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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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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好几场雪,安禾极想出去看看雪景,但他自己也咳怕了,便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忍着。
安禾被禁了出门,李毅怕影响安禾养病,又禁了其他人随意拜访,李毅自己白日里几乎不来,于是每日就只有慕容月和李珏经常来给安禾作伴,李璜有时也来,不过比李珏次数少多了。慕容月来了,多半找暗香讨论新发式,新妆容,或者探讨绣花的针法,花样。安禾对此一窍不通,每次只能在一旁看着。为此慕容月经常鄙夷安禾,越国女子出了名的手巧,他却连绣花都不会。暗香忙帮安禾解释道:“我们小主子从小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没有精神学这个了,况绣花宫里谁不会,哪还需要我们小主子学啊。”
慕容月不服说道:“你们就会护着他。”
安禾不敢接腔,忙去了旁边的房间,看李珏做功课。
李珏做完功课后,知道外面正下着雪,便要拉着疏影出去玩雪去,见安禾巴巴的看着他们,李珏便笑道:“安禾姐姐,你在这等着,我和疏影姐姐出去搬些雪进来,和你一起堆雪人可好。”说完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没多久,果然和疏影用盆装了许多晶莹的雪进来,一股清新凉爽的雪的气息扑面而来,安禾闻了一激灵,连咳了几声,疏影他们便不敢让安禾一起了,只让他退到远远的火炉边瞧着。李珏出去好几趟,搬了好些盆雪进来。慕容月暗香见了也兴致大好,一起加入进来,玩的不亦乐呼,没多久,他们便在盆里堆出了种种小人儿,小动物雏形,看的安禾心里痒痒的。
暗香去库房找了串黑曜石的项链拆了来当雪人的眼睛,又去厨房拿了一盆胡萝卜,细心削的圆圆的,用来作雪人的鼻子。
安禾见了跃跃欲试,抓起一把黑曜石,就往小雪人光溜溜的脸上按去,再拿个胡萝卜插上,那脸马上就鲜活起来。
慕容月大觉得有趣,大叫道:“暗香,给我几黑曜石个胡萝卜。”
李珏也不甘落后,抢先抓了一把,叫道:“给我留几个。”说着便在雪人脸上比划起来。他们三个争抢着比谁能多装几个,疏影暗香便在他们身后大叫,“你这左眼比右眼高了。”“你这个鼻子歪了。”“你这个眼睛斜了。”等等,几人正玩的兴致高昂,不妨一个公鸭嗓子叫道:“娘娘,您这儿是在玩哪一出啊?”
几人吓了一跳,都停了回过头来,便见四喜正惊的愣愣的站在门口。安禾讪讪的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有些赧然的问道:“不知公公到此有何贵干?”
四喜回神,说道:“奴才传皇上口谕,着淑妃娘娘立即去觐见。”
安禾心里有些奇怪,慕容月急问道:“四喜公公,皇上这时候招淑妃娘娘做什么?外面下那么大的雪,也还不到晚上。”
四喜躬身回道:“回月妃娘娘,皇上的事,奴才也不清楚,还请淑妃娘娘收拾收拾,便随奴才去吧,轿子已经备好了。”
安禾虽惊疑不定,也不敢耽搁,忙简单装扮一下,带上疏影便随四喜上轿走了。
安禾坐在暖轿里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轿帘一掀,便见轿子已经停在不知哪个殿的室内,在轿内就能感觉屋内暖气扑面,李毅正微笑着在他眼前,伸手来扶他,疏影也不知跑哪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李毅拉一窗边拥在身前,两眼被他双手轻轻捂着。安禾身高只刚到李毅下巴,身形又纤瘦,顿时便完全被一股暖暖的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他们又贴的那般的近,安禾都能感觉到李毅铿锵有力的心跳,他登时面红耳赤,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就在这时,一股清新的雪的味道迎面而来,就听李毅轻声说道:“你听。”
安禾静了静心神,便听到万籁寂静下,雪下的簌簌声绵绵不绝。接着李毅的手拿开了,安禾一睁开眼睛,便见漫天雪花飞舞,密密织织纷纷扬扬飘落在冰封的半月湖上,天地一片白茫茫,湖边的柳树,前方的石拱桥,在如烟似雾的大雪中都只隐隐有个影子,远方的湖心小岛,更是时隐时现,不仔细根本辨不出来。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江南长大的安禾何曾见过这样的雪景。偶尔几片轻盈的雪花,飞旋飘过窗棂,安禾伸出他莹白的手,那雪花在他手上瞬间消失,像是已经与他融为一体。
窗外朔风凛冽,室内却温暖如春,安禾顿时觉得屋里的暖暖的气息,直从他的脚心升腾到心,包裹了他的全身,他感动的鼻头酸酸的,只颤声叫了声:“皇上…”便不知再说什么好。
李毅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嘘!”
而后李毅吩咐人搬来了暖榻,榻上放了个小火炉,烫上美酒,他用裘皮紧紧把安禾裹好相拥而坐,说道:“你一直想看齐国的大雪,朕便让人照你们越国的法子,翻修了一下这个烟波亭,在亭子里加了八个铜管,里面灌满炭火,又在这地下铺了层炭火,这样你想看雪景便不会受寒了。以后你还想看只需和四喜说一下,让他准备准备,你便可以常来。”
安禾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只温顺的把身子又往李毅身上靠紧了些。
那个下午,他们紧紧相偎,身前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窗外飘飘飒飒舞梨花,口中有萦绕舌尖温软入喉的美酒,耳边是对方絮絮的柔软低语。
安禾只浅饮了一小口酒,就醉了。他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也不记得李毅说过什么,他只觉得李毅的眼睛好亮好亮,就像那夏日夜空的星辰。他轻轻抬起手,便触到了天上的星辰,他满足的笑了。
窗外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亭内却一室风光旖旎。安禾醉的浑身轻飘飘的,像云朵一样的随风飘呀飘,像鸟样的自由的迎风飞翔。他依稀听见李毅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称他公主,高贵圣洁的公主。安禾软的像一汪春水一样瘫在李毅身上,酥软的连根指头都懒得动,根本无力跟李毅辩解自己可不是真的公主。
最后,安禾在李毅怀里昏昏睡去。他做了许多梦,虽具体情景都不记得了,但留下的的温暖又美好的感觉却清晰可辨。
安禾一觉睡的香甜,直到子夜方醒,他一睁眼便发现自己正趴在李毅的胸口,再抬头立时便对上李毅笑盈盈的眼睛,他羞的倏的一下埋进被里。
李毅见他粉腮红润,秀眸惺忪,正想调侃几句,不防他那么迅速的钻进了被窝。他“嗤” 笑了一声,把安禾从被窝里挖出来,也不愿逗他了,只低声问他道:“饿了么?”
安禾这时才感觉确是饥肠辘辘了,他立即点了点头,李毅便下床吩咐膳食的事去了。
安禾此时才有闲暇收拾自己凌乱的心事。他整个下午都飘飘然难于思考,睡了一觉方才有些清明。他这般用心对我显然不仅是为了齐国和越国的关系,难道他忘了我不是女子,真把我当他的淑妃宠么?被人当女子本该有些恼的,但想到下午那一室的风流,恼意却像初冬的薄霜,太阳出来后迅速消融。安禾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慌,李毅给他打开了一扇未知的大门,里面充满了温暖美好的诱惑,又有些恐怖。他可要一脚迈进去?又或者都不用犹豫已经进去了。是从李毅每晚都来陪他就寝开始,还是从自己趴在他肩上大哭开始,抑或从听到他说“朕不该那么粗鲁无礼,朕再不那样待你了。”就开始了,他不再排斥他,他安心的让他靠近,他在他怀里安心的睡眠。
李毅过来的时候,便见安禾两眼发亮的凝视着床前垂下的流苏,脸上变幻莫测。便笑问道:“安禾公主所思何事?”
安禾脸又一红,忙要起身,李毅伸手扶他起来,又拿靠枕让他靠好,一边说道:“你就躺着,别折腾的又受寒,膳食就摆床上。”
一会膳食摆好,安禾正要伸出手来,李毅又一把按住,说道:“让朕喂你。”
安禾脸上越发的烧的厉害,李毅就当没看见,夹了个水晶素菜包放进安禾嘴里,刚好冷热适中,又舀了些梅花粥来喂他,入口清香滑腻,安禾不禁胃口大开,就着李毅的手吃了不少。
李毅非常满意,果然是一国公主,对他的伺候不像其他人一样一点诚惶诚恐,除了有些害羞外,竟是非常的坦然。他笑道:“你就该多吃些,抱在手里都没有几两。哪有半点像男子。”
安禾听了有些不悦,问道:“皇上把安禾当女子么?”
李毅的手顿了顿,正色说道:“朕一直都清楚你不是女子。”旋即又放低声音问道:“安禾不喜欢这样?”
安禾弱弱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些怪怪的。”
李毅帮他掖掖被角,说道:“没有不喜欢,就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李毅也吃了些他们便收拾睡了,良久,在李毅快睡着的时候,他模糊听见安禾小声在他耳边喃喃道:“李毅,我喜欢。”李毅睡意朦朦中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