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三无艺人后》渊织

4、出道第四秒

　　蔡成功何曾见过这番模样的姜沁儿，往日都是她惹了大祸才会自知理亏的装出几分乖巧。心疼之余又充满疑惑，难道是今天的录制出了问题？
　　当下试探着问：今天录制还顺利吗？
　　姜沁儿收敛情绪起身点点头，想想这样似乎不够尊重，于是福身行了一礼开口道：回蔡哥，一切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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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年感受到一回尊重的蔡成功决定不去计较姜沁儿这一整天的复古行为。于是又问：“表现的怎么样？晚上的舞有没有把那个卓青比下去？”

　　卓青作为皓天娱乐的艺人，是皓天用来对打姜沁儿的同系小花，也是姜沁儿此次想要晋级必须跨过的一道坎。
　　舞蹈组赛道一共四个人，三女一男。其中，那名男艺人背后公司和节目组往来密切，加上节目进行到现在留下来的艺人女多男少，蔡成功根据经验猜测，出于节目的平衡和私下利益，那人多半会被内定。剩下的人中，姜沁儿和一个年纪稍长的女演员在荧幕前都没有舞蹈表演经验，蔡成功从侧面打听到那名女演员已经签约很快要进组，选舞蹈估计只是为了搏个反差话题度，晋级可能性不大；而卓青则是早年间舞蹈选秀出道，虽然很快转型走演艺事业但是功底还在，加上前两轮她都没有选择舞蹈类比拼，相当于攒了个大招在本次放送。
　　两相比较，怎么看怎么觉得姜沁儿毫无希望。

　　姜沁儿轻声道：“沁儿有愧蔡哥厚望。卓姑娘表现优异，赢得了满堂喝彩荣获第一。” 脸上浮现淡淡的愧色，时间太短了，加上那舞对她而言太过新奇，她的表现并不如意。虽然最终她总分最高成功晋级，但只论这支舞而言她输了。这是姜沁儿自十三岁以来，第一次在才艺比较中落后他人。

　　蔡成功听闻卓青舞蹈比分第一后，摆了摆手，也没心思继续问了。一个内定、一个卓青，不用问他也能猜到姜沁儿被淘汰了。有些事情虽然事先预料过结果，可真到了这一步还是会有些失望。“算了，比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好在你今天造型够美，换点话题度赢回些观众缘也算值了。”
　　“上次说的那个开业剪彩的站台你……愿意接吗？”虽然养猪场和姜沁儿完全没有匹配度，奈何人家给的出场费高啊。真比较起来，二线明星出去站台也不过这个价钱。“钱多事少，晃一圈就结束，不耽误时间也不累。只是哎，到时候可能需要你抱着小猪拍一张合影。放心，猪都是提前洗干净的。”

　　在姜沁儿的认知里，蔡成功如今是她的管事，类比于戏班的班主、花楼的鸨母，在她看来蔡成功的身份完全可以冷言厉色地命令她做这些事情，能好言好语商量已是极其和善。加上蔡成功的话配合着记忆她模模糊糊理解了个大概，知道“剪彩站台”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自然并无不肯。至于需要抱猪她倒不排斥，比起曾经提心吊胆害怕自己某一天会被推出去伺候男人，抱一抱猪而已，实在是好接受多了。

　　姜沁儿答应的太干脆反倒让蔡成功有些措手不及。他攒了一肚子的规劝卡在那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蔡成功用手背敲了敲额头，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他觉得自己不是喝醉了就是被虐出毛病了，习惯了无理搅三分的熊孩子，面对如此乖巧的姜沁儿反而手足无措，做什么都像是委屈了她。
　　将姜沁儿送回公寓，蔡成功又确认了一遍剪彩站台的事宜，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心中内疚感更甚。走出大门时，他像是下定决心，又像是自我说服般自言自语：“何导那边还是答应了吧，偶尔低头也没什么要紧。”总不能为了他那一点无关紧要的面子，让熊孩子天天跟着他一起吃糠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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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成功走后，姜沁儿独自站在屋内默默环视周围的一切。
　　公寓在十六楼，采光和视野都很好，看得出蔡成功当初找房子时用足了心思。曾经的她住在教坊司花楼后院的小楼里，为了让皮肤更加雪白细腻而不准出屋子，轻易见不得日光。

　　她缓缓在屋内走过。两室一厅加上一个被改成衣帽间的小书房，八十多平的房子或许对于艺人来说不够排场，但对于普通人独居来说却是绰绰有余。
　　屋子格局很简单。朝南的那间是主卧室，屋内的壁纸看着舒适而温馨，角落里放着一张巨大的化妆桌，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朝北的房间则做成了练功房，屋内只安放了可移动的镜子、压腿杆和各种锻炼用品，墙角立着一个折叠床，可以随时让这里变成临时客房；紧挨着练功房的是一个小房间，这里本来该设计是一个小书房，现在被改成了衣帽间镶嵌了大大小小的柜子，满满一面墙的衣服挂出了春夏秋冬，包和鞋子占据了另一面墙，多是些艳丽浮夸的颜色看得人眼晕，正对面则放着三张自带收纳格的桌子，格子内放着各种饰品配饰……姜沁儿不懂品牌，和她曾经见过珠宝美玉相比这些饰品平庸劣质，只是手指触摸后的记忆提醒她，仅仅是这些东西已经花光了“姜沁儿”全部的积蓄。
　　过去的“姜沁儿”是个标准的月光族，不仅没留下钱，还不起卡的时候还会软磨硬泡找蔡成功借钱。如今她不仅没有积蓄，对外还欠着不少钱，有欠公司的也有欠蔡成功个人的。对于这种境况，姜沁儿接受的很平静。她既然已经决定承接这份人生，自然也该承接债务。

　　整个屋子摸索完，女孩原先的生活状态也在她脑海中留下了大致的痕迹。
　　她转而鼓足勇气来到阳台，阳台不大却装饰的很精致，右手边放着一个小茶几和一个看着就很舒服的藤椅。姜沁儿小心翼翼的坐上藤椅，十六楼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高了，透过透明的窗下望时，仿佛站在崖边。

　　藤椅的舒适缓解了她的不安，不敢下望于是抬头，目之所及是深色的夜空、高低错落的楼房和星光般点点的灯火。在忍耐了这半日以来的诸多冲击后，她终于舒缓了一口气，微微放松了脊梁。所有的镇定不过是伪装，想着不会比死更难受强撑罢了，面对这陌生到仿佛怪物一样的世界她怎么会不怕呢？
　　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该往何去、不知今夕何夕。
　　她其实很庆幸今天要做的事情是跳舞，在陌生的世界里，这唯一熟悉的事务多少给了她几分安全感。当她随着音乐舞动的时候，她才清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过往和现在的记忆交织着，姜沁儿一点一点去梳理理解自己现在要面对的生活。
　　当天光微微亮起的时候，她突然后知乎觉的意识到——她自由了。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罪臣之后，不再是没入教坊司花楼不得赎出的官妓，不再是饱受各色眼光的花魁。什么花魁？不过是被雕琢更加精致的玩物而已。而这已经是曾经的她能求得最好的路。
　　可现在不一样了，不论是脑海中的记忆还是这间无人看守的居所，都在提醒着她已不再是那个身不由己的姜沁儿。她终于不用担心某天睁开眼被送到某个男人的床上，不用担心因为神情不够温顺、举止不够柔媚而被锁进小黑屋忍受刑罚，不用再被关在那一方小院不得进出……
　　泪水无法抑制地不断落下。异世又如何，姜沁儿想，只要能好好活着她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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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烧吧，星途》录制和播放之间有着两周的间隔。在这两周里正好播出了姜沁儿五音不全的歌声、强选舞蹈的胡闹和日常稀烂的练习。
　　这一切本已足够引起争议，偏偏姜沁儿选择舞蹈的理由是想要和卓青PK，前段时间“姜沁儿推搡卓青表情嚣张”的新闻还残留在人们的印象中，更有小道消息称姜沁儿凭借黑幕用糟糕透顶的舞蹈赢了还算有功底卓青，成功晋级。几罪并出，一时间骂声四起，凡是涉及姜沁儿名字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正面评价。
　　偶尔有一两个小粉丝想正面评价一下姜沁儿，还会被嫌弃是肤浅颜狗脑残粉。
　　连蔡成功这样自认见惯大风大浪、心脏百炼成钢的资深经纪人都无法直视那些唾弃的评论。

　　挨骂本尊姜沁儿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即使知情她也来不及理会，网络对她来说太过遥远缥缈，这两周她住在公寓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是从零开始学习日常生活的一切。通过记忆的引导和探索，她初步具有了一个现代人生活的基本能力，包括使用煤气灶、洗衣机、空调和接打电话之类。这中间也发生过一些问题，比如把高跟鞋扔进洗衣机结果绞断了鞋跟卡住了机器、手机视频后把最小化当成退出差点让自己走光等等。好在蔡成功以前为“姜沁儿”收拾烂摊子收拾习惯了，见她不出门惹是生非心里已经是谢天谢地，在她求助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些小乱子放心上，更没察觉出什么不妥。
　　在网上骂声一片、生活鸡飞狗跳的两周过去后，《燃烧吧，星途》终于迎来了姜沁儿舞蹈比赛的那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