮光华彩，金色的霞光抛洒下光辉，风拂过葱茏翠绿的树梢时，群鸟扑翅而飞。
　　少年结伴而行的身影被映在地面上。

　　楼音音挽着丛枝的胳膊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祁骁和江畅便落一小步跟在她们后面。听他们欢笑打闹，也看她们纯真可爱的样子。

　　江畅身上还挂着楼音音的书包，看着她一身轻拉着丛枝蹦蹦跳跳时，那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奇臭无比了。

　　他向祁骁抱怨，“这个楼音音也真是的，就知道使唤我，还让我背包，还真大小姐性子往我身上扔，我又不是她的垃圾桶。”

　　话虽不情不愿，但他却依旧老老实实背着那包。

　　主打的就是一个心口不一。

　　祁骁单肩挂着一款简约的黑包，他一只手捏着肩带，扭过头来看前一个粉色包后一个黑色包的江畅，嘴角上扬的勾了勾。

　　漫不经心的说出一句老实话，“谁让你总惯着她。”
　　四个人慢慢悠悠的朝附近的游戏厅走去。

　　丛枝还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只好默默的跟着，一直走到游戏厅门口。

　　脚步一顿，她落了半拍。
　　楼音音回头看她。
　　丛枝问她，“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当然是去玩儿呀。”楼音音的视线瞥见丛枝身后不紧不慢靠近的那两个少年，又突然加了一句：“不过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

　　“江畅说今天要和祁骁在这里决一死战，我带你看看，江畅今晚怎么死的。”

　　刚走到她们面前的江畅：“……”

　　身边的祁骁短促的低笑。

　　楼音音说的决一死战其实就是拳皇游戏，这款游戏是祁骁经常爱玩的一款，江畅为了那套拳法，自信满满的拿这个与祁骁下赌注，“打赢你了你就教我，要是没赢，我以后就不烦你了。”

　　祁骁并不知道江畅为什么偏要学习那套拳法，但他也懒得动嘴问。

　　直接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件事情被楼音音听了去，硬要凑个热闹般往这个下了赌注的比赛里面挤。江畅最烦楼音音往他们男人圈子里挤了，一小姑娘成天和男生玩儿像什么话！

　　但楼音音估计是成心的，“我还不是怕某个人输了不认账，偷偷耍赖皮。”

　　江畅：“……”

　　为了证明自己一大男人绝不会这么小心眼耍什么赖皮，江畅用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倾身逼近她，咬牙切齿道：“那行啊，到时候就让你看看，我会不会耍赖皮。”

　　……

　　四个人进了游戏厅。

　　里面似乎比外面还热闹，稍暗的彩灯五彩斑斓的闪烁着，电子音乐声和人声嘈杂的混在了一起。刚放学的时间，三四个结伴而行过来玩儿的学生很多，其中也有很多是他们学校的，但大多都是男生。

　　丛枝这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左顾右盼的看着四周，也被那些各不相同的游戏设备吸引了眼球。

　　本以为他们也会在这里决一死战，但楼音音却拉着她，绕过了纷杂的人群与欢闹声，朝着这个游戏厅的最深处走去。那边有一条小走廊，墙与墙之间的边角处挂着白色的小圆灯。与先前纷杂缭乱的彩灯相比起来，倒有种别致的简约味道。

　　穿过那条走廊才到了目的地，那是一间独立的游戏室，空间很大，有类似于网吧的游戏电脑，还有几台祁骁平日里爱玩儿的游戏设备，甚至在另外一边，还有几张长长的沙发，厚重的金属门一关上，外面的那些吵闹声都不约而同的消失，耳根一片清净。

　　后来才知道，这间独立的游戏室是祁骁的。

　　这个游戏厅，是他那个游手好闲享受安逸的舅舅开的。

　　楼音音拉着丛枝坐到了松软的沙发上，懒懒往后一靠，闭眼伸了个懒腰。相比起她的大胆放肆，丛枝就显得拘谨许多，她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双手搭上膝盖，眼睛讷讷的直视前方，也不敢乱瞟。

　　乖巧得不得了。

　　祁骁的视线朝这边撇来时，瞧见的就是她这副模样。像是整个人都被架在了那里，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视线收回时，江畅正好到他身边来，与他勾肩搭背。声音将他游散的神思追回：“咱之前可说好了啊，三局两胜，这次你输了可别怪我啊。”

　　“行啊。”祁骁含混着嗓应一句，甚至还加了赌注，“只要你能赢我一局，你想学什么都行。”

　　江畅一听，信心倍增，连连拍着他的肩膀说等着。

　　那样子是一定可以赢的状态。

　　只是还没维持太久，就被横空插来的声音击垮，“看不出来嘛江畅，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江畅看她一眼，哼了声，“你就等着看你爷爷我逆袭吧。”

　　“那既然这样……”楼音音沉思着想了片刻，突然转身对身旁的丛枝说：“枝枝，我们来下赌注吧。”

　　“啊？”丛枝不太能跟上她思维的节奏。

　　“就压谁赢呗，谁输了谁就请大家喝奶茶。”

　　丛枝看看她又看看祁骁和江畅，后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个决定露出什么不满的神情，若是丛枝仔细看的话，甚至能从江畅脸上的情绪抓住几丝宠溺。

　　但她目前并没有觉悟这个。

　　脑袋瓜里全是楼音音说的下注。

　　或许是楼音音因为这个游戏而太过雀跃，并没有太征求她的意见。她大摇大摆的走到江畅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这次我就压你赢吧，我给我争气点啊。”

　　似乎是被她这句话气笑了，江畅反驳：“什么叫这次压我赢，楼音音，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你，是你真的太逊了。”

　　“特别是在祁骁面前。”

　　“……”

　　楼音音不留面子的拆台倒是让祁骁习以为常，但对于丛枝来说，这便是她第一次见这样子毫不留情拆台的。

　　尽管他们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忍俊不禁的笑意丛嘴角溢出，丛枝小幅度弯了弯眉眼。

　　“枝枝，该你了，你快说说，你希望谁能赢？”

　　话题的中心瞬间被引到她的身上，迎着江畅和楼音音的目光，丛枝微微有些愣，她踌躇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间游戏室的灯光不算太明亮，赛博朋克的风格，给人一种靡靡扉暗的感觉。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抬眼去，悄声悄气的打量他。

　　俊利锋朗的眉眼被隐匿在这层昏暗里，显得格外深邃，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薄的唇似有若无的勾着淡淡笑意。

　　稍显从容。

　　心跳声擂鼓，齐齐迸耳的那瞬间，她突然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我觉得，无论玩什么游戏都应该公平起见，所以我想……”

　　“你希望祁骁赢？”

　　她弯弯绕绕了一大堆，最后的中心点就是这个意思，明明想掩饰得没有那么直接明白，可最后还是被他们戳中了自己的那个心思。

　　也正是因为楼音音的这句话，丛枝能感觉到祁骁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

　　脸颊浮现薄薄的一层绯红，但幸亏这房间里的灯光算不上太明亮，她才显得没那么难堪。丛枝没有反驳楼音音的反问，反倒是解释：“我这是为了公平起见，毕竟江畅已经有一票了。”

　　祁骁一票都没有。

　　她不想让他孤军奋战。

　　那道目光的热意似乎更灼热了一点。

　　丛枝将手虚虚藏到身后，那手心里已经被汗浸湿。她不敢去回应那道视线，害怕他会察觉出什么，也会害怕自己望着那双眼睛时，会自甘堕落。

　　倒是楼音音，一惊一乍的跟她说：“祁骁根本就不需要这些，相信我，你不赌他，他也会赢的。”

　　丛枝惊讶，看着她说：“那你为什么……”

　　“因为想喝奶茶呀。”

　　“到时候江畅会给我们买的。”

　　“……”

　　还真是被楼音音说中了，江畅一局也没赢过祁骁。楼音音押错了人，愿赌服输，跟着江畅一起去奶茶店的点餐窗口指使他买这买那。

　　奶茶店门口就只剩下丛枝和祁骁单独在一起。

　　这会儿还不算太晚，天边的晚霞浓了一个色调，胭脂红的云彩在天际无限蔓延，灼灼又滚烫的风挑动鼻息。

　　她就乖巧安静的呆在他身边，手指不安的搅动着。

　　直到，那个人的声音传来。

　　“丛枝？”

　　被风吹进她的耳朵里时，丛枝的心尖滚烫，像是被轻浅的灼烧。

　　她慢半拍的朝他看过去，只是仿佛在这一瞬间里，时间的流沙也似乎慢了下来。葱茏的绿叶抖落一片荫，地面上也还有浅灰色的痕迹。

　　视线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对上。

　　整个人都像是腾云升空，感觉身体都轻盈了许多。

　　丛枝深吸了口气，就那样看着他，没有说话。

　　直到祁骁下一句传来：

　　“为什么赌我赢？”

　　奶茶店有陆陆续续手挽手一起离开的学生，柏油马路上也有疾驰而过的汽车，轰鸣声一片。

　　心底有两道声音不断盘旋交织在一起，已经快要分不清谁是谁。

　　晃神的那一片刻之际。

　　丛枝听见自己说：“因为我希望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