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说他不爱我（快穿）》春山载酒

50、自卑护主不详黑狼11

　　少年一惊，脑子还没转动，耳朵就先红了。
　　摸腹肌那承诺说的时候他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但真正到要做的时候，便更又叫他紧张了。

　　他支吾一声，还不知道怎么回应，便看见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探了过来，捏着他的腰带轻巧一拉，衣襟便自动散开，露出一点点起伏的光裸胸膛，予取予求的模样。

　　沈同光眼底浮起一层笑意，但又对梦中的情状好奇得紧。
　　她有记忆以来便高居九重之外，潜心修炼，深居简出，不懂人间的什么礼义廉耻，也大抵没经历过什么七情六欲。

　　这些天却在梦中断断续续体会到了害怕、惊恐、担忧和羞怯等情绪，一时觉得十分新奇。

　　她回想着梦里那些潮湿混乱的零星片段，将手探进了小狼的衣襟，指尖轻按。
　　坚实的感觉，似乎每一寸肌理都蕴含着极强的力量，指尖越停留，便越能感觉到皮肤下那澎湃奔涌的热意，仿佛像是极南之地的熔岩，仿佛下一秒就要蓬勃而出，焚毁一切。

　　沈同光饶有兴致地抚摸了一下，立刻便感觉身旁少年混乱的呼吸，她抬头看去，本想着欣赏欣赏他脸红耳赤的模样，却对上了一双暗绿色的瞳仁，比任何时候的颜色都要深，像是被沉沉乌云倾压而下的莽林，狂风吹拂，生灵四散，枝叶翻涌。

　　她一愣，被蛊惑般缓缓抬手想要轻触一下那双眼睛，没想到一直乖觉可欺的少年却突然发力，像狼王扑倒猎物咬穿命脉一样翻身而上，将她压在塌间，脸与脸的距离，只在咫尺。

　　猝不及防之下，沈同光收手不及，指甲在他眼尾不远处留下了一道微长的红痕，让他多了几分魔崇的魅惑。
　　妖魔惑人，她突然理解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少年的身体像是铁索一样束缚着她，叫她挣脱不开，上方的深绿色眼眸缓缓靠近，有什么快要破笼而出。

　　呼吸逐渐交融，五感全部被上方的人攫取，时间仿佛被逐渐拉长，沈同光听见了自己突然变快的心跳，隐秘的期待混着一点畏惧的情绪侵占住大脑，比起梦里，更真实，更鲜明。

　　突然，外面天光乍亮，滚滚雷声翻涌而来。
　　少年一惊，醒过神来间仓促后退，沈同光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迅速红的耳朵，他变化做了一匹狼，慌不择路地从窗口跳了出去，冲出了山谷。

　　沈同光哑然，这翻窗户的举动，似乎也似曾相识。

　　不过……
　　她转头看着外面愈演愈烈的风雷之势，柳眉渐渐蹙起。
　　雷劫来了。

　　受过了这次雷劫，她就彻底变为了凡人。
　　生老病死，堕入轮回，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神仙们最怕的事情。
　　她却觉得可以接受。

　　用仙的说法，沈同光是自愿堕入凡间的。
　　原本，仙、人、魔各自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互有界限，互相制衡，偶有冲突。
　　其中神仙因为身居高高在上的九重天，有仙术傍身，不老不死，因此一直高贵自持，看不起人魔两道。
　　但是仙，最害怕的便是被仙术重创，那种伤无法自愈，往往会造成仙气逸散，神魂破灭。这一点，成为制约他们的重要缺陷。

　　三百年前，游仙奇莫无意间发现有部分魔具有药灵血脉，能够治疗仙术留下的伤痕。消息传回仙界，不少仙心思浮动，他们自恃身份，不便出手，便降下登天梯，显灵人间，用“修炼法术、猎杀魔人、供奉神灵、登天成仙”的诱惑，指挥人类破坏人魔结界，教他们一些粗浅的法术，对抗魔人。

　　世间于是大乱近百年，无数魔人被重伤，全部锁进铁笼，死亡的抛尸荒野，重伤却能痊愈的便可能具有药灵血脉，都会被供奉给“上仙”。
　　魔人几乎被屠灭半族，部分魔人为了躲避被追杀的命运，便化身成人，隐入人类世界，人魔结合而诞下的半魔，也是在这一时期大量出现，在人界被歧视、被敌视，为人所不耻。

　　沈同光闭关修炼近五百年，出关后发现两界大乱，始作俑者竟然是这些道貌岸然之仙，耻于与他们为伍，一怒之下掀翻九重天，毁掉登天塔，自堕人间。

　　登天塔，哪是凡人的通天路？
　　只是仙人的遮羞布罢了。

　　三界之中自有天地法则，仙人降临人间，便破坏了天地平衡，所以这也是她仙力逐渐溃散、需要经受雷劫的原因。

　　她慢吞吞从床上起身，走出山谷，来到山谷外的一处高地之上。
　　这小山谷是她耗费了不少仙力和精力才打造得如今这般甚和她心意，若是在一场雷劫中毁了，终究还是会叫她非常意难平。

　　她盘腿坐下，也不在意自己的洁白衣袍被弄脏，仰头看着头顶层层叠叠的雷云，待会三道雷劫，施加在她这具仙力稀薄的身体上，少不得要折腾掉半条命。

　　但这样危险的情境之下，她却想起了小狼，想起了自小可怜兮兮、命运曲折的他，身为半魔，为母亲所厌弃，为世人所不耻，那臭道士为了取他之血修炼长生不老之术，一直虐待恐吓他，还老是用雷电来吓唬他，叫他吃了多少苦啊。

　　好在现下他跑走了，要不惊雷落下，他要是在场，少不得又想起从前的凄惨回忆。

　　一道闪电撕裂苍穹，沈同光等待着下一秒来临的惊雷，却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以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向她飞驰而来，用脊背为她挡下了第一道雷。

　　她大惊，喉间“小狼”的呼喊还未出口，便被扑倒在地，小狼挡在她的身体上方，四肢像是深深扎入地下的树根，任她怎么推挤，都无法动摇。
　　后两道惊雷瞬息而至，上方的身影坚固如磐石，为她扛下了所有。

　　有血顺着柔软的绒毛蜿蜒而下，不断滴落至沈同光的身上，滚烫又粘稠，沾湿了她的衣裳，沉重地叫她喘不上气来。

　　“小狼！”她嘶声喊道，死死地抱住上方身体，双眼第一次滚落出眼泪来。
　　心神蒙昧间，有两段记忆闯入脑海，有人抱住她中箭的身体，有人掐着她的腰将她捞出深潭。
　　是……秦昼和许怀信。

　　她都记了起来。
　　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也让她有了些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的小狼，没那么容易离她而去。

　　她咬紧牙关，从旁边树荫下找了止血草，揉碎敷在小狼的伤口上，脱下自己的外袍草草罩住，费力将它运回了山谷照顾。

　　他背后三道伤口几乎深可见骨，整匹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若非腹部还有极其轻微的起伏，几乎叫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沈同光匆匆给他包扎好伤口，查看了一下他的呼吸，才终于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以为……她又要失去他了。

　　她几乎整日整夜地守在小狼病榻前，因为怕夜里睡觉碰到他的伤口，便拿了软枕，斜靠在脚踏之上，用手轻轻拢住小狼的前爪，趴着休息一会。

　　得益于他的药灵血脉，他的伤口迅速恢复着，让沈同光或多或少放下了心。

　　灰狼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之后恍如隔世，又有些怅然若失，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对周围的环境有了一个概念和认知。

　　沈同光呢？
　　它想起昏迷前的事，倏然一惊，想要翻身而起，前爪一动感受到被握着的触觉，才看见她趴在床前，脸靠在她自己的小臂上，委委屈屈地睡着，眼下浮着一层青灰，连在梦里，柳眉都是蹙着的。

　　灰狼放缓呼吸，将毛茸茸的脑袋往沈同光处凑了凑，眼神心疼，又带着黯然。
　　都是它的错。

　　他本就是不详的灰狼，总是给人带来厄运与不幸。
　　他娘因为他而为人所瞧不起，将他带在身边的老乞丐因他而被杀死，而沈同光，自从遇见他，也一点点地在失去，失去她的仙术，失去无忧无虑的快乐。

　　他一直清楚这件事，却因为贪恋在沈同光身边的欢愉，将坏的气运也带给了她。
　　他的耳朵向后垂着，灰绿色的瞳仁黯淡下去。

　　再抬头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小心地将自己的前爪抽了出来，挣扎下床，朝外走去，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小狼。”
　　他一顿，回过头去。

　　沈同光从睡梦里惊醒，发现小狼已经能自己下床，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声呼唤出口，便看见他回眸看来，沉沉一眼，像是天光破晓前最后一颗暗淡的星火，在即将到来的明天里摇摇欲坠。

　　她心里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他猝然转头，义无反顾地向门外奔去。

　　“小狼！”他从来没有这样不回应她的呼唤。

　　沈同光来不及细想，迅速起身追了一步又故意踉跄倒下：“嘶——”

　　即将消失的灰影下一瞬便停驻在门口。

　　沈同光捏住自己的小腿，哄他：“跪坐太久，腿好疼。”
　　腿确实酸痛，也是真的在哄骗他。
　　她沈同光作为仙界第一战力，何时在意过这样不值一提的疼痛。

　　灰狼一顿，明显看出了她浮于表面的“疼痛”，走与留之间，最终还是选择转身回屋，化为人形，裹上搭在椅背上的外袍，俯身将沈同光抱到了床上。
　　沈同光是第一位的，这是他镌刻在心尖的。

　　沈同光知道他想走，于是用两手抢先环住了少年的肩背，不让他撤身而去。

　　少年垂下眼睛，薄薄的眼皮和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灰绿色的眼睛，已经趋于成熟的骨骼轮廓和回避的神色让他看上去有些距离感。

　　沈同光却很自然地无视了这样的距离感，按着他的脖颈，让他靠近了些：“你又要离开？”

　　少年没肯定，却也没否认。

　　“没良心的，”

　　一听这句话，少年慌乱抬头看了沈同光一眼，明明是自己要丢下她离开，眼圈反倒先红了，像是很委屈的模样。

　　沈同光挑眉：“你忘了我三次，却每次都会在伤痕累累的时候倒在我的山谷门口——”
　　她仰头又贴近了些，亲昵地几近耳语：“小狼，你是在碰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