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三无艺人后》渊织

23、出道第二十三秒

　　何欢的话说得直白而诚恳，连姜沁儿这种门外汉都听明白了原委。
　　原来这些日子是有人想要恶意逼走她啊，她还以为拍戏本就是这么辛苦。不过即使知道了也没差别，她又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而退缩。何况对她而言，同样是为了复仇她宁可吃这份苦也不不愿成为以色侍人的花魁娘子。
　　想清楚这一点，她拉了拉余怒未消的蔡成功：“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和王老前辈对戏学到了很多东西，何导也一直很照顾我。”王老前辈就是扮演兵部侍郎的王栋梁，是圈子里有口皆碑的老戏骨。
　　蔡成功听了这话脸色稍霁，何欢也跟着送了一口气，看向姜沁儿的眼神欣赏中还透着几分感激。

　　见他这般神色，蔡成功越发不好说些什么了。何欢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见他人到中年在自己面前却还像个实习生一般小心翼翼地捧着，知道他是念着当年的情分。
　　“算了，你在中间也两头为难。”蔡成功长叹一声，“但这妆造你给帮着想想办法，现在这、这也太吓人了。”
　　何欢连连点头应下，末了还是忍不住说：“这件事的根结在邵秦那边，远日无怨今日无仇的他干嘛要针对你们，是不是大家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可以牵线，咱们化解化解？”邵秦圈内名声一向不错，这次要不是他自己亲历，很难想象邵秦会这样针对排挤一个小艺人；如果是听别人转述，恐怕还会认为是姜沁儿行为不正才会引来厌恶。
　　他看向蔡成功，蔡成功看向姜沁儿。
　　姜沁儿想了想说：“先前他对我有过那种暗示，我拒绝了，不知是否有关。”
　　何欢这回真的惊了，赶忙看蔡成功脸色，却发现蔡成功神情比他预想的要平静很多。

　　话到这里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恰好场务那边准备好了场景，派人来寻何欢和姜沁儿。三人也就顺势散了。
　　拍摄结束后统一回了酒店，蔡成功做东请在剧组的演员和主要工作人员一起吃了顿饭。

　　宾客尽欢后，蔡成功带着姜沁儿去了酒店自带的茶座，小楠在附近盯着防止有人偷拍偷录。
　　“说说吧，邵秦具体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至少姜沁儿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是刚入组没多久，邵秦就以一副好前辈、好大哥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帮她解决了一些小问题，叹惋几句以她的容貌资质屈居人下可惜了之类的话，再若有似无地炫耀了番手中的权利，彰显自己对剧组的掌控，和在投资人那边的影响力。
　　当然，这一切是因为姜沁儿自身经历加上对邵秦早有防备，才能敏锐感知到。对于真正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来说，恐怕只会觉得邵秦风度翩翩、有钱有权，颇具熟男魅力。

　　姜沁儿不欲与他起争端，索性装傻混过去。只是不知为何邵秦像盯上她似的，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她屡屡回避邵秦也不傻，次数一多看出了她在装傻，言语威胁暗示无果后，消失在她面前。
　　剧本的改动，姜沁儿也并非毫无知觉。比如按照原著小说，她所饰演的素娘会在复仇中和男女主分别有大量对手戏；改动后，她的戏份基本都围绕着王栋梁饰演的兵部侍郎和他剧情里的小儿子，原本和女主的对手戏被删减的只剩三分之一，和邵秦这位男主的对手戏更是十不存一。
　　她想过这是邵秦的警告，却不懂这种计量有什么用。现在明白了原来那些落水受罪的戏份才是警告，只觉得幼稚可笑，她又不怕吃苦，真想恶心她还不如暗原剧本拍花魁□□达官贵人的戏份有效果。

　　蔡成功不觉得可笑，他非常生气。既生气邵秦的卑劣无耻，也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探班发现这些改动。他就该跟着姜沁儿一起进组盯着的！
　　蔡成功气鼓鼓地揉捏着剧本，仿佛在掐邵秦的脸皮：“除了剧本这事，他还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了，他很谨慎。”姜沁儿说这话时还有些遗憾。本来她还起过借此拿捏邵秦把柄的心思，奈何邵秦是此间老手，从来都只做模棱两可的暗示，不给出任何实际性言语，就连姜沁儿也抓不住他的话柄。
　　说话间从蔡成功手里掰回自己被蹂躏的皱皱巴巴的剧本，姜沁儿继续道：“而且蔡哥你有没有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然觉得了！
　　这也是蔡成功非常生气的原因。
　　他今天翻看剧本的时候就察觉了，有人在有意逼走姜沁儿。那剧本就如同何欢说的一样，受罪的戏份多不说，还和人物故事结合的很紧密，删改都无从下手。以后就算把剧本爆料到大众眼前，也证明不了什么。
　　这不是短时间内能拿出来的东西。
　　按照姜沁儿的叙述，她是进组后才被邵秦盯上，拍了小半个月才被邵秦意识到在装傻得罪了对方。可这剧本不像是临时起意的改动，从工作量看，恐怕从姜沁儿进组前那边就开始动笔。
　　这冲突了啊！
　　邵秦为什么要在姜沁儿什么都没做的时候，着手针对她？

　　除非……
　　蔡成功想到姜沁儿关于邵秦的分析。如果邵秦真的是爆料中协助投资商一起欺压玩弄女演员的无德影帝，一切都说的通了。
　　之前爆料捅出的事端几乎被姜沁儿一个人顶了锅。现在热度虽然淡去，但邵秦做贼心虚怕牵扯到自己身上，所以改剧本设法逼走即将进组姜沁儿。之前和皓天娱乐一起下水军围剿姜沁儿的人里，说不定就有这位“邵影帝”。
　　如果是姜沁儿以前的脾气，真可能因为受不了这份磋磨而大闹剧组，甚至直接退组。一旦闹起来，吃亏的一定是他们这边，至少不敬业的名头是背定了；万一离开剧组，那更是正中对方下怀，“姜沁儿被剧组退货”多好的热搜素材，到时候离组原因可不是由着对方水军说什么是什么了，再恶心的缘由也编排的出来。

　　不得不说，这招狠毒且不留痕迹。
　　改剧本的理由表面上与姜沁儿没有半点关系，也就是何欢这种老江湖能嗅出不对劲，换个人可能都意识不到内藏的针对。
　　蔡成功欣慰的想，也就自家小祖宗如今开窍，吃苦耐劳地顺畅拍摄了，这才让对方的盘算落空。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姜沁儿刚入组的时候拿出来？
　　可能是因为对方不知道姜沁儿的深浅，先试探一波姜沁儿对真实情况知道多少再决定出不出手，毕竟那个L男星就是因为知道太多秘密又接不到工作生活潦倒，才玉石俱焚疯狂爆料的。
　　也可能没那么复杂，仅仅是因为对方盯上了姜沁儿的美貌，想沾染她拉她下水同流合污。这里盯上的人说不定不止邵秦，还有他身后勾结的投资商和权贵。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只敢在暗中行事。
　　算是拖剧情改动的福，姜沁儿如今戏份减少、剧情也很集中，只需要再拍大半个月左右就能杀青。蔡成功这次探班，本来是想帮姜沁儿打点打点剧组，争取多一点戏份。如今这种情况也不需要争取，早拍完早了事。

　　蔡成功时间有限不能多待，两天后离开了剧组。
　　临走前他再三叮嘱姜沁儿要低调行事，躲避对方锋芒，保护自己不要起冲突；同时不要因为想要达到剧情要求委屈自己，那些苦累的戏份实在不行就删除，哪怕削弱人物剧情的连贯性，也别真的伤害到自己身体。
　　只是看姜沁儿的模样，他很怀疑对方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姜沁儿确实没有按蔡成功说的做。她如今全身心投入演戏这件事，就想把事情做好，既然如今的剧本故事本身没有问题，她愿意付出辛苦，给素娘完整的人生。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避开邵秦，反而格外留意上了他。之前都是分析、猜测，蔡成功不希望她管这些，她可以装作不知。但现在剧本这个事情印证了邵秦有大问题，而且欺负到了她头上，她不想再继续装聋作哑。
　　所以她一改之前装傻的状态，对邵秦开始若有似无地示好。邵秦毕竟没有完全对她死心，见她转性只当是她因为受了剧本的教训后知道该讨好谁。在姜沁儿的有意接触、讨好下，邵秦很快上了勾。她小心把握着分寸，拿出当年为家族翻案的劲头努力探取消息。

　　一边要没日没夜的赶工拍摄，一边要吊着邵秦探听秘闻，大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在姜沁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戏——杀青了。
　　剧组在何欢的带领下为她准备了一场小型杀青宴，刻意避开了邵秦以及其他对姜沁儿不友好的人的时间，参与的包括王老前辈在内，都是真心欢送、祝福姜沁儿。
　　即便已经过了会轻易伤感的年纪，在收到演小儿子的演员送上的杀青捧花时，姜沁儿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欢声笑语里，看着何导特意为她剪出的一小段拍戏锦集，成就感和满足感在她身体里膨胀。第一次，姜沁儿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有了无比真实的链接，她不再是游离于世界之外格格不入的孤魂，而是切实生活在这里并且将一直生活下去的人。