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奶糖》余耀

74、爸爸呢？

　　自打看见那张老旧的照片，姜乐就觉得不妙。
　　小时候爸爸妈妈吵架的许多场景也渐渐清晰起来，那时候他和冯娇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爸爸妈妈隔三差五就会在晚饭后的间隙里吵架，他就带着冯娇在外面玩儿。

　　此时想起来，十次里竟有九次都是姜小楼在吃醋，两人吵架的时候，姜小楼最喜欢箍着林伊美吼：你还是觉他好对不对？可惜他再好又怎样？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他也早就结婚了，你最好清醒一点！

　　不然就是：我们孩子都生了，你还想怎样？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婚的！
　　再不然：你再不甘心不情愿不也跟我生了两个孩子了吗？我们还要在一起过一辈子，我还能让你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子信不信！

　　然后林伊美就被姜小楼连拖带拽的拉进房间去了。
　　再然后，叮叮咚咚、乒乒砰砰、叮铃哐啷……

　　那时候他和冯娇知道个啥？只知道爸妈又打架了，阵仗挺大，骇人！
　　如今想来，他爸也算个奇葩，啧啧啧……

　　想到这些，姜乐摇摇头，再次叮嘱冯娇，千万别提照片的事。
　　冯娇很认真的点头，她又不是傻的……
　　她记得，从前林伊美总是对催眠后的冯娇说，她本来有着很爱很爱她的爸爸和哥哥，他们一家四口原本是相亲相爱很幸福的，可惜后来被坏人算计，他们家才生意败落，爸爸和哥哥也没了……

　　如今想来，林伊美从始至终就没说过姜小楼半点不好，每每说起姜小楼，情绪也从来没有过平静，不是生气就是失望，却半点没有恨。
　　爸妈只见一定是有很深的误会才对。
　　如今这个误会怕是没法解除了，毕竟妈妈都不在了。

　　冯娇默默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事：“哥哥，我记得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对不对？”一边说一边出门忘隔壁走。
　　姜乐跟在她后面：“嗯，不过你的房间被爸爸锁了，之前他一直告诉我那是个杂物间，说里面杂乱，不让我进去。”

　　说着话，冯娇已经握住了隔壁房间的门把手，只听“咔嚓”一声，房门被她轻轻一压把手便开了。
　　“原来他已经把这个房间锁开了。”看着被轻易打开的房门，姜乐耸耸肩：“看来他早就知道我们的行踪的，提前就把你的房间准备好了。”

　　冯娇嗯了一声，走进房间抬头张望一圈：“我们房间的格局是一样的？”
　　姜乐：“是啊，因为你小时候总要跟我挤一起睡，妈妈问你理由，你就说我房间的床方向舒服，书柜看书也舒服，总之哪哪儿都舒服，所以爸妈就把你的房间换了格局，跟我的摆成一样了。”

　　冯娇轻笑：“我小时候这样的吗？”
　　姜乐笑着捏捏她的脸：“是不是挺过分的，可惜他们把你房间格局换了后，你依旧要跟我挤一个床，他们简直做了一场无用功。”

　　冯娇默了默：“我们小时候爸爸妈妈是不是天天吵架？”
　　姜乐僵了一下：“怎么可能，你记错了。”
　　冯娇：“应该不会记错，他们好像经常半夜吵架，我总是会别吵醒，心里很害怕，所以才总要跟你一起睡对不对？”

　　虽然这些记忆不怎么清晰，但有一次却记得最清楚，就是脑袋被摔伤那次，因为头上的伤口，她一直睡不踏实，半夜里被姜小楼和林伊美的争吵惊醒，心里一直很怕。
　　姜乐一时无语。

　　那些记忆别说冯娇，就算他要大几岁也不大记得清楚，因为姜小楼和林伊美多在深夜吵架，那时候他和冯娇早睡了，只是被吵醒后睡意朦胧的记得一些罢了。
　　原来，被吵醒的不止他一个人。
　　那些并不美好的记忆也深深的留在她的心底……

　　晚饭的时候，冯娇和姜乐坐在餐桌上，看着主位空空的座椅，冯娇问唐姨：“爸爸呢？”
　　唐姨摇摇头：“先生说还有事，让别打扰。”

　　姜乐便往她碗里挑了一块蔬菜：“那我们先吃。”
　　冯娇哦了一声，低头扒饭。
　　吃过饭，兄妹俩在客厅看电视、玩儿游戏，直到十一点过都没等到姜小楼出来。

　　唐姨从保姆房出来，给兄妹俩一人端来一杯热牛奶：“喝了牛奶先去睡吧，先生忙工作的时候经常通宵，你们还是别等了吧。”
　　冯娇诧异：“忙工作吗？”

　　唐姨似乎习以为常：“是啊，这些年先生经常熬夜，许多时候都是工作到后半夜，直接就在书房睡了。”
　　姜乐站起身来，顺手将冯娇也拽起来：“算了，我们先去睡吧，明天再说。”

　　冯娇也实在是困了，跟着姜乐上楼休息去了。
　　彼时，兄妹俩还不知道，隔着一道走廊的另一个房间，屋里散发着浓厚的酒香，办公桌上乱七八糟一片狼藉，姜小楼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身边全是横七竖八的酒瓶，一头一脸的水渍，眼睛又红又肿，简直狼狈到极点！

　　翌日一早，兄妹俩洗漱完坐到餐桌前，姜小楼依旧没现身。
　　姜乐皱眉：“唐姨，你叫过爸爸了吗？”

　　唐姨端着一盅米粥放到隔热垫上：“我刚要告诉你们的，书房没动静，我敲了好半天门，先生也没回应。”
　　冯娇疑道：“爸爸不会去公司了吧？”
　　唐姨摇头：“不会，书房门是从里面锁的，先生一定还在里面。”

　　话音刚落，姜乐猛地站起身来，快步往楼上冲去。
　　冯娇紧随其后。

　　兄妹俩靠近书房，姜乐用力拍了拍书房，里面确实一点反应都没有。
　　冯娇也敲门，还一声接一声的喊：“爸爸。”
　　书房里始终寂静无声。

　　姜乐转身往楼下茶房跑：“你先敲着，我去找备用钥匙。”
　　几分钟后，姜乐捏着一串钥匙跑回来，额头都渗着细汗。

　　门一开，一股浓重的酒味迎面扑来。
　　冯娇直接被这味道刺得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一片昏暗，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被屋中的狼藉震惊到了。

　　冯娇摸着壁头开了灯，姜乐踮起脚尖绕开障碍物去将窗帘拉开，打开窗户透气。
　　回身就看到姜小楼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遮着前额，脸上乌糟糟的也不知是酒渍还是啥，眼睑青黑微肿，下巴上胡茬都冒出一大截，整个人人看起来毫无生气又颓又丧。

　　姜乐蹲下.身，将他枕在后脑勺的酒瓶子拿开，轻轻地叹了口气：“爸，你这又是何必呢？”
　　姜小楼毫无反应。
　　冯娇怕怕的走过去，伸出手指放到他鼻子底下探了探，然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姜乐顺手抓过旁边姜小楼扔在地上的马甲在他脸上胡乱擦了擦，中肯道：“看起来是挺像个死人的。”
　　冯娇惊呼：“你用什么给他擦脸啊？会不舒服的！”
　　说着，朝门口喊了声唐姨，让她送一盆热水毛巾来。

　　姜乐这会儿颇有些嫌弃姜小楼，皱着眉试图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奈何姜小楼太过高大，差不多一米九的身高，不说身材适中，就算偏瘦那体重也不是他能轻易拉的起来的，何况还是醉得人事不省的“一滩烂泥”。

　　姜乐着实有些生气，干脆夹着他双掖将他往外拖，预备将他拖回主卧。
　　冯娇看着觉得很不是滋味，连忙招呼他停下，然后弯着腰吭哧吭哧的去抬姜小楼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